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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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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今天早上是直接从机场来的这里?你在我门口等了一整天?!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啊?”何洛远心疼地说道。
“打电话就没惊喜了啊,我就是想看到你朝我飞奔过来的样子。”蒋烆一边拌着色拉一边说道。
晚餐是两个人一起准备的,何洛远提议出去吃,可蒋烆只想和他待在家里,迅速开启二人世界模式。
何洛远说:“那你也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待着,不用在一直门口等啊。你该不会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吧?”
“吃了,我路上买了吃的,然后你街对面拐角那位好心的邻居大婶中午还给了我两个香肠卷。”
何洛远想了想,问道:“街对面拐角?你该不会说的是那位浅棕色头发、五十多岁、身材比较丰满的Sophie女士?”
“对,就是她。”
何洛远突然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我门口蹲了一天,她不但没有报警,还给了你两个香肠卷?”
蒋烆一脸不解:“她为什么要报警?”
“你不知道,她在这条街是出了名的性格孤僻难相处,平时几乎不合任何邻居来往,也不跟人打招呼。而且她还特别喜欢报警和投诉,平时这条街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她不是找警察就是投诉市政厅。我之前听其他邻居在背后议论,这条街至少一半的人都被她投诉过。我刚刚还在想,你在我门口蹲那么久,她会不会看你可疑直接报警。”
蒋烆点点头:“她刚开始是戒备心比较重,但是我跟她解释了来意之后,她的态度就变好了。她后来不光给我拿了吃的,还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她告诉我她是捷克人,三十年前跟丈夫和孩子一起来的这里。但是很不幸,她的孩子十几年前生病去世了,她丈夫因为伤心过度,开车冲下悬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这些年就一直一个人生活,靠在一家面包店做甜点师维持生计。她家里还有一只猫,已经十九岁了,最近被确诊了糖尿病,每天都要打胰岛素。”
何洛远目瞪口呆地听完这一切,说道:“蒋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用一个小时,就知道了这条街的人十年都不知道的事,你该不会是懂催眠术吧?”
蒋烆笑道:“我可没这本事,我只是拿出倾听者的姿态而已。她其实没你们说的那么孤僻,只是可能因为独居的关系,防备心比较重。她其实挺有倾诉欲的,但也许是经历过重大心理创伤,她并不想跟人维系社交关系。我猜她之所以跟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这些,大概就是想拿我当个树洞,说完了就完。她不和你们这帮邻居来往,是因为你们离她的生活太近了,一旦有了来往,她就会被迫参与维持这种社会关系。”
何洛远满脸佩服地说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是老板,我只能是打工仔。你这看人的本事和社交能力真是不一般。可是话说回来,你看人这么厉害,怎么当初就是看不出来我是真心喜欢你呢?”
蒋烆无奈地笑笑:“人不都是这样么,看别人家的事儿一看一个准,轮到自己身上就全成了糊涂账。因为事关自己的时候,会带着太多的感情去思考,而且投入的感情越多,受到的干扰就越多,几乎不可能去客观冷静地想问题。”
何洛远放下刀叉,认真看着对面的人:“蒋烆,我爱你。”
正在喝水的蒋烆差点儿被呛到。“你怎么……咳咳……饭吃到一半突然表白……”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何洛远继续认真问。
蒋烆点头:“我相信。”
“那就好,以后我每天都会对你说这句话,这样你就算是不思考,也能明确我对你的感情,再也不用猜来猜去了。”
蒋烆嘴角挂笑地看了何洛远好一阵,对他挑了挑眉:“你吃好了吗?”
何洛远看着他那色眯眯的眼神,笑道:“你想干嘛?”
蒋烆起身来到何洛远身边,单膝跪地,无限深情地看着他:“小远,我也爱你。”
何洛远点点头:“嗯,知道了,坐回去。”
蒋烆摇头,又说一遍:“小远,我爱你。”说完撅起嘴索吻。
何洛远被他逗笑了,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怎料蒋烆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跟自己接了个绵长激烈的吻,同时手不老实地探进他的衣服下摆。
“你这家伙,饭还没吃完就开始琢磨这个……”何洛远一边任他脱掉自己的上衣一边抱怨道。
“谁让你饭吃一半忽然表白的?再说吃太饱了不利于运动。”蒋烆说着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走到客厅。
“哎哎?你来真的啊?喂……!”
何洛远刚被放到沙发上。
“没洗澡呢!你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
“没事儿,待会儿一起洗。”
(删减)
……
清晨时分,天空的深蓝才刚被第一抹橘红渲染,窗外就传来一阵“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的笑翠鸟叫声,那鸟儿坚持不懈,锲而不舍,大有不把全村喊起来绝不罢休的气势。
蒋烆尝试跟那声音对抗,可那声音过于持之以恒,他最后不得不败下阵来,无奈地坐起身。
何洛远感觉到他的动静,迷迷糊糊中问道:“你干嘛起这么早啊?”
蒋烆搓了把脸:“不是我想起,是这动静实在让人睡不着啊……”
何洛远半闭着眼睛,从床头柜摸出一副耳塞递给蒋烆:“忘了跟你说,这里早上最吵,这才刚开始,待会儿更热闹。”他说完就蒙头又睡着了,看样子是对这噪音早就习惯了。
蒋烆这边刚要把耳塞戴上,就听窗外一阵能撕裂人耳膜的叫声。他忍不住起身拨开窗帘朝外瞧,只见一群纯白的葵花鹦鹉,正站在邻居的果树上展示杀驴一般的歌喉。谁能想到这么漂亮的生物,一开口竟然会让人有想抄家伙的冲动。
蒋烆叹了口气,把耳塞戴好,抱着何洛远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墨城的夏季时间比上海早三个小时。蒋烆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的时候,何洛远早已经起来了。
蒋烆光着膀子,顶着一头抽象的发型下楼,发现何洛远正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对着电脑。
“抱歉,我起晚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蒋烆问道。
“没事儿,我正上着班呢。我不在项目里的时候每周只需要有两三天去公司,其他时间可以在家办公。不过以前就算是可以在家办公,我也还是更喜欢去公司,因为一个人在家一整天很无聊,还得自己弄午饭。以后就好了,有你在家我就不无聊了,还有人陪我吃饭。”
蒋烆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到何洛远身边:“你不会嫌我整天在你眼前晃,让你心烦吗?”
“怎么可能,我恨不得每天都可以在家办公,随时都能看见你。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距离感。”
蒋烆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桌上痴痴地看着何洛远:“我也是,我现在就想和你黏在一起。等什么时候你嫌我烦了,咱们再去找距离感。小远,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从今天开始,你的一日三餐我全包了。”
何洛远惊喜道:“这么好啊?”
“那当然,我请你吃饭,你请我睡觉,这不是咱们家的传统吗?”
何洛远点头:“嗯没错,这个传统要保持下去。”
初夏的阳光明媚灿烂,鲜花盛开在翠绿的枝头。两个人坐在院子遮阳棚下面的躺椅上,一边享受着清风拂面,一边各自对着膝头上的电脑忙碌着。蒋烆虽然将大部分具体工作下放到团队,但把控权始终在他手里,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文件和报表等着他过目。
温度实在太过舒适,何洛远对着屏幕看着看着就开始眼皮打架。他把电脑放到旁边的小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盯着蒋烆认真的侧脸痴迷地望着。
“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可就不淡定了,到时候后果自负哦!”蒋烆一边手上继续打着字一边对何洛远说道。
何洛远笑着把头伸过来,蒋烆把自己的电脑朝他这边偏了偏,何洛远扫了几眼说道:“完全看不懂。”
蒋烆笑着用下巴指了指何洛远的电脑:“你那个,我更看不懂。”
何洛远慵懒地把头靠在蒋烆肩上,说道:“那我们就互相崇拜好了!”
蒋烆转过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
何洛远说道:“哎,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你说。”
“我这么想可能有点儿阴暗啊,你培养了一个团队来接替你的工作,但是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一定信得过,不会联合起来背叛你呢?”
蒋烆笑笑:“你这么想一点儿都不阴暗,不这么想才叫天真过了头。咱们不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跟我血脉相连的亲戚都能为了利益巴不得我粉身碎骨,更何况是不相干的外人。”
“那你怎么确保他们不起二心呢?”何洛远问。
蒋烆说:“我确保不了他们不起二心,但我能最大程度上第一时间察觉他们的二心。我下放下去的权利是有限的,最终的审批权都在我手上,而且我本身就对数字非常敏感,他们如果要想在报表上作假忽悠我,那可得拿出十成十的功力来。并且他们在业绩上的KPI是此消彼长互相冲突的,很难成为利益共同体。另外还有一个东西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造假。”
“什么东西?”
“电费。”
何洛远恍然大悟道:“哦对哦,你是做实业的,电费是个重要的观测数据,我怎么就没想到。”
蒋烆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你老公聪明吧?”
何洛远笑着点点头:“嗯,果然老奸巨猾。这么说,这种远程遥控真的行得通,不会影响到你的事业对吗?”
蒋烆转过头看了何洛远一阵,忽然明白他是对这样的状态缺乏安全感。他拉过何洛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放心,绝对行得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
蒋烆在何洛远家里一住就是几个月,中间他回过两次上海,每次都不超过一个星期。两个人只要一分开就相思成疾,一相聚就干柴烈火。
这天何洛远下班回来,刚进门就一脸不爽地嚷道:“不知道哪个混蛋把车停咱们家车道上了,害得我车库都进不去,只能停路边,真是没素质!”
正在忙着做饭的蒋烆闻声跑过来:“别生气别生气,是我这个混蛋停的,我没咱家车库遥控器,只能先停在车道上了。”
何洛远惊讶道:“什么?那车是你的?”
“嗯,今天刚提的。咱俩平时就一辆车,出门不方便,咱们住的这个区叫个车经常要等半天。我前阵子就去订了辆车,今天终于拿到了。”
何洛远的表情立刻多云转晴,抱住他说道:“所以你这是彻底要在这儿安营扎寨了吗?”
“那不然呢?我媳妇在这儿,我当然要在这儿扎下根。”
何洛远笑着拉起他的手,走进客厅,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客厅被蒋烆布置得隆重又温馨,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正中央还放着烛台红酒和蛋糕。
“今天是什么纪念日吗?”何洛远脑袋转了好几圈也没想出来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
蒋烆神秘地笑笑:“先去洗手,马上就开饭。等一下我有个重要消息要宣布。”
“这么大阵仗,你要在华尔街敲钟上市了?”何洛远调侃道。
蒋烆笑道:“我还没那么大能耐。不过这件事对我来说比上市更重要。”
灯光调暗,烛光把红酒杯映得晶莹剔透。
何洛远晃动着仅限量允许他喝半杯的红酒,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你的重大消息到底是什么?”
蒋烆郑重地看着他:“小远,我今天拿到在这里长期居住的签证了。我以后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陪在你身边了。”
何洛远惊讶道:“你什么时候申请的?”
蒋烆不好意思地笑笑:“嗯……去年,你告诉我宁屿要追你之后。我当时虽然以为你一直喜欢宁屿,但是我就是不甘心放弃你。他能为你做的努力,我也可以。我会先一点点扫除我们在一起的障碍,然后慢慢等你,人生那么长,说不定我就能等到。抱歉我之前没跟你说这件事,因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想让你失望。现在有了这个签证,我想你能更安心一点。我对你绝对不是一时兴起,你身上既有我想要的激情也有我向往的安稳,你就是我最理想的伴侣,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
何洛远穿过烛光久久地望着对面的人,眼中的爱意愈发浓烈。蒋烆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那么不顾一切,可他其实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最切合实际的方法来到何洛远身边,给与他足够的安全感。
何洛远微笑着说道:“既然你都向我坦白了,那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向你宣布一件重要的事吧。我要换工作了,内部调岗,从项目实施部门转去系统支持部门。我正在做工作交接,大约再有半个月就正式转岗。这个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地点不限,我可以在全世界任何有网络的地方远程工作,这样一来,以后你需要回国的时候,我就能带着工作跟你一起回去,我们就不用经常分开了。”
蒋烆充满疑虑地看着他:“可是……从项目实施到系统支持,你这样算不算降级?”
“嗯……我现在的薪资级别不变,只能说未来的上升空间可能会变小,但是我也跟你说过,我实在是个没什么事业心的人,一点儿都不想往管理层走。所以这个岗位很适合我,又能当咸鱼,又能粘着你。这段时间我每天看着你电话邮件不断,我知道他们在催你回去处理一些事。你一直为了我强行留在这里,这样对你的压力也很大。我换了这个工作,以后咱们俩就可以想待在哪边就待在哪边,什么事儿都不耽误,简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而且你也别把我换工作看成是一种牺牲,其实我之前回国那么长时间,再回来之后觉得这边好无聊,我还挺想念国内的生活的,想时不时就能回去住一段时间。所以我还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在琢磨这件事了,之前从尼泊尔回来,我就彻底下定了决心。只不过你也知道这边的效率,我从申请到面试到审批交接,折腾到现在还没弄完。我想咱们难得有这个条件,能让两个人的工作和生活都得到平衡,那干嘛不去尝试一下,说不定会很有意思呢?”
蒋烆笑着举起杯:“那……就尝试一下?”
何洛远举杯与他相碰:“嗯,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