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一季冬》山野半江

4、姜也

　　随着最后一个黄毛被撂倒，一种解脱感涌上心头，许知南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石头糖，往嘴里扔了几颗，又给辣条袋子扔进垃圾桶，平静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另一边几个人吱哇乱叫在地上躺成一片，捂屁股的捂屁股，摸腰的摸腰，原本的嚣张跋扈早已不复存在。其中有一个人，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实在是难以想象，眼前这个被他们称为小学生的辣条哥，把他们全放倒了，这以后要是传出去，他们的面子何在？尊严又何在？

　　一群人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又开始嘀咕，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传入许知南耳朵里。

　　“不是，你先别说了，那个好像是姜也……”

　　许知南非常没劲的转过身：“不认识什么姜也，哥们叫许知南，记住了吗？”

　　带头的黄毛欲言又止，颤颤巍巍地指了指一个方向。许知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身后不到二十米处的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斜靠在墙上注视着这边的一切，被发现后他的目光和许知南对上。

　　片刻后，许知南啧一声，这不被他从树上掉下来砸了那个倒霉蛋吗。

　　倒霉蛋姜也已经站在这里有五分钟。

　　他像往常一样，打算去店里上钥，听到些许细微的响动，以为是被风卷起的树叶。

　　以至于刚拐弯就无意间目睹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比如说打架，还是一打五，手到擒来毫发无伤的那种。虽然这事儿他也经常干，可要是换成别人，他一点也不感兴趣。可他看见了少年的侧颜。

　　直到后来，姜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天看到的场景。

　　挺有反差感的。……？

　　腿上隐隐的灼痛感，所以干脆顺势靠在墙上看了起来。

　　通过那几人两三句的对话来看，对面大概是来找他麻烦的。姜也皱眉思索，他最近好像并没有得罪什么人，脑海中几个人轮流转弯，许知南突然转过身来，给人一种“看什么看，要上一起上”的错觉。

　　事实证明错觉不是错觉。少年扬着下巴，视线生硬地撞过来：“你跟他们是一起的？”

　　有时候人与人的羁绊就是这么奇妙。

　　许知南拧眉，这糖吃多了有点腻。

　　别说，这人装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以为自己很帅。

　　虽然确实长得不错，但是跟自己比起来还是逊色几分。

　　靠在墙上那位“以为自己很帅哥”终于有了动作，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走过来，带着卫衣帽子并且微微垂着脑袋，看不清情绪：“不是，我就是姜也。”

　　“哦”许知南大脑宕机了几秒：“然后呢？”

　　姜也缓缓抬起头，脸上多了个原色创可贴，少了道疤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贴了创可贴少了许多凌厉：“他们是来堵我的。”

　　倒霉蛋名字叫姜也，这群人又是来堵姜也的，所以姜也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许知南收回视线，看向身后踉跄着站起来的几个人，觉得他们挺有自信的。

　　那又关他什么事。

　　许知南掏出兜里的石头糖，又塞了一颗到嘴里：“帮你解决了，不用谢。”

　　姜也看着他的背景在黑暗中隐没，随即视线转向刚跌跌撞撞爬起来的五人。

　　许知南方向感并不好，更别说在黑夜。

　　但是今天就跟脑袋上装了雷达一样，很快就摸索着从来时的路上走了出去。

　　可能是刚打完架，身上那股兴奋劲还没消失。

　　随便去便利店买了瓶水解腻。掏出手机一看发现电话都被陈子显打爆了，他腾出一只手将电话回拨过去。

　　“哥，你到底在哪啊？我找了你一圈，打电话你也不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听着对面的哀嚎，许知南觉得嗓子眼里的矿泉水都难以下咽：“不是，我买瓶水至于么？”

　　“你在哪？”

　　许知南观望着四周的环境：“不知道叫什么地方，反正有个便利店。”

　　“……”对面的无语都要溢出屏幕了：“不是，这条商业街哪里没有便利店？”

　　觉得对面说得对，许知南又给电话挂了，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就在路灯一闪一闪的路上看见了向他招手的陈子显。

　　“所以那会什么动静啊？”对于许知南突然挂电话这种事，他早已接受，只不过那动静听着不像什么好事，看起来他还有点担心的样子。

　　许知南沉思了几秒，举着手里的水晃了晃，张口就来：“没事，路上碰到几个人，觉得挺有意思，就跟他们打了会招呼。”

　　退一万步来讲，确实是打了个“招呼”。

　　陈子显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真的。”许知南非常自然的迈着步子，坚定地像要入党。

　　“行吧。”听到这话的陈子显明显有点失落。许知南打算批评一下他。

　　这是什么表情？

　　就见陈子显从兜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带着各种卡通人物的吊坠递给他。

　　“？”

　　陈子显眨着一双圆滚滚的杏眼，带着征求：“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你带钥匙回去吧。”

　　虽说许知南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问一下比较好，毕竟孩子还小。

　　他一手提着矿泉水，一手抄着兜，挑起眉：“要去找你那个对象吗？”

　　不得不说，陈子显还是一个聪明孩子，很快就品出了这句话里的耐人寻味。连连摆手：“我晚上会回来的，就去城南那边逛逛，你别告诉我妈……”

　　后边的话许知南直接懒得听了，摆摆手让他滚蛋，随后扬长而去。

　　清风又起，地上的杨树叶被卷起，飞的满大街都是。

　　早秋的风里夹杂着一些温热，路过巷口的生活用品店，许知南走进去买了毛巾牙刷之类的一并扔回房间。

　　算了，寄人篱下就寄人篱下吧，反正就一年而已。

　　脑海里与许易鸣不可抑制地弹出来：“反正你会考上的，就一年而已，很快的。”

　　他甩了甩脑袋，努力把这些不愉快都甩出去。

　　再次打量了这间房间一遍，总觉得空空的，又想不出到底少了什么。

　　想不出也不想了，干脆拿出一张试卷开始做。

　　快速扫了一遍第二道题的题目许知南就把笔给扔了。

　　「几个孩子在一颗枯树上玩耍，不慎失足下落。已知（）甲在下落过程中依次撞到树枝；（）乙在下落过程中……，倒霉和李华在下落的过程中撞到了……」

　　“……”

　　什么破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