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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套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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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下午四点,孔榷顶着不算小的太阳从那条熟悉的路走回出租屋。她在母校做了三天的宣讲了,还好今天是最后一次宣讲了。
孔榷瞧着边上的大铁片围栏,这个工地两三年前它就开始打地基了。当然那片楼房已经修好了。但不知怎么的,原本的承包商把这块楼盘抛了,中间耽搁了会到现在都没有开售。
又来了个新的承包商,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原本那片楼前面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死水坑的水抽掉。现如今那坑的地方也打上的楼盘的地基。
当孔榷走近昨天的地点时,腰带上的蛇便又开始骚动。如今是白天,那大门敞开,她倒是正大光明的进去看。便瞧着昨天那女人躺的地方,远看像黑色的史莱姆,上面还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白点。尽管孔榷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又把眼睛睁大了几分,生怕自己看错了。为了确保自己是真的看清了,她又向那块地方靠近了几分。
边上路过的工人看见工地突然的进来个衣着精致的女人,多打量了几眼。奇怪的是那女人一直低着头,好像地上有宝贝一样。工人顺着她的视线向地上看去,什么都没有,可能是戒指一类的小东西掉了吧,那工人这样想着。
在孔榷眼里,那块东西外面是一圈黑色果冻,内芯是是抽丝状的凝实,上面还浮动的白点......是一只只的眼睛。她再三确认了自己的答案,她不禁脊背发寒,这是...视肉。
自从来了江州,这双眼睛是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般东西了啊。
......
张澹洺值完班,便瞧着一个人站在他的车边,那人身着白色长裙,腰间还是系着一条宽大的蛇纹腰带。他一瞧到便知道她是谁,长成孔榷这样的,见一次就不会忘记了。他掐了掐嗓子,一本正经的问到:“你好,我是警员张澹洺,请问有什么没有帮助你的。”
说完便见孔榷拿出一个红色塑料袋,透过那些褶皱,便可看见里面装的一条中华和一瓶海之红。她把塑料袋高高举起,大声说道:“张警官,谢谢你那天的帮助,这是我爸爸叫我送来的谢礼。”
她这一喊可是把张澹洺吓来一跳,这可不兴收啊。他忙的摆摆手:“同志你的心意我们收到了,礼物就不要了,保护人民的安全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对面的人一脸懊恼到:“张警官,这怎么可以。要不我请你吃饭当作答谢吧。”
张澹洺还没有来的及说话,便又被孔榷打断:“就当是晚饭好了,你不本来也要吃点。而且我也很想和张警官这样优秀的警员交个朋友。”
人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张澹洺也不好在拒绝人家。他被孔榷带去了安置房附近的烧烤摊。张澹洺开始还惊讶于孔榷会选择如此接地气的地方,这姑娘瞧着应该是喜欢些高档地方的人。
孔榷一进点便自然的招呼到:“张警官,多拿点,这家的烧烤可好吃了,我在边上上学的时候就爱点他们家的外卖。”
“你在边上学,常高吗。”
“是的,张警官要不要来点啤酒,烧烤不配啤酒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了不了,带回我还要开车。”
“没事,就一点啤酒,我待会给你叫个代驾。”
......
孔榷和张澹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啤酒倒是下去了三四瓶。
当然,孔榷也没有指望着可以把张澹洺灌醉,想也知道警察的酒量多少是经过训练的。
只是人一旦放松了,嘴上说话可不就没个把子。
这顿饭快接近尾声时,孔榷犹豫着开口:“张警官,说实话这几天我网上老是不踏实。那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是那簇头发泡在血里的样子。虽说那女人是自己摔晕的,但是为什么呢,和工地上的男友吵架导致的意外吗?”
张澹洺听到摆摆手,为了让自己这位新交的朋友不要担心,忙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女孩子就应该少看点小说。别说什么和男友吵架了,那连个女人都不是。”
孔榷听到这里倒是吃了一惊:“什么,我明明看到的是长发啊。”
张澹洺吃了口串说道:“你看那一头金发,又不是外国人,那是假发。而且我和你说,那穿女装的男的,就是被石头在手臂上划拉了一下,还是外侧,充其量就留了点血。置于晕倒,那是酒喝多了,说是睡着了还差不多。”
“那为什么有桶鸡血,不会和恐怖小说里写的一样,是为了做法吗,不会是什么邪术吧?”孔榷故做不解。
“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在工地煲鸡汤,鸡还是现杀的。那个穿女装的是一个工人的好友,别说,那人马上上高三楼,还是和你一个高中的。”张澹洺说着又喝了口啤酒:“别这家串是真不错,下次给同事点他们家外卖。”
孔榷讪笑到:“我们是酒配烧烤,他们边喝酒边喝鸡汤也是想的出来。”
张澹洺:“真的是,不知道他们还是为了养生吗,挺好玩的。”
......
“谢谢你啊,张警官。”
“谢啥子谢,我才该谢谢你请我吃晚饭了。”
孔榷瞧着张澹洺坐车走掉的身影,心想到:“警察吗,就是要么就是发现不了问题,一旦发现了问题,便会对其咬死不放。”
......
视肉,在《山海经》这本书中随处可见,多生于名山胜水与帝王陵墓。根据古文记载,这是一种动物,这种动物四肢百骸都没有,只是一堆净肉,形状像牛肝,却在当中长了对小眼睛。这东西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永远都吃不完,吃了一块,便又长出一块,永远都保持最初的模样。(来自袁珂《中国古代神话传说》)
但孔榷知道,在那些开了眼睛的人看来,视肉可不止是这样的。她的外公的那本笔记本上明晃晃的写了这么一句话。
“这在老祖先眼里是能想象到最为美味且方便的美食,但...它是躺在地底的人吃的啊!”
......
孔榷特地骑车到了太湖湿地公园,方圆一百米里有两三队游人,人少但又不显刻意的一个地方。别人看她只会觉得她是一个来感受大自然的文艺青年。她犹豫许久,终于是按下了那个电话号码,提示音响了好久,久到孔榷都心想就打这么一个电话,不接就不打了。
终于终于,接通的提示音响起,对面响起一道男声:“喂,孔榷?”
孔榷道:“奇奇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呢?”
手机听筒传来的声音混着刮来的风一块吹进耳朵,倒是有些听不真切,孔榷便又将听筒凑近了一些:“在和朋友吃饭,小榷儿,什么事?”
孔榷道:“我...外婆...这几个月一直说...看到了...”
王奇奇在另一头听着孔榷犹豫的话语倒也跟着急了起来:“看到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他接着便听到孔榷声音极低的说了一声:“视肉。”
“什么!”王奇奇惊讶的叫了一声,随机一怔,立马问到:“池二姥在哪里看到的,还是江州太湖吗?”
孔榷下意识想要答是,随机心中一惊止住了声:“这东西难道不是生在这里吗?”自己小时偷听老人谈话,视肉出现的频繁,便觉得它是生长广泛。她脑袋转的飞快,说出的话和不久前打好的草稿相差甚远:“我几个月前带着外婆去岭南地区旅游,打那以后外婆就天天念叨着这些有的没的。”
“什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王奇奇的声音听着明显急了起来。
孔榷听着王奇奇好像是捂住了听筒,应该是对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好一阵,王奇奇才说道:“这样吧,小榷儿,你把你那个时候的时间地点和我说一遍,我去走一趟。”
......
王奇奇结束了刚刚的通话后,便一直盯着手机等待着孔榷的消息。或许是由于分神,刀叉的主要作用力没有聚集到牛排上,反而是磨着承装它的铁盘擦擦作响。
“小奇,专心用餐。”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出声说道。只见这人衣着华丽,面容贵气,看起来是约莫三十的年纪。
幽暗的西式餐厅里,只可以借助着头顶的油黄色的氛围灯窥见一二。对面的女人放下了刀叉,说道:“算了,瞧你现在也没有好好用餐的心情,来聊聊刚刚那通电话吧。”
“凤姨,视肉怎么会生在巴蜀以外的地方?”王奇奇百思不得其解。
被称作凤姨的女人抿嘴一笑,看清的人都会觉得风情万种,但她笑的越是好看,王奇奇就越是感觉害怕。
“不知道呢,也许它进化了吧。不说这个,我那妹妹的眼睛怪好使的,六十几年了,还是那么尖。一代人里面干妈最疼的就是她了吧。只可惜了,她糊涂啊。”凤姨不经意的感叹着。
“小奇,你也是年轻一辈里最出色的了,你的眼睛也会有春妹那般好吗?唉,你凤姨的眼睛现在是看不见了,你可要好生生的帮我指路啊。”
“是,凤姨,我会的。”王奇奇应声答道。
被称作凤姨的女人叫做池凤生,凤姨的妹妹,也就是孔榷的外婆,叫池春生。在王奇奇的小时的印象里,有一天,村民组织了集体进山。......再后来,王奇奇明显察觉到有几位村民再也没有回来过。并且,自己记忆里那位已经垂垂老矣池大姥,回来的时候竟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打那以后,自己对她的称呼便从大姥,改成了凤姨。
王奇奇有时候会在心里清算,若是照着池凤生满六十减三十的活法,她能活多久啊,岂不是可以长生不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