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债夫还》一把绿

14、游乐园

　　岳凌猝然听到这样的请求，感到很意外，他不知道做何反应，感觉怪怪的，心里别扭。

　　隔了许久，他才道：“陆哥，你突然说这个，我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那就答应好吗？”陆枫深深地看着他，好像在引导他做决定似的。

　　岳凌心想，大家都是男的，抱一下怎么啦？何况陆枫这么照顾他，表达一下谢意也是应该的，于是便展开双臂拥了上去。

　　陆枫将岳凌紧紧地抱在怀中，岳凌很小一只，他一个拥抱就能把他包围，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抱更久。

　　陆枫的手掌贴在岳凌消瘦的背上，感觉他不似想象中的突出，有着薄薄的一层柔软，他欣慰地发现岳凌有被自己养胖了点。

　　岳凌感觉陆枫抱着他久久没有松开手，开始感觉不自在了，虽然他觉得很有安全感，内心深处也贪恋这样的温暖，但就是很古怪，他说不上来。

　　心里痒痒的。

　　贴着的胸肌曲线，陆枫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每一个细微的点都被安静的环境放大，太亲密了，他没跟谁这样亲密过。

　　古怪的异样感在心里蔓延，让人酥酥麻麻的。

　　“陆哥，晚安。”他小小声地说。

　　陆枫听到岳凌说话，才发觉自己抱了他很久，超越了寻常的礼貌，于是便松开手，也跟他道了晚安。

　　早上起床的时候，岳凌像往常一样拉开衣柜换下睡衣。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当他打开衣柜的时候，他发现很陌生，也很满，这不是他拥有的衣服。

　　他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于是关闭门又打开了一次。

　　看着衣柜里崭新的衣服，岳凌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上去，布料针脚细密，材质柔软舒适，很昂贵的样子，跟他洗得发白的聚酯纤维材质的衣服完全不一样。数量也比他之前的多出不少，各样款式，各个季节的都有，他翻过衣服的标签，发现上面是他常穿的 M 码，他很快明白了过来。

　　这是陆枫送他的。

　　可是为什么要送他衣服呢？岳凌思考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考虑到没有别的衣服更换了，他只能先随意挑选两件换上。

　　岳凌下楼做了早餐。他还记得他说要给陆枫打工做饭的酒后失言，虽然他并不想当真，但是陆枫认为应该算数，所以他想着要做就做得尽职点。

　　他做的是鸡汤砂锅米线，煨了一个小时的高汤，加了豆芽、豆腐丝、海带丝、鹌鹑蛋。放上米线，出锅前又撒了把韭菜，香味扑鼻，让人食欲大动。

　　等他端上桌的时候，陆枫也洗漱好上桌了，而且穿着跟以往非常不同。

　　岳凌摘掉隔热手套，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穿着非常简单的白色卫衣，还有黑色休闲运动裤，发型也松散地落在额头上，俨然一副大学生打扮，他忍不住问，“陆哥，今天是休息吗？”

　　“嗯。”陆枫心情很好地说，他注意到岳凌换上了他准备的衣服。那是一件富有设计感的假两件，配上白色的休闲裤，是学院风的打扮，青春可爱。

　　果然很适合他呢。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非常鲜美，汤上还泛着鸡汤的黄油，他说，“你厨艺越来越好了。”

　　岳凌看着陆枫吃饭，感觉很满足，想到他送的衣服，他说，“陆哥，我觉得你对我有点太好了。我这人也没什么本事，只能想着做点不一样的饭菜回报你了。”

　　岳凌在他面前轻扯身上穿的衣服，“你看你还送我衣服，要不你从我工资里扣吧？”

　　“不用。”陆枫说，“是我送你的礼物。”

　　无功不受禄，岳凌认为送礼是要回礼的，陆枫送他那么多好衣服，他要回什么样的礼物才配他呢？

　　他默默记下了要回礼这个事。

　　“那好吧…..”也就不再推拒了，因为那些衣服都是他的尺码，再推也不能扔了丢掉了事，再说陆枫又穿不上。

　　岳凌只好低下头乖乖吃饭，心里盘算着攒钱的事。

　　“今天是周末，你要去兼职吗？”陆枫忽然问他。

　　“要的。”岳凌说，“一整天呢。”

　　陆枫说：“能不能请假？”

　　“怎么了？”岳凌不明白，他放下筷子。

　　“我想你陪我去个地方。”

　　虽然不知道去哪里，但是陆枫难得要求他什么，岳凌想都没想的答应了，“好啊。”

　　直到去了目的地，抬头看到硕大的彩色卡通招牌，岳凌才知道陆枫想去的地方是游乐园。

　　游乐园人群熙攘，带小孩的，三两朋友的，情侣成双的，就是没有他们像一对兄弟的。

　　岳凌有些大跌眼镜，因为陆枫的气质就不像是会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愣愣的看着游乐园的招牌，说起来，还是他对游乐园的记忆太久远了，以至于突然来到这个跟家人有过美好回忆的地方，不免情怯。

　　陆枫走在他前面，看他还停在门口，回过头来招手让他跟上。

　　岳凌回过神，拔动双腿追上去。他忍不住好奇地问：“怎么突然想来游乐园啦？”

　　“我没来过。”陆枫说。

　　岳凌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让人伤心的问题，马上拍着胸脯说：“没事，我也很少来，不过我比你熟一点，我带你玩。”说着露出虎牙来。

　　陆枫看着岳凌比他还兴奋的样子，低笑了声，“好啊，那麻烦你了。”语气很诚恳放低，给了岳凌很大的信心。

　　因为陆枫的信任，岳凌还真把自己当成游乐园百事通了，他拉着陆枫去坐碰碰车，又排队上了旋转木马，最后忍着害怕进了鬼屋。

　　头顶是飞旋的过山车，一群人的尖叫在天空中盘旋，岳凌刚从鬼屋出来的小心脏还没安定下来，马上插着腰指着过山车说，“走，下一个。”

　　陆枫笑眯眯地看着他，将他指着的手压下来，手虚虚地牵了下，松开了，“休息会吧。”

　　岳凌想了下，陆枫该不会怕过山车吧，不是没可能。于是便说，“好吧。”心里想着那就不坐了。

　　两人找了个靠湖边的座位坐下，这个方向可以看到远处的城堡，还有缓缓转动的摩天轮。暖暖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

　　岳凌伸了个懒腰，发出舒服的谓叹，像猫咪一样眯起了眼睛：“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他转过头，对陆枫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都不会来游乐园。”

　　阳光透过岳凌的眼睛，像是玻璃般透出浅褐色的光泽，陆枫忍不住用手掌心贴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颧骨，“是我谢谢你，在你的带领下，我玩得很开心。”

　　岳凌感受着脸颊的温暖，羞红了脸，睫毛煽动了一下，像被惊扰的蝴蝶：“我…..也没做什么。”

　　陆枫看着他笑了，装作若无其事地撤下了手。“你知道吗？岳凌，你很与众不同。”

　　他说，“你很乐观坚韧，从没有抱怨过命运的不公，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困难的可怕，这种气质会影响人，你很好，岳凌。”

　　岳凌被说得更臊了，他红着脸说，“你突然这样夸我，怪奇怪的。我觉得你也很好啊，你看你明明是我的债主，却更像一个大哥哥，很照顾我，应该是我谢谢你，我夸你才对。”

　　陆枫看着他低垂的头，手指头不自觉地相握，抠着指甲，很紧张，很害羞，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你好乖啊。”

　　岳凌别过脸去，嘟嘟囔囔，“又把我当小孩。”

　　陆枫听到他的小声呓语，忍不住揉乱他的头发。

　　休息好了。陆枫起身说：“这次就由我带你去玩，好吗？”

　　岳凌将被揉乱的头发捋顺，用手指抓来抓去，乖乖地说：“好。”

　　陆枫带他去到打枪的摊位，子弹全打中气球就可以选择一样玩偶。他问岳凌：“会打枪吗？”

　　岳凌看到那一面墙的颜色各异的气球，还有海豚公仔的奖品，突然有些恍惚，他还记得父亲岳渡华带他来打枪的场景。

　　那时候他看中了海豚公仔，吵着闹着要，牵着父亲的手死活不走，不给就坐地撒泼。岳渡华很宠爱他，询问了摊主能不能单独购买，遭到了拒绝。

　　为了让岳凌高兴，他便花钱打枪，奈何岳渡华枪技不佳，打掉的气球只能兑换卡片。为了让岳凌得到心爱的海豚公仔，他花光了身上带的钱，最后还是店主看不过去，半卖半送给了他。

　　后来公仔去哪了呢。岳凌想起来他透过门缝看到岳渡华和母亲在吵架，母亲将他的衣服行李通通都扔到了门外，还有那只他的公仔，岳渡华捡走了吗，他不知道。

　　岳渡华曾说过，他曾带着公仔去看他。

　　他很想再次拥有一只海豚公仔......

　　他摇摇头：“我不会打。”

　　“我教你。”陆枫说。

　　他将枪装好圆珠子弹递给岳凌，“你先试试？”

　　岳凌接过了，陆枫又教他上膛，拉膛的机械太紧，需要很用力地拨上。岳凌手心磨出细汗，枪尾抵着肩膀，拉不太动。

　　陆枫见到了，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扶住枪，手握上他上膛的手，替他拨上了。

　　岳凌感觉那手很暖，也很结实有力。一触即离，让他莫名有些留恋。心脏有可疑的跳动，陆枫靠近时的气息还残留在鼻尖。

　　“谢谢......”岳凌说。

　　他对着气球墙开始扣下扳机，“哒”的一声，是珠子打在墙板的声音，没有一个气球破掉，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枪，“没打着......”

　　岳凌感觉陆枫从身后贴了上来，他的声音颇有磁性地落在耳边，“看到枪上的瞄准圈了吗？”

　　岳凌有些紧张，因为陆枫离他太近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看....看到了....”

　　“嗯。”陆枫用手包住他托住枪的手，“你的视线与这个v型的缺口和瞄准圈齐平，试试瞄准气球。”

　　岳凌心想，陆枫离他好近啊，他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他耳后，这样让他很紧张。心脏越跳越快。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瞄准，就稀里糊涂地按照陆枫的指示打出去了。

　　“boom”的一声，气球爆裂。

　　岳凌兴奋地转过头：“打到了！陆哥，看！”

　　陆枫唇角勾起，桃花眼里装满了岳凌朝他露出的笑脸，他说：“真棒。”

　　距离很近，岳凌看到了陆枫深邃的眼，他笑得那么好看，近得可以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他有些看呆了，忙转回头，“那.....那继续。”

　　岳凌心跳得飞快，就好像气球破掉的同时，他的心脏也跟着震颤。

　　岳凌心想，他已经学会了打枪，为什么陆枫还托着他的手，也不离开自己，这样的姿势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拥抱一样。

　　“专心点。”陆枫在他身后说。

　　“哦。”岳凌回过神来。

　　剩下的子弹，岳凌大概打到了 70% 的命中率，他已经很满意了。就是很遗憾，他拿不到海豚公仔的奖品了。岳凌的目光盯在海豚身上，对他无声地说了一声再见。

　　陆枫这时候才从他身后撤开，他看着面前耷拉眉眼的男孩，双手插在胸前，心想岳凌真的很好猜，他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他揉揉岳凌的头，“等着，我打一圈。”

　　岳凌让到了一边。

　　陆枫迅速上膛，在岳凌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三秒内打了十发，百发百中。待岳凌看清楚墙板上沾着的气球，才发现掉了一大半，他瞠目结舌地说，“陆哥，你打枪这么厉害啊。”

　　很快子弹打完，岳凌忍不住给他鼓掌，“太厉害了！全打中了！”

　　陆枫跟摊主兑换了海豚公仔的奖品，缓缓走到岳凌身边，“给。”

　　岳凌看着面前递过来的蓝白玩偶，虽然觉得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但是他还是问出了口，“你是特意给我挑选的吗？”明明奖品里还有机甲手办、积木拼图，也有其他的公仔，为什么陆枫偏偏选择了海豚公仔，还特意送给他。

　　“嗯。”陆枫应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岳凌追着问。

　　陆枫说，“因为小孩都喜欢这个。”

　　岳凌嘟起嘴，“什么嘛。”他将海豚公仔紧紧抱在怀中，心里暖暖的。两人向游乐园出口走去，岳凌忍不住偷偷看陆枫。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岳凌心想，他对他太好太好了，这样他都要舍不得离开他了。

　　临出园前，岳凌将公仔交给陆枫保管，他先去上厕所。回过头看陆枫的时候，他忍不住偷偷笑了，人高马大的男人拿着个跟他完全不搭调的公仔站在树下等他，画面怎么看都不协调。

　　岳凌的目光扫了一圈等在外面的人，也有男孩子拿着公仔，然后一个女孩就蹦蹦跳跳地去到男孩身边，挽过他的手，拿走了娃娃。

　　陆枫还.....真挺像在等女朋友的。

　　岳凌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连忙挥去那些奇怪的幻想。他可是男的哈哈哈，他又不是女的。

　　莫名心里有点可惜，为什么自己不是女的呢.......

　　岳凌上完厕所，低着头出门，在拐角的地方被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撞了肩膀。他忙抬头：“对.....”眼睛瞪大了，“岳渡华？”

　　岳渡华穿得很低调，一身黑衣，整个人瘦瘦小小地，比上回看到还要憔悴，他将岳凌带到厕所隔间，压低声音说，“儿子啊，爸爸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