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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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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出了门,无措地看着亲儿子拿刀抵着亲孙子的情况。门没有关,呼呼往里吹着风,夏季夜晚的风并不冷,但并没有为屋里带来多少暖意。方立心一个眼神,老太太眼观鼻鼻观心,上前把门关上了。
“立心啊,你还是把行知放开,他毕竟是你儿子……”老太太试图劝告。
“妈,之后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真的对他动手。到时候,你的宝贝孙子受了伤,不要怪我,只能怪你不懂眼色。丑话说在前面,妈你听清楚了吗?”方立心说,厨刀已经戳破了方行知腰间的衣服。
“妈不说了,妈不说了,但你、你还是要注意些,注意些……”老太太唯唯诺诺,闭上嘴巴。
方行知闭了闭双眼,不再对这两人抱有任何期待。
“打回去,把钱要到手,就说你奶奶检查出了慢性病,要三十万手术费。”方立心说,然后看向老太太,“儿子老师问起,你知道怎么回话?”
“知道、知道……”
“你也知道你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用自己生病这种借口骗不到人……呜!”方行知嘲讽道,话说一半,他的话就截止了,因为方立心用刀刺破了他的肌肤,鲜血从细小的伤口中缓慢渗出。
“行知,要怎么说话,就不用爸爸来教你了,也别想着挣脱,刀子不长眼。”方立心说话的语气是全然的冷酷,老太太看着孙子流血的腰,咬紧了嘴唇。
“……有你这样的父亲,是我的耻辱。”方行知说。
方立心将刀子捅得更深了一点:“我警告过你了。”
方行知在逼迫下向瑞优回拨视频通话,瑞优很快接通。
“我还以为打扰到你了,我把你之后要学的内容整理了一些,打算打包寄给你,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一声比较好……嗯,行知你身边这位是……?”瑞优原本兴致冲冲,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但看到方行知身后的方立心后,表情立刻收敛了。
方立心的刀尖威胁性地轻轻转了转,方行知咬牙不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
“是我父亲,这两天回家了。”方行知说,语气冷淡。
方立心微笑着朝屏幕里的瑞优点头:“我是行知他爸爸,行知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他妈妈就自己走了,也不管他。但家里的日子还是要过,孩子也要读书,我只能在外面打工赚点钱寄回来,最近听说老人家身体不大好,就回家了。”
方行知:“……”
瑞优说:“老人家身体不太好……奶奶没事吧?”
老太太立刻迎上来,正要说没事,但看着孙子后腰的伤口,只好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最近去医院看了看,医生给做了检查,结果不太好,说是得了多年的慢性病……我人老了,预料得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以后,立心要出门打工,行知书还没读完,谁能照顾他……”
瑞优露出深思和不忍的表情。
方立心以退为进:“抱歉,瑞老师,这本来是我家的家事,不该让你知道。像这种事,也是我作为一家之主该自己处理的,只是,行知这孩子一直跟我说,有个城里来的老师对他有多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虽然没有见过,我已经在心里把你当成自己人,才没留意把这事说了出来……”
方行知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能如此虚伪,虚伪到令人作呕。注意到方行知的眼神,方立心的刀子又微微转了个角度。方行知痛得脸色惨白,额角冒汗。瑞优的注意力都被老太太生病的事抓住了,没有立刻发现方行知的异常。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您尽管开口。”瑞优说。
方立心做出为难的模样:“这、这不好吧,您只是行知的老师,让您为这件事费心,就已经不合适了,现在还让您帮忙,实在是……”嘴上说着推辞的话,方立心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儿子的背,催促他赶紧开口。
“要三十万手术费,老师。医生说病情紧急,但手术做完后就能根除病灶。”方行知说。
“不不,还是不麻烦老师您了。行知,你怎么能向老师要钱,做人要有骨气,讲尊严,就算遇到困难,也要想办法自己先解决。”
方行知虚弱得说不出话,也不愿意再和自己的父亲说话。
就连老太太也诧异地看向方立心,他这一套说辞冠冕堂皇,实在让人觉得无耻。可转念一想,这下瑞优为了自己的好人形象,必然会给钱,而自己儿子已经提前拒绝过了,那就是瑞优自己要出钱,不是他们张口要的,以后也就不必还这个人情。
方行知实在是还小,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现在不是奶奶生病了,急需手术费吗?先解决这件事比较重要吧?三十万我可以先垫付,让奶奶先把手术做了,还钱的事可以之后再说。”瑞优说。
方立心喜上眉梢:“行知这孩子说的真没错,您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大好人!”
“这话就太过了。”瑞优客套了一句,看向方行知,“行知,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也生病了?”
方立心充满威胁地拍了拍儿子的背。
方行知用手掩着口,咳嗽了一阵,说:“嗯,最近得了重感冒。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吃药。”
瑞优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没有说。
视频电话很快就结束了,方立心如愿以偿地从瑞优那里得到了三十万,钱一到账,他立刻就投入了网赌平台,打算待会原地翻盘,将过去输掉的资产都赢回来。但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处理。
老太太看得心疼得不得了,要过来给孙子处理伤口,他先让老太太找来绳子,把儿子结结实实捆了起来,才让老太太给儿子包扎。
想了想,最后还是在儿子嘴里塞了块厚毛巾,他清楚他这儿子说话不好听,而且,万一声音大了求救,把街坊邻居引过来就不好了。
老太太撩起方行知腰间烂掉的衣服,看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在方立心的指挥下,将酒精倒在了伤口上。酒精一沾伤口,方行知痛得闷哼,但声音全被堵在嘴中的毛巾里,他瞪着眼睛,眼眶红了一片,用彷佛刀子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方立心。
“伤口要消毒,你老子这些年受伤也是这么过的,除非你的腰不想要了。”方立心说,毫无愧疚之意。
方行知不再理他,默不作声地任由奶奶处理。
然后他就被捆着双腿双脚,丢在了里屋,门被反锁,钥匙在方立心手里。
在方立心赌钱的时候,老太太有些犹豫地开口了:“立心啊,你这钱也拿到了,为啥还把行知关着,孩子可还受着伤啊……”
方立心笑着说:“妈,这也是为了你和我好。你刚刚看到行知的眼神没?简直像要杀了我们俩,孩子对长辈起了杀心,这可不得管教一下?”
“可是……”老太太还有些犹豫。
“哎呀,妈,行知好歹也是我亲儿子,我能害他吗?等他想清楚了,你想怎么伺候他都行。到时候,我出钱,妈你给孩子炖只老母鸡,好好补补。”方立心流利地说,轻而易举地卸下了老太太心中残留的一点愧疚。
方行知被捆在房间的椅子上,腰部伤口虽然已经被处理过了,但还是像灼烧一样疼。他浑身冒着冷汗,看着房间周围,屋里只开了夜灯,书桌和床铺隔得很近,桌子上还有他这两天在学习的外文书,书里做了不少笔记,花花绿绿的便签纸贴得到处都是。床旁边是窗户,瑞优给他租的房子在二楼,也许可以从这里下去……
但目前,他需要的是脱离束缚。
绳子绑得很紧,他手里没有任何锐器,以他现在的状态,无法挣脱开。这种绑法,也是方立心指示的,方立心在这方面经验很丰富。
但他没想到的是,方立心整整饿了他三天。
方立心先是老太太给方行知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避免学校的人找上门来,然后是说服老太太,人饿上三天,就会明事理,知好歹。
老太太不太乐意,最后方立心让步,可以让老太太给方行知送点喝的。
方行知一开始不愿意喝老太太熬的汤,两天不吃开始胃里反酸水,头昏脑胀时,终于放软了态度。老太太则是心想,儿子说的果然有效。
老太太再次端着汤过来时,方行知强忍住胃酸倒流想要呕吐的冲动,顺从地被喂下了整碗鸡汤。他嗓音沙哑,对老太太轻声软语:“奶奶,这些天你辛苦了,一直给我熬汤喝,我知道你心疼我……”
“你知道我心疼你就好,奶奶知道你年纪大了,有主见,但你也不能事事跟你爸爸对着干,你爸爸他是做错了一些事,但他最近也在改。他跟我说最近一直在网上看工作机会,也会想办法赚钱把钱还给你老师,以后我们一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老太太絮絮叨叨,语重心长。
方行知点了点头,说:“奶奶,我好痛,伤口好痛……我不会再反抗爸爸了,但是能不能把腰间的绳子系松一点,绳子一直压着伤口,好难受……晚上我疼得睡不着……”
“这……”老太太有些犹豫。
“奶奶,就松一点点,不用给我解开,不压到伤口就行,可以吗……求你了,不要告诉爸爸……”方行知顺势卖了个惨。
“好吧,你这孩子……”
方行知如愿以偿,捆住他的绳子松动了些。不进食的时候,他的嘴巴都是被堵住的。尽管现在身体很虚弱,他还是尽力让椅子重心变化,整个人朝床上倒去。这样倒地的声音不会惊动外面的人。然后慢慢地通过松动的绳子缝隙,让一只手解脱出来。
这么做的时候,他疼得全身冷汗直流,伤口也不免被压迫到,鲜血再次流出。他也没有理会,努力拿到书桌上的铅笔刀,一点一点将手上的绳子割开。接着是把脚上的绳子快速解开。
方行知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是把瑞优送他的一堆吃的胡吃海喝般塞进嘴里,用于保持体力。原本他都舍不得吃,所以放在自己卧室里。没想到现在会发挥作用。将近三天不进食导致的胃酸倒流严重阻碍了他吃饭,他吃一口要缓一会儿,才能让身体开始接受食物进入的情况。
然后,他将自己的床单都扯了出来,扭成绳子,连接在一起,在床的床脚上拴住打了个死结,然后打开窗户,拽住床单慢慢往下爬。
夜风是温暖的。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七八米的高度在平时不算什么,现在却让他的手脚颤抖,有个妇女来阳台收衣服,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都要冻结,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但妇女只是收完衣服就走,没有发现他,才让他稍微放松些。
只是最后要落地时,床单长度不够,一米多的高度在脚下让人看着心惊。方行知定了定心神,向下跳去,落地时翻滚以减少坠落伤害。身上沾满了泥土,植物锋利的叶片边缘割伤了肌肤。方行知没有精力去处理,他一门心思地奔向本地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