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地带》梨花不语

2、第 2 章

　　高阳从陈姐办公室出来后，径直推开对面房间门，这也是一间办公室，里面放了四张办公桌，每个桌子上都配有一台电脑。现在没有工作人员在，只有季锦年坐在最角落的办公桌后面。

　　“查监控呢？”高阳边关门边问，回答他的只有键盘声，他早就习惯了，自己溜达着过去。刚走到办公桌旁，季锦年滑着椅子靠后，“你看这三个人有什么共同点。”

　　高阳双手抱在胸前，提起十足的注意力盯着屏幕看，屏幕上同时播放着三个监控画面，他心下了然，这应该就是失踪的三个女子了。季锦年既然让他看，就一定有了线索。一开始他信心十足，看了几秒后毫无头绪，眉头微皱，凑近了些又看了半晌，实在是没什么线索。他看了眼季锦年，心想这小子莫不是又在耍我。“除了是女性之外没看出任何共同点。”

　　季锦年勾了下唇角。

　　高阳每次看到他这个表情都有一种自己智商被鄙视了的感觉，不由得有些冒火，开始一本正经地分析，“从身材来看，高矮胖瘦都不一样，没有明显共同点，连头发长短都不一样；从外貌来看，上面女生最好看，右下长得比较可爱，左下……唔，就比较普通了；再说整体风格，上面是职业女性风，右下是甜美风，左下就是普通的女性。”高阳对自己的分析信心十足，“你说她们有什么共同点。”

　　没想到听完他的分析后，季锦年唇角勾起得更明显了，他脚尖点地，滑到办公桌前，点了两下键盘，出现三张放大的图片，“手。”

　　高阳一脸懵逼地看着屏幕，“啥？”

　　季锦年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你看不出来？她们的手都很好看。手指修长白皙，关节不明显，这都能去做手模了。”

　　高阳直起身来，瞟了季锦年一眼，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讲道理，他觉得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个，谁没事会去看手啊。他轻咳一声，“所以呢？”

　　季锦年一副你这都看不出来的表情，“所以我找到了个嫌疑人，现在要去做点准备，你三十分钟后下楼跟我汇合。”

　　“嫌疑人？谁啊？”

　　回应他的只有季锦年的背影。

　　高阳嘟囔了一句“我自己不会找？”拉过季锦年刚才坐的办公椅坐下，打开监控视频看起来。很快20分钟过去，他也没找到季锦年口中的嫌疑人。陈姐这个酒吧，大约有一半多是长期光顾的熟客，所以监控中看到熟面孔太正常不过了。

　　三位受害人都是上个月开始频繁光顾的新客人，来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自己来，有时跟朋友一起，比较随机。找ol风的美女和甜美风美女搭讪的人不少，但另一位每次来都在角落安静地喝酒，喝完就走，没见她跟酒吧里的谁有瓜葛。

　　真有嫌疑人？高阳带着怀疑下楼，在楼梯上就顿住了，吧台边坐着一个美女，最关键的是，这个美女他很熟。

　　高阳四处看了眼，发现酒吧里不少人盯着这只小羔羊，而被看的小羔羊明显心情不太美妙。更有勇士过去搭讪，高阳生怕这祖宗突然发病，赶紧小跑下去解围，“嘿，哥们儿，干啥呢。”

　　对方不满地看向他，“关你屁事。”

　　“这我对象，你说关不关我事。”高阳笑呵呵地说。

　　那人上下扫了他一眼，又看向美女，再看回他时脸上是明晃晃的不屑。

　　高阳笑着挠了下眉头，正好露出腕上那块手表，“咋了，我长得丑，可我有钱啊。”

　　“切。”那人冷哼一声，转身走了。男人之间比的就是实力。

　　高阳坐到美女旁边，小声说：“祖宗，你干什么呢？”

　　季锦年轻轻挑了下好看的眉，“钓鱼。”

　　高阳状若无意地环顾四周，小声问：“嫌疑人在这里？”

　　季锦年拽过他左手，盯着腕表看了两秒，“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马上就来了。”

　　“那我怎么配合你？”

　　季锦年勾起唇角，“老规矩。”

　　高阳手臂上立即竖起一片汗毛，他敢保证刚才那个男的要是看到这个表情绝对跑得比猎豹还快，那是一种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的笑容。

　　“那我去旁边了。”他迅速站起来离开了。

　　晚上九点，陆续进来了几波客人，高阳盯着每个进来的人看，实在没看出什么问题。他又看了眼季锦年，人家是一点都不着急。他看向门口，这次进来的人有些眼熟……突然灵光一闪，他猛地坐直了。进来的这人有前科，还不是一般的前科，是拐卖妇女。卧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高阳拍了下额头，紧盯着那人。

　　那人先去吧台点了酒，然后到门边的小桌子落座。

　　高阳着急地看向季锦年，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他只好静观其变。

　　没多久，外面又进来一人。怀里抱着一束花，在门口站定，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高阳旁边。高阳转头看了眼，心下了然，这哥们儿是在找空位。他对这哥们儿也眼熟，听说是开花店的，很多时候来酒吧都会带一束花，给每个顾客分一枝。

　　果然，他从门口开始挨桌送花，很快送到高阳这边，高阳笑着道谢，那人也笑着回了句“不客气”。

　　高阳把注意力转回到嫌疑人身上，那人背对着他坐着的，从进来一直捧着手机在打游戏，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搞不清哪里不对劲。

　　旁边桌响起一阵笑声，高阳闻声转头，注意到一个人的视线，他顺着对方视线转头，心里一紧，这哥们在看季锦年，还是目不转睛的那种。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来，就乍然跟对方视线碰上，那人先是眯了下眼睛，随即淡定地转开了视线。

　　高阳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上午见到的大队长吗？卧槽，他看上季锦年了？可那是我兄弟，是个男人呐。他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提醒，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少不了跟刑警打交道，要是跟老大结了仇，以后可就不方便了。

　　“哥们儿？”

　　高阳闻声回头，是刚才送花那兄弟。“咋了？”

　　“你认识那美女么？”

　　啧，这兄弟也看上季锦年了？造孽啊。高阳在心底吐槽，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认识，她好像第一次来吧。”

　　“我就说嘛。”那人又看了眼季锦年，眼里有迷恋，“我去请她喝一杯。”

　　“算了吧，”高阳也是为他好，劝道，“看着就是朵高岭之花。”

　　“也是。”那人点点头，“不过被她拒绝也不亏。”

　　高阳看着他背影，默默为他哀悼。只见他和季锦年打招呼后，季锦年冷漠地看着他，那表情万年冰山都没那么冰。没想到下一秒冰山融化，季锦年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高阳捡起被惊掉的下巴，搞不懂这是在闹哪一出。

　　不过两人只说了几句话，那人就回座位了，坐下后就一直捧着手机玩。

　　高阳懂了，季锦年肯定在立人设。他知道嫌疑人就在酒吧，不好直接冷脸赶人，只好装装样子，然后跟对方说清楚。他微微偏头瞄了眼旁边的兄弟，肯定是被拒绝了，郁闷得玩手机。

　　出现一个勇士之后，就会有跟随者。陆续有些后到的客人去吧台搭讪，都被季锦年冷脸赶走了。高阳握紧拳头，他看到有前科那人也过去了。他紧盯着吧台，准备着一有动作就冲过去。没想到的是他预想中的冲突没有发生，那个人被拒绝后就回座位了。季锦年低头看了眼时间，朝外走去。

　　高阳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手机蹦出一条微信提醒。他打开，看着对话框里的文字眉头紧皱。

　　紫霞北路往北走是一片老居民区，有很多东西走向的巷道，在这里住的要么是上了年纪的原住民，要么是租住的打工族，晚上休息得比较早，一过9点，路上行人就少了。季锦年沿着马路走了四五十米，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确认目标跟在后面，然后右转进了巷子，巷子里隔很远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他刻意放慢脚步，凝神听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谁？”他专门学过配音，装个柔弱女子简直是小菜一碟。

　　对方没回答，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又稍微大声问了一句，“谁？”

　　对方似乎被他颤抖的嗓音取悦到了，轻笑一声，转眼就走到他身前，“是我，忘了吗，我刚才请你喝酒了。”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美女皱了下眉，“坐着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还挺高的。”

　　“哦，是小哥哥呀。”他松了一口气，朝对方走了两步，然后迅速到对方来不及反应就捏住他手腕，往后一绞，把人推到墙上，然后按住肘关节，这是警方的擒拿术，控制住两个关节，越挣扎越痛。“死变态，就知道你忍不住跟出来。”他恢复了男声。

　　对方一听是个男的，破口大骂，“你他么才是变态，一个男的装女人，真让人恶心！”

　　季锦年手上用力，对方疼得嗷嗷叫，“哎哟哎哟，我错了我错了，兄弟，不至于吧，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啊。”

　　“啧，不老实啊。”季锦年加大力气。

　　“哎哟，哎哟，哥，大哥，大爷，您有事您直说，您给弟弟指条明路，弟弟怎么得罪您了，给您道歉还不成吗？哎哟喂……”

　　季锦年还要使劲，被远处的脚步声打断，那人的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的频率几乎完全相同，不是高阳的，高阳落地更重，季锦年盯着巷子口，看到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慢慢靠近。

　　被控制的人看到了希望，几乎要喜极而泣，“救命啊，他是男扮女装的变态。”

　　孟九思双手揣兜，看着眼前的“美女与野兽”，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们这是什么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