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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黄纸擦腚它不喇屁股? ...

  •   “小江,你还是先回去洗洗吧,等血渍干了就洗不掉了。”鱼丸店的女人拧着眉。
      她和江余做了三年邻居,不止一次去过江余的店。
      殡葬店的东西多而杂,店铺就显得杂乱,偏江余的店铺异常干净整洁,纸钱用具分门别类放好,让人一眼就能找到想买的东西。
      虽然这个小伙整日无所事事,连吃饭也都是外卖,但她对江余的印象并不差。
      江余盯着袖子上的血印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拧紧电车,一溜烟消失在巷子口。
      等江余睡饱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他揉了揉鸡窝似的头发,身上还穿着那件染着猪血的T恤。
      暗红色的血点在白色袖口上像是特意印染上的花朵,独特又神秘,凑上去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江余觉得这是他十年来,睡得最安心的一觉。
      早饭连同午饭一起,江余破天荒的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
      “小江,你这方便面没放调料?”
      江余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才看了一眼玻璃柜上的一扎纸钱,“四块。”
      老太太似乎早就习惯了江余的性格,从口袋里,拎起装进塑料袋的纸钱又看了一眼江余,“小江,头发该剪了,长了挡眼睛。”
      江余“嗯”了一声,依旧没有抬起头,顺手将碗里的塑料袋打了个死结。
      “少吃外卖,在家吃饭就别用塑料袋了,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老太太忍不住又规劝一句。
      他点点头,半句没听进去,碗都不用刷,多方便。
      非年非节,殡葬铺的生意就谈不上忙碌,只要没有丧事,有时候几天下来也没一单生意。
      临近晚上关门,那个杀猪的男人来了。
      江余虽然眼睛盯着手机,但余光还是时不时扫着门口。
      “你好,买叠黄纸。”男人有些拘谨。
      黑色的罩衣被换下来,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T恤,上面还印着一只剥色的米老鼠,穿在他身上莫名有种违和的喜感。
      已经入秋,中午还能穿着短袖应付,傍晚就得加件外套。
      江余搓了搓冰凉的指尖,好奇男人的鬓角上居然还能挂着汗珠。
      男人的肤色有些黑,T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极富力量感的肌肉。
      精壮的肌肉,一眼看来就不是蛋白粉堆砌出来的大块头,是长年累月干重活一寸一寸锤炼出来的。
      江余冲着堆砌在柜台最左侧的一摞黄纸抬抬下巴,“那边都是。”
      看着规整的四摞及腰高的黄纸,男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都一样吗?”
      江余关上手机,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价钱不一样。”
      男人对上江余的视线,又快速低了下去,“要最便宜的。”
      江余闻声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在一摞黄纸上点了点,“要多少自己拿。”
      男人低头看了看那摞掺杂着草梗的黄色薄纸,目光不由的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吸引去。
      “多少钱?”
      “两块一扎。”江余收回手,鼻尖窥探似的嗅了嗅男人身上的血腥味。
      “买的多能便宜吗?”
      “要多少?”
      “一月一摞。”
      江余一怔,放在耳际聚拢碎发的手顿在原地。
      “你拿它当卫生纸擦腚用?”
      话一出口,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柜台上的熏香燃的正旺,青烟顺着熏香笔直向上,慢慢四散在空中,虚无不见,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檀香。
      男人抬手遮住嘴唇轻咳一声,眼神躲躲闪闪,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余的问题。
      看着面前粗糙的黄纸和男人的表现,江余暗自啧了两声,这么粗糙的纸,它不喇屁股么?
      “不是。”察觉到江余的眼神,男人连忙否认,拇指把关节捏的发白,“我是东边铺子杀猪的。”
      “噢。”江余伏在玻璃柜台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男人,听着他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暗笑:要不是用来当厕纸,谁家天天烧黄纸?
      “我是——”男人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黄纸在他手中攥了不出一分钟就烂成了碎纸片。
      “给猪烧的......”
      “噗嗤”一声,江余没忍住,笑出了声。
      “头一次听说给猪烧纸的,这年头杀猪都这么挣钱了吗?你以为个个都是天蓬元帅,在地府还想着三媒六聘娶媳妇儿?”
      男人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盯向江余的目光让人忍不住后脊发凉。
      江余毫不打怯,勾着嘴角瞪了回去,这人,有意思的紧。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整个街道似乎都进入了午间小憩,巷子空无一人,只有了无生机的梧桐,时不时掉下来几片枯叶残片。
      偶尔有一两个骑着电车慢悠悠晃过去的,也是负责街道的巡逻人员。
      乘着秋凉,很少有人会跑到店里歇脚,每当盛夏严冬,这些巡逻人员也都习惯找个安静的店铺坐下躲会懒。
      江余不与他们攀谈,也不驱逐,任凭他们在店里歇脚,只要他们不介意殡葬店晦气,他倒是无所谓。
      时间久了,自然也都熟识了。
      “小江,吃饭了么?”
      巡逻队队长小张冲江余打了个招呼,一屁股坐在码放在南墙角的黄纸上。
      “还没。”江余百无聊赖的扒拉了两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要一起吃吗?”
      话一出口,江余亲眼看着小张的脸笑成了一朵烂漫的大呲花。
      “就知道你没吃,张哥给你带了!”
      小张变戏法的从身后拎出来一个塑料袋看,笑的一脸谄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江余两指捏着手机,在手心里翻了个圈,懒洋洋的打趣两声。
      小张虽然是小队长,但因为平时不干活,工资比手底下的同事还要低个几百块,哪天伙食不好了,总喜欢来江余这蹭两口肉吃。
      “哟,还给放了个鸡蛋。”
      江余立着筷子在打包盒里巴拉了几下清汤寡水的面条,除了两根青菜外,就只有一个煎蛋。
      小张摸了一把鼻尖,讪笑两声说:“嘿,该收摊了,老板免费送的。”
      江余啧啧两声,把那煎蛋一口塞进嘴巴,扒拉了两口面条就扔了筷子。
      “哎哎,别浪费啊你!”小张见状,就知道这少爷嫌弃他面条寒酸,他可不嫌。
      从折叠小桌上拾起江余扔下的筷子,随意的在裤子上抹了两把,就着面汤把剩下的面条吸溜个干净。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有什么事说吧。”江余拿了根牙签卡了牙齿中间,一说话,牙签就跟着一上一下的动弹。
      小张搓了搓手,干笑一声,“不愧是我兄弟,既然你开口了,张哥也不藏着掖着了。”
      小张轻咳一声,向江余靠了靠。
      “你嫂子家远侄,这几天从乡下来找个活干,我那公房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一间卧室,厨房跟卫生间都连着,哪还有地方给他住。”
      话音一顿,江余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伸手把牙签抽下来。
      “想让他跟我住?”
      “便宜点租呗,反正你这二楼空着也是空着,他下午不忙,还能给你搭把手。”
      小县城的工资不高,物价和房租倒是高的离谱,一个月三千五,光房租都要去掉小一千。
      “不怕晦气?”江余挑眉,抬手把牙签弹进了垃圾桶。
      “迷信。”
      小张呵呵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从江家逃出来的时候,江余把他妈留给他的钱全部取出来,买这铺子就花了小一半。
      他这辈子怕是不能像别人一样娶妻生子了。
      开个店铺,加上他妈留下的遗产,足够他快活下半辈子。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玻璃柜台上架着的平板上正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
      下午五点,江余把地面上掉落的瓜子壳打扫干净,又把垃圾袋收拾了扔到外边的绿色大垃圾桶里,才回来接着看平板。
      他不喜欢看电视剧,也不喜欢刷视频,就喜欢看小孩看的动画片。
      柿子动漫不行,米国动漫不行,只能是五角星老掉牙的动画片。
      平板上正放到灰太狼把懒羊羊扔到大锅里,喜滋滋的往锅底下添柴,不出两分钟,就被喜羊羊劫走了,顺道砸了他的狼堡。
      江余每每都要感叹灰太狼是真傻b,为什么逮到了羊不先割喉放血呢?
      他要是灰太狼,先一刀把羊放倒,然后顺着喉管剥下一张完整的羊皮,那羊皮一定还带着热腾腾的雾气。
      想到这儿,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又想起那个男人杀猪的场景。
      手起刀落,利落无比。
      江余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渐渐沸腾,握着平板的双手都在发抖。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即将冲破精神的束缚。
      “小江——”小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余脑中蓦地断了片,眼中只剩下平板上灰太狼被红太狼追着打的悲惨背影。
      他心里顿时烦躁起来,灰太狼的哭声让他心焦,捏着平板的指尖泛白。不等小张进来,他一把将平板甩在地上,倏地没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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