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记》南扬启尘

2、幺儿

　　我也没什么心思睡觉了，翻过了身，偶然瞟见了昨日放在床头边上的木椅子上的衣裳，才恍然自己竟然忘了给楱先生送过去，真是对不起他，让他又挨了一天罪。
　　次日，我早早的就起来了，天还没亮，天边隐约有点儿红，早上的天是凉快的，舒适的。去厨房给熬了糖水给楱先生，以前幺儿在的时候最欢喜的就是喝糖水，却常常不被姐姐同意“幺儿的牙迟早是你毁的!别，拿走不许给他喝”，即使是这样，幺儿也会在姐姐不在家的时候偷喝一点儿后拿水掺进去，叫人看不出。但是姐姐一眼便知晓了幺儿偷喝了糖水，可不是嘛，那糖水被幺儿霍霍的就剩一点子甜味了。现在，幺儿不在了，姐姐也不在了，没人再喝我弄的糖水了。
　　水烧开了，盛了一碗…
　　弄好了后我端着糖水步子轻轻的走到楱先生的屋门口，平常这个时候楱先生已经起了。果不其然，待我轻轻扣响楱先生的房门，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进”
　　开了门，我便看到楱先生红肿的眼眶，只是略微瞥了一眼，便没有再多过问。
　　“楱先生，喝点糖水吧”我轻轻的说
　　楱先生看到我手中白瓷碗中装着的糖水愣了一下，随后低低的应了一声，那过了糖水。我见楱先生收下了糖水，笑了笑
　　“楱先生你且等着”我将手胡乱的在衣服上擦了擦，笑呵呵的去我房间拿了衣裳。
　　我的房间紧挨着楱先生的，很快就拿来了那件灰蓝色的新衣裳。
　　“楱先生，这个给你”我将衣服递了过去。起先，楱先生是不愿意收下的，到后来，在我的要求下，他终是收了。
　　“楱先生，这是我前些天下山去李叔店铺里叫人做的，您试试合不合身?好不好看”
　　楱先生平静的眼睛望着我，应下了，将手中的空碗递给了我就回了房间。
　　我看着空碗，想来也对，楱先生虽说叫他先生，却也是一个比我小多了的孩子罢了。
　　卿姑娘也已经起了，见我走过去，便笑着问我
　　“周哥，楱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昨个儿还是今早儿?”
　　我将空碗递给了她，想了想
　　“昨个后半夜”
　　卿姑娘表示自己明白了，就匆匆的走过了
　　我望着院子里的花啊草啊，静静的望着。
　　那些娇贵的花经受不住昨日的暴雨，漂亮的花瓣尽数褪了去，地上散落着的花也不少，那些树，草，倒是更旺盛了。那白花躲在茂密的绿叶中，显得格外的白，就像是一个将死的少女，却又拉起一个笑。
　　我想起来，楱先生的荷花是否也是这副样子呢?
　　于是我穿上草鞋，去院子里的拐角处看
　　缸里的荷花却还是亭亭玉立，虽落了几瓣，但也不影响他的美，反而更显得娇嫩欲滴。
　　也是，楱先生的荷花有荷叶保护，没有荷叶保护的荷花估计已经枯了，就像院子中的那些小花朵一样，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呵护，保护。
　　卿姑娘在准备早饭，楱先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们，回了屋子，打开了窗，去桌子的角处拿出了那张纸。
　　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就像是蚯蚓，我却是认得的，因为那是我一笔一笔写出来的。
　　“青召六年十月四日…”我想我不会忘了这个日子的。
　　“幺儿!别让我给你逮住了!”周韵拿着有一指粗的木棍追着如兔子般的幺儿
　　“姐，我错了，别追了，我真的错了!”幺儿边跑边回头，而后看见周韵气到变形的脸又急忙加速。
　　周韵自然是跑不过整天上窜下跳还有没完没了精力的小孩子的，没几步就累了，只得放下狠话。
　　“周幺儿!今晚你不准吃饭!你敢吃我就打断你的腿!”随后周韵看向我
　　“你也是，不许给幺儿吃的，否则你们两个都不许吃晚饭了”
　　听了姐姐的话，我也只好摆摆手表示有心无力的样子
　　周幺儿站在远处，小小一个
　　“姐!你卑鄙!”
　　听到了周幺儿的话，周韵的火气又蹭的一下上来了。
　　好一个周幺儿，把菜园子里的菜踩倒了一片，现在还敢这样子!
　　我看着他们一个你追一个我赶的样子属实有些好笑，说我呢，姐姐你还不是放不下周幺儿吗?那次罚他不许吃饭后总会偷偷的给他一些吃的。
　　我摇了摇头，回去收拾菜园子了，看着菜园子破碎的模样，也像是在跟我告状，心中无奈╮(╯▽╰)╭，自己的弟弟，能怎么办?宠着呗。
　　夏日的蝉鸣悠长，绿意蔓延，望不到边，山间的小溪潺潺流流，一切都似乎那么安静，安静的能听到风声。
　　“周幺儿!”
　　“你是不是又偷喝糖水了!”周韵拿着幺儿滥竽充数装着白水的碗
　　被逼到角落的周幺儿心虚的看着姐姐手中的碗，小声嘀咕
　　“周培元，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弄糖水了?幺儿老是会喝，你看这不是引诱他犯罪吗？!”周韵将碗递给我看。
　　“哈哈，这糖水不就是给幺儿喝的吗？”我笑呵呵的样子，却让周韵来气，不重不轻的打了一下我的头。
　　“哎呀，你真是的!!”
　　“别，我错了，姐没有下次”
　　幺儿看到姐姐的注意力被分散，正准备逃跑，却被周韵用腿截胡，就像她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
　　“周幺儿，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牙扳下来，叫你再也吃不了香喷喷的饭菜?”周韵边说着作势把手伸进幺儿的嘴里。
　　周幺儿忙不迭的闭上了嘴，还用手挡着，生怕周韵说到做到，含糊的应着。
　　周韵满意的看着这一幕，将碗递给我
　　“把碗洗了去，马上吃饭”
　　“幺儿，洗手还是扳牙?”周韵笑着
　　周幺儿连忙“洗手!”随后又猛地将嘴捂上嗡嗡
　　“洗手，不要扳我的牙”
　　看到这一幕，周韵的心情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