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远归》雪叮呃的猫

46、46

　　一年半后，北京。
　　橘粉色的朝霞从地平线亮起，被一栋栋摩天大厦切割成一块块拼图。
　　高层公寓的落地窗边，何洛远正坐在办公桌前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开会。由于时差的关系，他经常要早上五点半爬起来开会，到下午两点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为了配合他的时间，蒋烆也跟着早睡早起，两个人提前过上了老年人的作息。
　　蒋烆起床后到公寓配备的健身房做了会儿早锻炼，然后顺便到楼下早点铺买了几个薄皮大馅儿的包子。这是何洛远最近喜欢上的新吃法，肉包配咖啡，越吃越带劲儿。
　　蒋烆几乎总能恰好赶在何洛远会议马上结束的时候回到家，等何洛远放下耳机的时候，这边热气腾腾的早餐刚好上桌。
　　何洛远伸着懒腰，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来到餐桌旁，蒋烆把刚做好的咖啡放到他手边。
　　“小远，我这周末有个慈善拍卖酒会，可以带伴侣一同参加，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何洛远咬着包子摇了摇头：“去不了，阿姨已经把我这一整个周末都给预订了，你来晚了。”
　　蒋烆抱怨道：“我妈又让你陪她出去玩儿啊？这都多少次了？她这也太没边界感了！不行，我等会儿得给她打个电话，好好说说她。”
　　何洛远说：“不用，我完全不介意，你妈妈人那么好，我很愿意陪她出去。”
　　蒋烆说道：“虽然我很高兴听到你和她相处得很好，但是我说的不是她和你之间的边界感，我说的是她和我之间的边界感！我才是你老公，她一天到晚霸占着你算怎么回事儿啊？幸亏你有工作，她不好意思天天找你，要不然，我估计我想见你都得提前预约。”
　　何洛远笑道：“那不是因为咱们不常驻北京嘛，她就想趁着咱们在这儿的时候多跟我接触接触。而且我也真的很喜欢和她聊天，这么说也许有点不孝，但阿姨就是我心目中最向往的那种母亲，性格爽朗，情绪稳定，有眼界有阅历，有想法有主见，而且还很平易近人，从不高高在上。只不过……你能不能跟她说说，让她别再给我买那些奢侈品了，我是真的用不到。”
　　蒋烆摇头：“这个我可说不了，我要是跟她说，她肯定得冲我来，说我小气抠门儿，都不给你买包买表，我才不惹这个麻烦。她给你你就拿着，回头转手一卖，你就当自己的小金库。”
　　“你妈妈送我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转手卖掉？”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给你买那些东西本来也不是指望你放在家里当传家宝的。她就是想对你好，但是直接转账怕你会想多不肯要，所以就拐这么个弯儿而已。你放心，她才不会介意你怎么处置那些东西呢，我妈那人，心比太平洋还宽。前阵子聊天的时候，我把高三骗他们的钱请家教给你上课的事儿跟她坦白了，结果你知道她说什么？她拍着大腿给我点赞，说那钱帮你考上好大学可比浪费在我身上有用太多了，别说你现在还是我媳妇儿，哪怕咱俩什么关系都没有，她都觉得这钱花得一点儿都不亏。还有我爸，他听了也特开心，我们全家都是学渣，你一加入瞬间把我们的平均文化水平给抬上去了，现在他知道了这里面还有他一份功劳，别提多美了。”
　　何洛远叹了口气：“唉，‘羡慕’两个字说累了……你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才摊上这么好的爹妈。”
　　蒋烆笑道：“我估计我上辈子可能都不是人，我是拯救过宇宙的超级英雄。要不我怎么能又摊上这么好的爹妈，又遇上这么完美的你呢？”
　　何洛远笑起来：“我是服了你这张嘴，一天天的情绪价值拉满，这可比包啊表啊的让人开心多了。”
　　“你别这么说啊，弄得好像我光会打嘴炮一样。哎对了，说到这儿，我正好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蒋烆说完就会回房间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页纸。“你把这个签一下。”
　　“这是什么？”何洛远接过那张纸：“‘不动产权证书代办委托书’？”
　　蒋烆说：“嗯，我把你之前在上海住的那个公寓给买下来了，写的你的名，办房产证需要你的委托书。”
　　“咱们在上海有地儿住，你买它干嘛？”
　　“那个房子有重要的纪念意义，咱俩重逢之后的第一次……就是在那里。还有那次你装醉，骗我跟你大战三百回合，也是在那儿。那里对我很重要，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把它给买下来。”
　　何洛远哭笑不得：“你这个行为，我怎么感觉浪漫中透着点儿猥琐呢？”
　　蒋烆反问：“我不是一直都是这种风格吗？”
　　何洛远点点头：“也对。你说我如今这也算傍上大款了吧？”
　　蒋烆认真说道：“请把‘土’字带上，我们土大款是有尊严的，我们不跟那些有文化的大款同流合污。”
　　何洛远被他逗得差点儿把咖啡喷出来：“你最近这嘴怎么越来越贫了？”
　　“开心嘛，日子过得幸福，精神头儿足，嘴也就跟着贫。”
　　蒋烆把何洛远签过字的委托书拿回房间收好，回来继续喝咖啡啃包子。
　　何洛远的手机震了两下，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突然之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把蒋烆吓一哆嗦。
　　“怎么了？”蒋烆看着何洛远震惊的表情，紧张地问道。
　　何洛远瞪大了眼睛，磕磕绊绊地说道：“周周周易……周易回来了……”
　　“什么？！”蒋烆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何洛远把手机拿到蒋烆面前，激动地喊着：“周易回来了！他活着回来了！！！”
　　蒋烆接过手机，上面的信息是姜义燃请夏渝代为向他们这群朋友转达的。周易在三年前的缉毒行动中头部中弹坠入江中后，被毒贩带走藏匿了起来。经过长达两年半的昏迷，周易不仅奇迹般地苏醒过来，并且通过在毒枭身边卧底，最终打掉了整个贩毒组织。
　　蒋烆也跟着兴奋地大叫起来，他一边摸着自己的手机一边说：“快快快，赶紧订去隽州的机票，周易死里逃生，咱们必须去看看他！”
　　他这边刚打开软件，何洛远那边就阻止道：“等一下，先别着急。小姜说，因为周易这次的卧底行动没有经过上级部署，所以他现在要接受例行的调查，这段时间不能接触不相干的人员，我们现在去是见不到他的。”
　　“怎么还这么麻烦？立功了还得调查？”蒋烆不满道。
　　何洛远说：“警方有他们的监督机制，这是好事儿。没关系，咱们只要知道周易好好的就行了，以后早晚都能见上面。小姜肯定高兴死了，他这几年真的太难熬了。”
　　蒋烆点点头：“是啊，我当初只是以为你可能在坠毁的那架飞机上，整个人就已经崩溃了。真的不敢想象小姜亲眼看着周易掉下悬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孩子比我坚强得多，如果换做是我的话，估计撑不到周易回来的这天。”
　　何洛远说：“什么‘那孩子’，人家现在是姜副队长，他的信念感和使命感跟你这种土大款当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像我这种上班摸鱼专业户就更没法比了。他们两个真的是太惊心动魄，也太让人心疼了。”
　　蒋烆抱住何洛远，庆幸地说道：“还好老天开眼，没让有情人生死两隔。”
　　何洛远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不知不觉间流下眼泪。“是啊，真的太好了……看到他们圆满，真的太让人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