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莺与战争公主》腕下有鬼

73、第 73 章

　　这场战争顺利得出乎意料，人们都说伊维特真的是上帝选中的圣女。伊维特只会叹一口气，然后对沼泽城的官员说，他们该对自己的腐败行为谨慎一些了。

　　真正的功臣是莫伊拉·怀特，她带领一个小队冲进敌方的阵营，竟然意外地俘虏了亚历山大三世国王。这件事像爆炸一样在整个大陆上疯传，一个月内，好像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里的人都知道了。

　　伊维特这一次没有站在军队首领的位置。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贵族男子。

　　他们都是骑士，但是属于诺顿公爵的骑士。三个人脸上全都是那种傲慢和烦躁的神情，沼泽城的湿热天气快把他们逼疯了。

　　只有米歇尔·阿诺德与伊维特并肩骑行。多亏了他和阿诺德家族的帮助，伊维特才召集到了更多的士兵。

　　即使这是一场凯旋，却没有凯旋的感觉。伊维特像一个囚犯一样，身上没有她自己的剑，身后那三个贵族寸步不离，不仅是怕她跑了，也是在炫耀自己的权力。

　　他们刚越过一个山坡，进入小山丘环绕的地方。这样的地形变化，代表他们已经完全离开沼泽城附近，快要到王城了。

　　不远处一座小山后，突然冲出一大队人。骑着马在队首的人挥舞起旗帜，先是顺时针转了两圈，又逆时针转了一圈，向整个队伍通知危险的信息。

　　三个贵族男子互相对视了一下，很明显，他们一直以来的猜疑似乎成真了。中间的男人抽出他的长剑，剑尖指着伊维特的脖子：“你在这个地方埋伏了军队，是不是？”

　　“把你的剑放下，”伊维特冷冷地说。

　　“豪厄尔大人，请把剑放下，”米歇尔·阿诺德提醒道。毕竟，这是不符合贵族之间的礼节的。贵族不能毫无理由地用剑指着另外一个贵族，除非他们的家族是世仇。

　　伊维特远远地看着山谷之间的缝隙，说：“只是土匪罢了，把他们剿灭，按计划原路返回。”

　　三人像被噎住了一样。尽管他们是在这里监督伊维特的，但伊维特还是那个下命令的人，他们没办法在这里阻止她。

　　其中一个比较瘦小的男人提高声音，说：“你应该去前面给我们探路。”

　　“不行，”米歇尔·阿诺德说，“就算是土匪，至少也有二三十个人，怎么可能让博福特大人独自前往？”他担心地看了伊维特一眼。

　　伊维特现在是他们家族押宝的对象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会用一切手段把这个赌注保护起来。

　　伊维特举起左手，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我一个人去。”

　　米歇尔·阿诺德惊讶地看着她，很快就明白了伊维特的意思：她现在不是自由之身，但如果真能从土匪手里死里逃生，还有可能重新和她自己的下属军官汇合。但这实在是太冒险了，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但伊维特的决定，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轻易撼动的。她拉起马，又转回来，伸出手，把米歇尔·阿诺德腰间的长剑抽走。

　　三人位于中间的男人说：“博福特大人，您明知道您自己是不能使用武器的。”

　　他慢悠悠地过来，把那把长剑抽走。伊维特紧紧抓着剑柄，瞪着他，他有点生气了：“您知道吗？如果您违背了诺顿公爵的条件，我可以现在就杀了您，这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伊维特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指松开，但依然紧紧盯着那把剑，就好像她心里还没有放开那把剑一样。

　　等伊维特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之间的拐角处，提议让伊维特探路的人说：“我们该起身了。”

　　米歇尔·阿诺德说：“博福特大人还没有探路回来，我们怎么前进？”他心里还有一些希望，或许是他们要往前走，帮助伊维特镇压土匪。

　　但那个男人说：“已经过了太久了，她肯定已经死在里面了。情况这么危险，我们应该绕路走，从东边的小路，绕到山谷的北端，也是一样的。”

　　米歇尔·阿诺德惊诧地看着他们：“根本没有过去多久！她才刚刚出发，我们还可以在原地等她几天。”

　　“你在说什么？”对方严厉地说，“这里有这么多士兵，不是能随便扎营和等待的。”

　　米歇尔·阿诺德跳下马，在一边的树干上刻下了一些文字，告知伊维特他们的去向。在茫茫的旷野上，如果没办法找到大部队的位置，落单的士兵是很快就会被大自然打败的。

　　他也只能为伊维特做这些了。把沾满树干汁液的刀收回腰间，他跳上马，追上已经离开的部队。

　　伊维特心里并没有任何计划。那些脚步声和人声出现了一阵，然后又消失了，加上山谷里的回声，事实上听不清楚具体的位置。

　　但伊维特也没想要找到那个具体的位置。她跳下马，漫无目的地把马系在树枝上，焦躁地在一棵大树下走来走去，然后一拳砸到树干上。

　　她从来没有落到这样的境遇过。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就像一个工具一样，被人搬来搬去，前线需要就搬去前线，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意处置。她太习惯自己的力量了，就像最强壮的骑士一向不适应衰老和疾病一样。

　　过了一会儿，伊维特的心情变得平静了一点。她相信自己可以安全通过这个狭长的山谷，毕竟自己只是一人一马，很可能完全没有人会看见她。

　　伊维特抚摸了一下马的脸，他们对她的马也很坏，甚至不给它喝水。她用自己装水的皮袋子，从小溪里装了一点水，倒在手心里喂给马。做完这些，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正中，她骑上马，准备出发。

　　伊维特只向前走了几百米，路边突然窜出一匹驴子。一个小男孩从驴子上跳起来，像会飞一样，用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方式撞到伊维特的马上，把伊维特摔到地上。

　　小男孩飞快地把自己的小斗篷解下来，按在伊维特身上。

　　“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小男孩快乐地大叫着。

　　伊维特从地上翻身起来，把小男孩牢牢按在地上，刚想逼问他，就看见四周冒出的人群和马匹。他们全都用警惕的眼光看着她，一种看敌人的眼神。

　　秋日的早晨毕竟还是冷的，爱丝特特别希望太阳马上出来，这样她的裙摆就可以被晒干了。她浑身发冷，一连在森林里跋涉着整个晚上，而且还没有吃东西，除了灌木里找到的一些浆果。

　　在厚厚的森林里，太阳出来了，和没有太阳还是一样阴冷。爱丝特竭力抑制着自己的身体，希望它不要再发抖了，但是并没有用。每当她停下来，集中注意力，身体才能暂时不发抖。

　　偶尔有狼嗥从森林里传来，爱丝特每次都情不自禁地左顾右盼，希望能在黑暗里看到它们的方向。

　　这一次，她听到了马蹄的声音。

　　“她在这里！”一个卫兵大叫道。而爱丝特甚至不知道这个卫兵在哪里。体力不支导致她一阵眩晕，只觉得眼前一黑，再能看见东西的时候，只看到一只眼睛里放着凶光的狼，就跟在她身后。

　　爱丝特跌跌撞撞地往森林外跑去。

　　埃德琳王后十分兴奋，她已经看到爱丝特了，伸手指挥着卫兵：“就在那里。”

　　爱丝特不仅没有转弯，而且径直朝埃德琳王后跑过来。卫兵们非常警惕，虽然王后说她是个骗子，但人人都不太相信。很多人都见过威廉王子那种魔药的威力，他们心有余悸。

　　爱丝特突然消失在一个灌木丛后面。卫兵们谨慎地靠近那个灌木丛，不仅提防着女巫和狼，还提防着魔药和咒语等一切可能造成可怕伤害的东西。

　　爱丝特绕过一边的树林，冲向王后陛下的马车，那只饿狼还在背后穷追不舍。她的心跳加速，恐惧一时战胜了饥饿和伤痛，就连小腿处的疼痛也被像打鼓一样的心跳淹没了。如果不害怕，她一定跑不动的。

　　她出现在马车前时，王后短暂地陷入了困惑。她知道这个女巫是假扮的，只是一个骗子，她现在是在干什么？

　　王后看到狼的一瞬间，她尖叫起来。这样的反应让狼一点都不害怕了，狼跳进马车的一瞬间，爱丝特从马车侧面跑出来，关上马车门。

　　马车里传出尖利刺耳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