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或不再》欲绮

4、第 4 章

　　苏冉冉盘起头发，整理好仪容，抱着衣服和笔记本准备离开时，猛然停住。
　　她进来时穿戴整齐，总不能在总裁办公室待了半小时，出去就脱了衣服，且满身痕迹。
　　别管这些痕迹是不是新鲜的，叶婉宜抄送八卦到全公司的时候肯定不会管。

　　“需要外套吗？”
　　季钧淮说话的同时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递过来，苏冉冉不多扭捏接过，披上外套，便又被季钧淮的体温与雨后清冽味道包裹。
　　有衣服的遮掩总比之前好点，但穿着明显男款的西装也不适合暴露人前。买新衣服外送，只能到公司楼下，必须有人去取。
　　小说里总裁给不方便的女主买东西都是一个电话打给万能秘书，苏冉冉有自信她遇见这种情况也在半小时内满足总裁的需求，但这回不方便的人偏偏是她。

　　“你今天在这办公吧。”
　　“嗯？”
　　季钧淮对个人空间的要求极高，除开会外，任何人都不被允许在他工作时出现在他周围，防止打扰。
　　按他每天工作量带来的效益增长计算，她在这里造成的损失未免太大。
　　但在苏冉冉想到更好的方案之前，季钧淮径自走入办公室内的休息间，拿了台电脑出来。

　　“我坐沙发那边就可以了。”
　　苏冉冉迎上前截住往办公桌方向走的季钧淮，她说的沙发是刚才搽药的地方，与季钧淮的办公桌隔了半个办公室的距离。
　　沙发配套有一个茶几，用来放电脑可以，但高度过矮，绝不舒适。
　　季钧淮眉峰微拢，苏冉冉的手已经搭上电脑，与他指尖隔着安全距离。
　　“谢谢季总。”
　　她接过电脑，走向沙发。舒适在她这儿，永远排不上第一梯队。

　　苏冉冉登上自己的账号，准备投入今天的工作，身侧忽然投下一道阴影。
　　她抬头，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被拿起。
　　季钧淮将一摞大部头书放在茶几上，将电脑垫起。
　　沙发与茶几之间缝隙狭小，他弯腰侧着身子，目光淡淡，苏冉冉盯着他流畅利落的侧颜轮廓，一时忘记向后仰身留出足够的距离。
　　等她意识到，季钧淮正好转过眼，再次抓住她偷看。
　　苏冉冉口干舌燥，在这双漆黑的眼眸中，感受到一丝侵略与危险。
　　但季钧淮什么也没说，站直了身子，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电脑被垫高至恰好的高度，苏冉冉反而胡乱滑动着触控板，无法集中精力。
　　季钧淮为她做的，不是一个老板需要为下属做的事情。
　　心脏在胸腔中饱胀着，她以为这是没能说出口的感谢。
　　她握紧垂下的过长袖口，慢慢环住自己，像西装外套由身后环抱她。

　　正午12点。
　　叶婉宜端着两盒定制餐盒走进办公室，四下没有看见苏冉冉的身影。
　　“放茶几上就行。”
　　“好的，季总。”
　　她立即扯出笑应承，放好餐盒，出门顺手关门一套行云流水。

　　微信上。
　　叶婉宜：怎么没看见你？
　　苏冉冉：刚好在休息间。
　　叶婉宜：季总私人医生来送了药，看他那么健康还以为是你要用。
　　这回苏冉冉回消息慢了许多。
　　她惊讶地扬眉，抬头张望，正好季钧淮递来纸袋，她拆出两盒过敏药，低头在手机上回复：没有，收拾医药箱发现有的快过期了，换两瓶新的。

　　对面的季钧淮已经开始用餐，他的餐间礼仪极好，即便是进食这样接地气的行为，也变得具有观赏性。
　　“谢谢。”
　　季钧淮深深看了她一眼：“嗯。”
　　苏冉冉放下手机，对朋友的谎言，哪怕隔着屏幕也令她的脸微微发热，她将过敏药攥得更紧了些，玻璃制药瓶的凉意正好将其中和。

　　过敏药起效很快，苏冉冉饭后服下，没半小时肩颈处的红热就消退。伤口的全貌得以展现，并没有早上看得那么严重，只是有几道很浅的抓痕。
　　明天应该就能好了。苏冉冉活动着头，转换前置摄像头角度，寻找另外的痕迹，一天多的时间，也褪成了浅粉。
　　按她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恐怕还得两天。
　　苏冉冉摸着这些痕迹，又想起那晚季钧淮是如何一个个将它们种下。深及灵魂的触碰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她不得不承认。

　　不愧是天之骄子，在这种事情上的天赋也远超她们凡人。
　　她关上手机，眼神不自主地往脑海中另一位主角身上飘，在空中与季钧淮撞了满怀。
　　苏冉冉蓦然清醒，她也是太过放松以至于不清醒了，连季大总裁也敢肖想。

　　同药效一同来袭的是令人困倦的副作用，苏冉冉的脑袋第三次沉重地落下，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段乱码。
　　“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季钧淮的声音冷静而不容置疑，眼神撇来，像一台以绝对理智作为评估标准的精密仪器，即将报告她的价值，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去休息间吧，等会儿的会议不用来，我已经和他们约好了。”
　　与困意作斗争令苏冉冉紧锁着眉，她的大脑缓慢地处理信息，犹豫片刻，最终顺从地点头：“好的，不然脸色不好看也给您丢人了。”
　　“这里没人能评估你的脸色。”
　　季钧淮云淡风轻，起身为苏冉冉推开休息隔间的门，握着把手等她。
　　他没有挡住任何位置，但在苏冉冉眼中，那条宽敞的通道似乎倏尔变窄，她几乎屏息凝神，低着头进了隔间。

　　隔间的门在背后被关上，苏冉冉扑上床，将头埋进枕头之中。
　　浅淡的清冽香味钻进鼻腔，困意霎时间减少了大半。
　　季钧淮很少用到这件休息室，每次用完都会有保洁阿姨来清洁更换床品，这些事是她亲手安排的，因此她更该知道，这种香味应当是她的心理作用。
　　可这心理作用却毫不讲理的，与季钧淮最后那句话一样，在她脑中盘旋，久久不去。
　　苏冉冉扯过被子盖过头顶，松软被褥厚实地压在她身上，是她最后的壳。

　　苏冉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经历了一场无梦好觉，醒来时窗帘外一丝光亮也无。
　　她按亮手机屏幕，明晃晃的数字显示刚过下班时间半小时。没有未读新消息，她心中最后的慌张也缓缓放下。
　　难得的，久睡后没有头痛，苏冉冉清爽地下床，出门。
　　一套更合身的新外套摆在显眼位置，乍看之下，和今早她穿来的所差无几，只是换了柔软的材质。旁边是一张纸条，字迹是她熟悉的冷峻而有力：“担心不合适的话，可以穿这件。”
　　熟悉的口吻之下，还有一句，但与上面的相比小一些，位置也偏了，像是主人写完上一句话才想起来要和缓些语气因而补上了：“好好休息。”
　　“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
　　苏冉冉轻声自问，指尖轻轻摩挲着纸条的边缘。
　　她本想将纸条丢掉，但最后还是将它折好，放入口袋中。
　　该是轻飘飘的，口袋里却好像有了难以忽视的重量。

作者有话说

　　季总回忆，季总思考，季总决定不发消息让冉冉好好睡觉。
季总参加图灵测试，恐怕会无法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