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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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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骑士走进这间石室,他摆摆手,示意其他骑士搜查。
这是一个藏书室,有很多尘土,是几个世纪以前的教徒为了储存书籍而安置的。书架和桌子都是华丽的款式,到处是褪了色的彩色壁画,壁画内容是圣经故事。几个骑士被飞扬的灰尘呛得咳嗽起来。
他慢慢走着,打量着房间,忽然觉得脚底下的触感不对劲。他掀开地毯,发现一个巨大的箱子。这箱子镶嵌在石室地板的凹槽内,边缘高度不同。
其他骑士拔出长剑,他则跪在地上,掀开箱盖。
空的。
一阵失望席卷了这个骑士。他们继续搜查了一会,但毫无结果,就离开了。
骑士们带走了火把,石室又重新陷入黑暗。
被掀开箱盖的空箱子底部,出现了一个刀尖。
“你这样太慢了。”伊维特对爱丝特说。她让爱丝特把刀拔出来,自己用膝盖撞碎了木箱子的底板。两个人从箱子下面爬了出来。原来,箱子下方还有空洞。
“这个地道能通向凯特城堡吗?”伊维特问。
“啊……不能。真的不可以。”爱丝特转过头,盯着房间另一边说。
“真的吗?”伊维特不相信。
“不行,你不能回家,”爱丝特着急地说,“你还没有见到我姐姐呢,你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而且,桃心剧院的茶很好喝,我想让你尝尝。”
“你同意了吗?”爱丝特凑到她脸前面来,盯着她的金色眼睛,不确定地问。伊维特笑了。爱丝特立刻高兴起来,忘了自己脚踝受的伤,拉着她的手向前跑,痛得吸了一口气。伊维特再次把她背到背上。
“为什么你对这里这么熟悉呢?这里可是一片黑暗。你告诉我几步的距离,每次我故意多走一步,就会撞到墙上,或者被阶梯绊住。”伊维特说。
“在舞台上,闭着眼睛,也要知道是几步的距离。不然就会从舞台上摔下去哦。”爱丝特说。她的声音听起来睡意朦胧。
她们到了一个紧闭的石门前,伊维特把爱丝特放到地面上。这扇石门非常厚重,被门后的什么东西挡住了,无法推开。爱丝特把脸贴在石门上,说:“有人吗?”
“你是谁?”一个稚嫩的小孩声音回应。
“我是小夜莺。”爱丝特说。
一阵重物被推动的声音。石门打开了,门后的地道有了明亮的火把,可以看见不远处就是尽头。小孩高兴地说:“我以为你被王子抓住了呢。”
爱丝特说:“我是被公主抓住的。”同时对小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没能逃过伊维特的眼睛。小孩对爱丝特身后的人睁大了眼睛,他把五官皱起来,学着大人思考的样子,上下打量着伊维特。
“你是爱丝特的恋人吗?”一边走向地道尽头,小孩一边问。
伊维特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爱丝特重新把石门关上,对小孩说:“她是女人哦,我刚刚说了,她是公主。”
小孩武断地摇摇头:“不可能。公主都是穿束身衣的,还有大大的衬裙。拉幕布的工人告诉我的。”
爱丝特说:“菲利普,那是普通的公主。特别的公主是穿裤子和靴子的。你看,她的眼睛多漂亮,只有公主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睛。”
伊维特希望爱丝特认为她脸红是刚才奔跑的结果。
三人来到地道的尽头。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干枯了的井底,四壁的砖石上生有一些杂草。中间架着一条长长的木梯子。小孩先爬了上去,站在上面扶住梯子顶端。爱丝特在伊维特的帮助下缓慢地爬了上去。
伊维特帮助他们把梯子抽上来。井口旁边放着木制的井盖,看起来已经很古老了。这是一个漂亮的小花园,草地的绿色即使在昏暗的夜晚也非常明艳,一棵巨大的橡树下立着一架漆成白色的小秋千,月季绽放在茂密的绿叶之中。花园紧挨着一个露台,露台的纱帘里透出暖色的光,飘出管弦乐队和花腔女歌手的声音。爱丝特转头看向伊维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三个人翻过露台的大理石栏杆,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剧院里有各种各样的通道,每个房间都通往更多的房间,有些地方铺满红地毯,显然是为贵族观众准备的,演员们的更衣室则杂乱无比。爱丝特轻车熟路地穿行。她把篮子里的蘑菇送给小孩,小孩非常高兴,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我要让我爸爸给我煮蘑菇汤,他煮的蘑菇汤最好喝了。”小孩说。
伊维特和爱丝特来到一个会客室。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外国语言的抒情歌谱。她的眼睛和爱丝特一样,有着祖母绿的颜色,黑色的头发则剪得像男人一样短。她的腿上包着绷带。
“这是我姐姐萨凡娜·艾登。”爱丝特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告诉伊维特,姐姐的腿是骑马时摔伤的,又告诉她姐姐,伊维特是怎样一刀刺死了那只巨大的公麋鹿。萨凡娜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问她的脚踝是怎么受伤的,爱丝特立刻用十倍的篇幅回答姐姐。萨凡娜显得很无奈,伊维特则一直微笑着。爱丝特一直说到在沙发上睡着了。萨凡娜把她抱进卧室。
萨凡娜关上门,对会客室里的伊维特说:“你的父亲是诺顿公爵吗?如果是的话,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他是我们的仇人。”
诺顿公爵,蓝色眼睛的威廉的亲生父亲。
伊维特说:“诺顿公爵篡夺了我父亲的王位。”
萨凡娜的眼神缓和了一些。“这样的话,我们就是朋友了。诺顿公爵谋害了我和爱丝特的双亲。如果不是那样,爱丝特现在还是伯爵家的小姐,不会沦落成歌剧演员。”萨凡娜指着一间房间:“今晚请你在那里暂住,明天我们可以讨论关于骑马的事。”
伊维特进入房间,关上了房门。爱丝特打开了她自己的卧室门,探头探脑地窥视着会客室,她光着脚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像个孩子一样。她在茶几脚边找到了篮子,推到萨凡娜面前,把红白相间的格子布揭开,下面是一只彩色羽毛的野鸡。
“快看,”爱丝特兴奋地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萨凡娜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到王室狩猎的森林里,就是为了偷这个?你知不知道如果被抓住了,他们会在广场上架一个架子,把你吊死?”
“可是,你不记得了吗,在平原城的时候,有一次爸爸也是骑马摔伤了,妈妈说,要吃这种鸡肉,才能快点好起来。”爱丝特委屈地说。
萨凡娜叹了一口气,望着远处。
“所以,你会吃吗?”爱丝特眼睛亮亮的。
“我会吃的,但是你现在要马上去睡觉。”萨凡娜严厉地说。
爱丝特哼着欢快的旋律走向卧室。此时,一个年老的男仆气喘吁吁地闯进了会客室,着急地说:“艾登女士,皇家的骑士来搜查了,现在正在楼下。”
爱丝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伊维特在她临时的卧房里听到外面模糊的声音,她正在擦拭自己的短刀。爱丝特打开门,从门缝里对她说:“骑士在搜查,不管待会你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要走出房间,好吗?”
伊维特说:“那你呢?你会待在安全的地方吗?”
爱丝特笑着说:“我的名字登记在桃心剧院的名下,他们都知道,所以我必须出去。”
伊维特把门打开,说:“那么,我要和你一起。”
她们到楼下时,萨凡娜已经站在剧院门外了。剧院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从两侧铺向街道,萨凡娜站在台阶最高处汇合而成的台子上,俯视着在下方列队的骑士们。这些骑士和在城门外巡视的骑士不同,他们穿着全套的板甲,头盔的面罩也全部扣上了,看起来就好像一群雕像,他们的金属铠甲映照着剧院门口的灯火,为首的骑士披着红色的披风,披风上有诺顿公爵的纹章。突然,一匹马打了一个响鼻。
骑士队长拿出一卷羊皮纸:“我宣布,康迪尔·费舍尔因叛国罪而被逮捕,这是诺顿公爵签署的文件。”他把羊皮纸举起来,展示给每个人看。伊维特不认识这个人。爱丝特握着伊维特的手在发抖,她把发抖的手藏了起来,脸上是镇定的表情。萨凡娜显然是这里做决定的人,她冷淡地说:“桃心剧院没有这个人,请你往别处去搜查吧。”
骑士队长跳下马,绕过漂亮的观赏灌木,走上大理石台阶,进入剧院金碧辉煌的大厅。他的部下们也纷纷效仿。他说:“这是诺顿公爵的命令。如果找不到康迪尔·费舍尔,我们必须搜查整个桃心剧院。现在我征求桃心剧院产权人,艾登女士的同意。但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会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
萨凡娜没有回答,只是对爱丝特说:“去地下室拿抒情歌谱来。”
爱丝特被吓到了,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去拿抒情歌谱来!”萨凡娜严厉地说,几乎是在训斥。爱丝特紧紧抓着裙摆,手指都泛白了。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地下室没有什么抒情歌谱,而是亲信和朋友组成的士兵,以及提前准备好的长剑。姐姐的意思是,她绝对不会供出康迪尔·费舍尔,而是会选择战斗。
这时,一个皮肤黧黑,棕色眼睛的男人,出现在剧院门外。他的面容在昏暗的路灯下晦暗不清,他走近了,表情紧绷着,看到萨凡娜时,露出一个笑容,以报答艾登家族收留他的恩情。“我就是康迪尔·费舍尔。”
骑士队长对打扰桃心剧院的举动表示抱歉,和他的部下离开了大厅,在剧院门外的空地捉拿了康迪尔·费舍尔。两个人捉住他的手,弯曲到背后,他踉踉跄跄地往这些人指定的方向走着。他们把他押到了小花园,那个有枯井通向暗道的地方。萨凡娜跟着他们走进去,用眼神安慰着这个即将受刑的人。康迪尔·费舍尔竭力假装不认识她,一眼都不敢朝她的方向看。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爱丝特脸上滚落,她跑上楼梯,裙摆都跑得飞扬起来。伊维特紧跟着她。爱丝特找遍了大大小小的房间,呼喊着菲利普的名字,终于在二楼的一个小露台上看见了那个小孩。
他正拿着一个蘑菇把玩,看见爱丝特进来,好奇地指着楼下的小花园问道:“爸爸是不是在帮你们排演什么新的剧本?我看到他把脑袋放在树桩上。我也可以参演吗?”
爱丝特把小孩拉进房间,抱到沙发上,胡乱地用垫子和毯子把他盖起来。“不是的。你待在这里,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
小孩看着爱丝特满含泪水的眼睛,突然大叫道:“你骗我!爸爸究竟在下面干什么?他要去哪?我刚来的时候,莉莉和文森特都有他们自己的姓氏,但是他们后来就改姓艾登了。我也要把姓氏改成艾登了吗?我的爸爸也要消失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爱丝特的辩解很无力。菲利普从沙发上跳下来,冲向有大片玻璃的走廊。爱丝特追上去,但已经晚了。小花园传来血肉和金属的闷响,她看见斧头亮了一下,漆成白色的秋千就落上了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