《散记》南扬启尘

3、嵩先生

　　后来，青召六年十月四日。
　　山上来了一群人，我恰好出了远门，他们到了那间小屋舍，抢走了姐姐，幺儿也不知所踪，大抵是死了吧。
　　等我回来的时候，院门是开着的，院子的地上是散落的物品，有些碗是碎了的，每一间门是开开了的，我尝试着去合上门，却总是关不住，我细细的一看，是锁坏了。
　　我看着幺儿的房间，将手中的篮子放在破旧的木桌上，深深的望了一眼他的屋子。桌上还有一两个糖，一本旧的泛黄了的画本，和枯死的花。
　　我出了门，看着外面踩倒了的草，挪动着脚步，往深林里走去。
　　我看到了幺儿，他蜷缩在树洞里，散落的叶子上沾染着红色的血，已经干了。他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将自己埋进树叶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他不是重的，甚至是算的上轻，平日里姐姐让他多吃一点，他不愿，现如今抱起来还有点硌手，我竟不知他如此的瘦。
　　我将他轻轻的放进了挖好了的土坑，最后一次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放一块石头在他的墓前，又放了一碗糖水。
　　我混沌的走回了房间。
　　姐姐呢?是没死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我找不到他们了，下了一场雨，一场很大的雨。
　　雨停了，却还是阴天，我出了门，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像是和以前一样的。
　　我回头望了望小屋舍。
　　收拾去了。
　　后来我爱上了栽植，原本凄凉的空院子，因为添上了一些树，花，草什么的有了些许生气。
　　我不再出远门了，是不想。
　　几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住了。
　　直到嵩先生和楱先生的到来，我的生活不再是一摊死水了。
　　起先我是惊讶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交流了，生疏了许多，连说话都有一些结巴。
　　楱先生就朝我笑，纠正我话里的问题，我是尴尬的，害羞的，害怕的
　　我是怕跟外面人相处的，我害怕他们。
　　但楱先生和嵩先生让我感觉是特别的，楱先生是开朗的，热情的，嵩先生是温柔的，沉默的。
　　我喜欢他们的到来。
　　那两间房我一直有在清扫，所以当他们提出要暂住一段时间时，我同意了。
　　这一住便是两年。
　　嵩先生会教我识字，写字，也只是偶尔。
　　我学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周培元
　　楱先生和嵩先生都是读书人，但楱先生和嵩先却是不同的。楱先生平日里没什么事情，也就写写字儿，画一些画，写一写诗，有时候会跟我唠唠嗑，还有就是等嵩先生回来。嵩先生像是有忙不完的活，如果第一天会写一些东西，第二日就会不见，楱先生虽然不喜，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日子是平淡的。偶尔的，楱先生会跑进山里面。
　　楱先生问我“这个墓是谁的?”
　　“我弟弟的”
　　“多大?”
　　“6岁”
　　“怎么死的?”
　　“…”
　　不知如何回答，便装作未听见，好在楱先生没有过多提问，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