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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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扇门，将同一空间划为两个不同阶层。
苏冉冉推开沉重的门扉，站在季钧淮面前。
季钧淮正敲着电脑，听见动静便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紧锁的眉松了松。
一定有人又惹得他厌蠢症犯了。苏冉冉熟练地从他的表情中推测出他的状态，按最近经手的项目来看，市场部还是采购部？
她脚下走快两步，稳稳地将刚泡好的茶放在季钧淮手边。
季钧淮的怪癖多得很，这也算一个。
他喝的茶自然是最顶尖的，克重贵比黄金，他本人却没有沾染品茶的喜好。
苏冉冉也曾“揣度圣心”，报了茶道课，学成归来泡的第一道茶刚入了季钧淮的口，便被他搁下。
她很期待评价，因此第一次敢直视季钧淮。他的睫毛长而浓密，使眸中幽潭愈发深情。
“不用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如此深情的一双眼长在这样的人脸上，实在浪费。
不过经苏冉冉的观察，季钧淮虽然只将茶当做普通水分补充剂，但在他心情不好时端杯茶来，能一定程度缓解他的坏脾气。
季钧淮分心看了眼电脑，三两下解决事情，映在他脸上的电脑光线变了颜色。
他的视线再度锁住苏冉冉，说话前沉默的时间被拉得无限长。
苏冉冉有如赤.裸地暴露在他面前，不留一丝秘密。
她的心很轻，飘悬在半空，跳动的声音却很重，一下下令她无法保持冷静。
终于季钧淮放过她，握着茶杯闻了香，浅啜一口。
他翻过两页桌上的文件：“约这周王总的时间，尽快，叫市场部李旬一起。”
猜对了，苏冉冉低头记录季钧淮吩咐的工作要点，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给自己打钩。
再抬头时，发现季钧淮又在观察她。
视线短暂交汇，他错开眼，将茶杯搁回桌上。
轻微的碰撞声无法避免。
这是一套以万作单位计价的紫砂茶具，但如果产生了一丝裂痕，那么单位前的数字只能填零。
苏冉冉很难不注意，但她更快想起，季钧淮的这个动作往往意味着交代完了，她可以去工作了。
她合上笔记本欠身，离开前的脚步停了停。
季钧淮有段时间没理发，后颈处耷着过长的发尾。他的头发比刻板印象中的理工男乌黑浓密太多，因而西装领之上的那截脖颈显得更白。
侧面角度看不清楚，但苏冉冉清晰地想起几小时前叶婉宜的话——他的后颈处有一道若有似无的抓痕，她留下的。
要提醒他吗，但早上还留着的痕迹，若在她进办公室之后消失，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不是说你会来公司吗？”
“什么？”
苏冉冉怀疑自己听错了，甚至想原地转个圈说，我这不是在吗。
季钧淮没有再重复一遍的意愿，但苏冉冉的目光太过纯真。
“你承诺了会来公司，也不需要假期。”他看着苏冉冉的眼睛：“那为什么要辞职？”
苏冉冉的眼神由困惑到直愣愣的所花费时间不到一秒，随后快速眨眼，这是人窘迫或心虚时的惯常微表情。
“也没有别的公司向你发出邀请。”
他直白且笃定，苏冉冉忍不住跟着他重复：“没有。”
季钧淮的眼睛黑白分明，仰视时更是如此。他直勾勾盯着她，眼中在问：那为什么？
他坐着，她站着，明明应该她处在高位，却反被问得乱了阵脚，连连后退。眼看季钧淮也要站起来，苏冉冉赶忙制止：“不不不，等一下。”
这个时刻足以排在苏冉冉工作以来的紧急时刻top3。
季钧淮的思维跳跃能力极强，她勉强跟上。所以昨天季钧淮第二次问她是否来上班，是在确认她是否会跑？
那她现在该怎么回答，总不能是“因为我把你睡了，以后见面尴尬”吧。
“我想休息。”苏冉冉怕他说可以请假，补充道：“我在君行也五年了，收获很多但也很累，想回家休整一段时间。”
她尽量把话说得诚恳，企图从季钧淮口中得到一句“交接完你就可以走了”。
君行从不强留人，连临上市前核心人员被对手挖走，季钧淮的情绪都没有太大波动。
彼时的他也不过是连轴转了几天，连带着他们一起通宵加班，将缺的窟窿补上。
可现在，她分辨不清季钧淮眼中的沉郁与恨铁不成钢是从何而来。
“你要走，你决定了？”
季钧淮话语的起伏很小，像是疑问又像是陈述。苏冉冉发觉自己很难对这样的季钧淮说离开。
她的领口脖颈处又痒起来，火热的，像烧着了。
苏冉冉反手抓挠，这回用了力，疼痛感暂时止住痒意，但这口子一旦开了就难合上，她下手越来越重，自然是痛的，但这痛也是她情绪的唯一逃离出口。
直到面前阴影笼罩，大掌落下，强硬地握着她的手腕扯开，指纹像要在她的手腕内侧烙下同样的纹路。
季钧淮的脸在她眼前蓦地放大，苏冉冉眸中含着水光，盯着他开合的唇瓣。她的脉搏在他指腹下疯狂跳动，许久方才平稳。
她看见自己指缝处一点红，后知后觉意识到，季钧淮说的是：
“苏冉冉，你过敏了，你不知道吗？”
棉签沾饱了药液，在空调风里吹得冰凉，落在肌肤上，引起人一瑟缩。
那人顿了顿，棉签再度降临的力度更轻了些。
不像搽药，更像挠痒痒。
苏冉冉知道季钧淮绝不是故意戏弄她，依旧条件反射地向前躲。
这给上药带来不便，季钧淮的掌心旋即搭在她另侧肩头，掌控着不由得她逃离。
苏冉冉不敢动了。
他们现在的姿势太糟糕。苏冉冉脱了那件导致过敏的外衫，余一件白色吊带，乌发拢至一侧，柔柔顺顺，像一捧流动的泉。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季钧淮从右后方为她上药。
这本来就不太方便，为了不触碰冒犯到她，季钧淮的大长腿别扭地曲着。而他控住她的动作显然也是条件反射行为，身体为了协调随之改变姿势，此刻仿佛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至少，她被他的身上的味道拥抱着。
她的僵硬从紧贴的肌肤处传到季钧淮掌下，他松手：“抱歉。”
苏冉冉回头，上扬的眼尾因向上挑的视线更多了两分媚。
“我怕痒。”她笑里含着歉意与羞赧，只是难得的示弱令这句话比起道歉，更像撒娇。
季钧淮的喉结上下滚动，在停顿的一刻，苏冉冉说：“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看得见？”
“看不见。”
苏冉冉迅速认怂，转回身去，两腿并拢，双手置于膝上，坐得比军姿还板正。
药起效很快，伤口处的热与红肿不多时被药的清凉取代。
又一根新的棉签抵上苏冉冉，触碰处是干涩的，没有沾药水。
“这里，会不舒服吗？”
季钧淮的音调理智，不带感情，手上也与搽药时一样君子，苏冉冉却从眼角瞥见，他抵着的，是处淡去一半的吻痕。
苏冉冉的脸又热起来，手心微微沁汗。
没有硬等她的回答，后方随即传来翻找药箱的声音。
“这应该搽什么药？”季钧淮边找边说：“对不起。”
听着很诚恳，只是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他用那把平淡的声音继续道：“因为每次吻这里你都……”
“好了！”苏冉冉“噌”地站起身，她就知道一天内听季钧淮两次道歉不是凡人可以受的礼遇，在更糟糕的对话产生前，她赶忙打断。
“不用了，这个不用上药的。”
季钧淮抬头仰视她，手里握着那瓶挑选出来的最合适的药。
他把药放回医药箱，说：“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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