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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死亡又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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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孟津朝再次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没了坠下楼身体带来的撕裂感,就像是——换了一副躯体。
想到这,孟津朝猛地坐起,才发现自己身处的不是医院,不是地狱。而是躺在一张古香古色的床上。
孟津朝撩开淡粉色的床帏,穿上放在床边的粉色翘头鞋,心底疑惑更甚。
满堂的富丽映入眼帘,地上铺陈着柔软厚实的密绒花鸟地毯,即便光脚走在地上,也不会硌脚。雪白色的粉墙,上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孟津朝凑近细细打量着这幅画,只见画中女子身着一袭华美冰蓝色狐裘披风,仿佛将冬日的清寒与深邃都披在身上。在画师的笔下,狐裘的绒毛柔软顺滑,似乎闪耀着淡淡的光泽。
画中女子的长发仅用一支翡翠发簪微微挽起,如瀑布般垂落在披风上,发丝缠在狐裘的绒毛上,惟妙惟肖。
再看这女子的脸,竟与她别无二致。孟津朝没再看下去,只觉心悸。她把目光转移到一旁的梳妆台上,其上却没有多少妆匣首饰。
房间的窗帘与帷幔都是由丝绸制成,被风吹起,微微飘动,宛如柔和的梦境。房间的角落里,放置着一只瓷器花瓶,瓶中插着几支新鲜的桃花,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绕过一架白玉翡翠百鸟朝凤的檀木屏风,孟津朝才发现这个屋子很大,应有尽有,无论是桌案上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以及置于琴桌上的古琴,香炉衣柜茶具等等,这些家具看着倒是价值不菲。
孟津朝缓缓推开屋门,阳光如潮水般涌进来。微眯起眼睛,用手遮住日光。
小屋的斜对面就是小凉亭,洒扫的婢女不经意瞥了一眼,竟发现那里屋门口居然站着个女人,她戳戳旁边人,疑惑地问:“春桃姐,你快看,里屋门口站着一个人哎。”
名唤春桃的婢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宝珠苑的二小姐醒了!她把手里的扫帚往一旁一扔,看冬梅还愣在原地,就催促她道:“你莫不是忘了?咱宝珠苑还住着一位二小姐呢,看样子是醒了,你赶紧的,去告诉老爷夫人呐。”
被推搡着的冬梅这才乍然明白过来,立马着急忙慌地向主院跑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老爷!夫人!宝珠苑的二小姐醒啦!”冬梅差点跑掉自己一只鞋子,边跑边喊。
闻言的下人停下手中的活计,议论纷纷。
这时,从里面出来身着暗红色朝服的中年男人,腰封上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随着步伐而轻轻摇摆。即使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仍能看出他少年时有多么风神俊朗。
孟怀青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在听到孟津朝醒了的时候,就立马放下手中的奏折,走出来想一探究竟。
也恰巧冬梅赶到,对着孟怀青匆匆行礼后,便着急忙慌道:“老爷,宝珠苑的二小姐醒了。”
“当真?”
“奴婢在洒扫那凉亭时,亲眼看到里屋外头站着一名女子。虽看不清容貌,但宝珠苑只有那位二小姐。”冬梅毕恭毕敬答道。
孟怀青没有任何犹豫,抬步往宝珠苑走去。
而另一边的春桃在冬梅离开时,就匆忙小跑去找孟津朝了。
“奴婢见过二小姐,奴婢是宝珠苑的春桃,是老爷派春桃来服侍您。不知二小姐醒来,身体可还有不适?”
离得太近了,孟津朝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她,“这是哪儿?老爷又是谁?”
春桃也挺心惊,虽然她们已在孟府多年,可这位二小姐是最近才被老爷带回来的,一直昏迷不醒,老爷也吩咐过,以后就由她们负责服侍二小姐,如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通报他。
可谁知道这位二小姐是何性子,若强势蛮横,那她们这些下人以后的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
“回二小姐,这是孟府,您是孟府的二小姐孟津朝。”春桃虽有疑问,但也不敢问呐,多说多错。
孟津朝眼底全是警惕,再度后退。
这时,孟怀青终于赶到,看到好好站在那里的孟津朝,那熟悉而又富有生机的面庞,对另一个人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朝儿啊,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的地方?春桃,为何不给你家小姐披上衣裳?受凉了怎么办?”孟怀青嘀嘀咕咕一大段,看向春桃的眼神里满是不悦与责怪。
“是,老爷。”春桃进里屋拿了件浅蓝色披风准备给孟津朝穿戴上,却被她躲过去,太诡异了。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指尖,疼痛顺然袭来,不是梦境。
怎么可能,自己来到了古代?匪夷所思。
可现在她也不知是何处境,只能先顺着他们的意思。
孟津朝小声的说道:“我自己来吧。”
春桃识趣地退后一步,心底不免泛起疑惑,这二小姐当真是奇怪啊。
孟怀青自然也注意到这点,关切地询问:“朝儿啊,你可是不喜这婢女?爹爹给你换一个?哦不,把府上所有下人都叫来,朝儿喜欢哪个留下哪个。”话罢,给旁边的张管家使了个眼色。
张管家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就被孟津朝叫住。
“不用换,她挺好的。”
还以为即将要失去这份谋生的春桃,听见这话,眼前一亮,立刻感激地道:“多谢二小姐,春桃日后定会竭力服侍二小姐。”
“不想换便不换了罢,春桃,带你家小姐去洗漱一番,有什么缺的,让帐房先生给你支银子,收拾好后,领你家小姐去客堂。”孟怀青对着春桃吩咐道。
随即又目光和蔼地看向孟津朝:“朝儿啊,爹爹在客堂等你,不用着急。”
孟津朝微微点头。方才她一直低垂着眸子,还未曾看清她这个冒出来的爹是何模样。
春桃领着孟津朝去了后院的汤池,只见一旁立着的石头上雕刻着朝字。
“二小姐,这里便是您的汤池,不会有外人进来的,二小姐可要春桃服侍您沐浴更衣?”
“不用,我自己来。”
“是,那二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唤春桃一声。”
说完便退下了。
孟津朝环顾四周,有果盘,事先准备好的衣裳也放在一旁,那边还有好几种颜色的花瓣,似乎是用来沐浴。
褪掉衣衫,慢慢走进汤池,适宜的温度,适合用来泡澡,使她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胳膊上有好几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淡淡掠过胳膊,目光停留在胸口处。
胸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人用刀或剑狠狠插进又拔出。看起来还是很触目惊心。
疲惫的身躯和昏昏沉沉的脑袋使她无精力再细想下去。
好困,心里这样想的,眼睛也不自觉地闭上了。
“津朝!”又是这道熟悉的声音。
周珩!孟津朝猛然回头,这次她看到了——周珩用尽全力推开她,自己却被货车砰的一声撞飞。
地上一片血肉模糊。孟津朝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泪水不知何时糊了一脸,想抱起周珩,可是双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根本没办法触碰他。
怎么办?怎么办?她想救他,让她救他!求求了!
围观的路人对着周珩指指点点,有的甚至忍不住呕吐起来,孟津朝跑过去,恳求他们打120,可是他们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孟津朝只能无助的坐在周珩尸体身边失声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耳边的一道声音渐渐清晰。
“朝儿乖,阿娘在这呢,好好睡吧,阿娘给你唱曲儿听。”
春桃在外面等着孟津朝沐浴好,可里面这声音越听越不对劲,怎么会有哭声?一开始还挺害怕,直到这声音越来越大,她这才意识到是她家二小姐哭泣的声音。
“二小姐,您没事吧?”询问多次,依旧无人应答,春桃不免有些担心,急得在原地打转。
于是她决定,如果再问一声还是不回答,就只能冒犯了。“二小姐,春桃进来了?”
不出所料,依旧是沉默。越过屏风,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春桃吓坏了。她家二小姐都快把头埋水里了,忙将孟津朝的身子扶着坐起来,让她能够呼吸到空气。
“二小姐,您快醒醒啊。”可这不叫还好,这一喊,她家小姐哭得更加凶狠。
春桃无了办法,只能先温声安抚道:“二小姐,你等着春桃,春桃去找人。”
说完,她忙不迭地跑到门口,吩咐看门的两个侍卫,一个去找孟怀青,一个去找个郎中。而她也只能干瞪眼地陪在孟津朝身边,一遍又一遍无力的安抚。
不一会,春桃身后响起匆忙的脚步声,连忙起身绕过屏风,对着面前的四人行礼。“老爷夫人,二小姐不知怎的,怎么叫都不醒。一直在哭。”
孟怀青自然是担心的紧,不过他身为男子,又不可进这汤池。这时旁边神情也显焦急的一位妇人开口:“老爷,您不方便,就让妾身和姝儿进去吧。”
一旁的孟若姝附和的点点头。
“也好。”孟怀青也不知说什么了,只能在外面踱来踱去。
秦云微见到孟津朝几乎哭成一个泪人,心里也是被揪起来一样疼。她们只能先将孟津朝捞起来,简单穿上里衣,又囫囵披上孟若姝带来的披风。刚苏醒,可不能再染上风寒。
让她躺在地上,秦云微将孟津朝搂抱在怀中,就像哄婴孩那般,轻声细语:“朝儿,醒醒,大娘在这呢,不用怕,朝儿快点醒吧。”
神奇的是,怀中人竟然真的逐渐安静下来。
孟津朝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她看到一位妇人正抱着怀中的小婴孩,无比温柔地唱着童谣,一旁还有个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正依靠着妇人的另一边腿,时不时挑逗着熟睡中的婴孩。
“阿行,不要胡闹了,一会将妹妹闹醒了,你可愿意哄?”
男孩闻言,立即放下了作乱的手,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可无论是这妇人还是孩子,均看不太清面容。
眼前的画面逐渐消失,耳边的呼唤声逐渐清晰,孟津朝艰难地睁开眼睛,脸上湿湿的,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女人正在用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