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债夫还》一把绿

13、耍酒疯？

　　岳凌挂在陆枫身上，他抬起眼眸，看见放大了好几倍的陆枫，忍不住用手指戳戳他的脸蛋：“陆哥，你来啦，嘿嘿。”

　　陆枫看着岳凌绯红的侧脸，还有红透了的嘴唇，眸色变深，收紧了搂着他腰的手，“我们回家。”

　　“家......”岳凌被陆枫带着往车的方向走，“我没有家.....”

　　“你要带我去哪里？”他眨巴着双眼问。

　　陆枫将他放到副驾驶的位置，扶好他垂下来的脑袋，又帮他系好安全带，耐心地回答：“回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不对，陆哥。”岳凌举起一根手指，摇晃着说：“你说错了，那是你的家。”

　　陆枫坐上驾驶座，看见岳凌去拉车门，“放我下去，我不回你的家。”

　　他忙把他往自己身边抓，“你乖点，我的家就是你家。”

　　“不可以。”岳凌突然挣扎起来，挥舞双臂，“会死的......”

　　“妈妈外婆小姨都死了.....”岳凌眼睛蒙上水雾，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痛苦，他哽咽道，“你会死的......”

　　所有跟他一个家的，都会死的。

　　陆枫攥着他的手腕，避免他伤害自己：“我保证，不会死。”

　　“那也不是我的家......”岳凌眼泪落下来，滴到陆枫的手上，沿着骨节蔓延，像是燎原的火线，烫入心脏。

　　“爸爸，这个世界上我只有爸爸了。”他想，或许还能和爸爸组成一个家，有着至亲的血脉，有弥补的时光。

　　陆枫沉默地听着，用指腹抚去他眼角的眼泪。

　　“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岳凌声音越来越小，“我好想去游乐园。”

　　“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一个人。我好痛，爸爸。”

　　陆枫说：“好，我们去游乐园。”

　　“抱抱我。”岳凌近乎呢喃地祈求。

　　陆枫用力抱紧了他，只有双臂圈住岳凌，才发现他如此弱小，好像天地间只有他孑然一身。那么孤独，那么脆弱。

　　陆枫突然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到他身边，没有认真看看他。

　　回到别墅的时候，小吴忙出来接应，一打开车门，一股酒气和呕吐物的味道。岳凌因为晕车，吐在了车上。

　　陆枫没有皱一下眉头，他将身上的外套扔给小吴，自己躬身将熟睡过去的岳凌抱出来。

　　他将岳凌放倒在卧室的床上，撩开他贴在额头上的刘海，岳凌睫毛颤动，两颊薄红，嘴唇因为呕吐微微红肿着，看起来可怜的小模样。

　　小吴问：“要不要我给岳凌换一下衣服？”

　　陆枫视线挪到岳凌身上发白 T 恤上的污迹，“不用，我来就行。”

　　小吴说：“那我找找他的衣服。”他走到衣柜边，拉开柜门，里面挂着二十几件陈旧的衣服，黑色居多，一时也不知道拿哪件，哪件长得都一样，他随便挑出几件，拿到陆枫面前。

　　陆枫没有接，“不是这些。”

　　“啊？”小吴转身，“那我衣柜再找找。”

　　“不用了，你把他衣柜里的衣服都扔了。”陆枫说。

　　“这不好吧？扔了不就没衣服穿了。”小吴不明白好好的扔衣服干嘛，本来岳凌衣服就少。

　　陆枫没有回复他，他走出房间，小吴跟着他，两人走进独立的衣帽间。陆枫拉开一面墙的衣柜，从里面挑出衣服和裤子。

　　“陆哥，岳凌穿你衣服有些大吧？”

　　“不是我的衣服。”陆枫说。

　　满墙的衣服，按颜色、季节、长短整齐地挂着，有的防尘袋还没有拆封。看款式，不是陆枫的穿衣风格，小吴有了大胆的猜测，“这些都是给岳凌的？”

　　“嗯。”陆枫简单地回复。

　　“为什么啊，既然都买了，怎么不早让岳凌穿上？”小吴没见过岳凌穿过新衣服，看这衣服数量，还有款式选择的精心上，不是一两天购置完的。

　　“他不会接受的。”陆枫说。

　　“我懂了，所以你趁他醉酒的时候给他，这样他不接受也接受了。”小吴恍然大悟。

　　跟着陆枫到卧室的时候，岳凌已经侧身蜷缩成一团了。巴掌大的脸蛋侧着埋在枕头里。

　　陆枫让小吴出去，他将岳凌掰正过来，坐到他的上方，将他扶起来后背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换衣服的时候，岳凌很不安分，陆枫只能看见他陷进去的锁骨窝，还有两扇如蝴蝶翅膀的肩胛骨，衣服布料的拖拽很轻易地在他身上留下摩擦的红痕，薄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刺眼。

　　“唔......”岳凌发出轻盈的梦呓声。

　　陆枫放慢了呼吸，发觉岳凌没醒过来，他失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手心都冒了汗。

　　夜色沉如墨，别墅外的远山像是沉默的巨人，卧睡在夜幕中。虫鸣咕咕，飞蛾扑着路灯的光，在路面上落下飞舞的影子。

　　路灯的光透过薄纱窗帘，落在岳凌薄薄的眼皮上，睫毛颤动。岳凌渴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大脑还处在宕机的状态，过了两三秒，岳凌才发觉是熟悉的天花板，他回到了自己卧室的床上。

　　他支起身，感觉大脑像装了秤砣，至于自己是如何回到这里的，他没有印象。

　　摸着黑走出房间，他看到陆枫的房间漏出光，水流声在深夜里显得分外清楚。他下了楼，摸到厨房，找到水。

　　“醒了？”陆枫低沉的声音冷不防地在背后响起。

　　岳凌吓了一跳，他放下水杯，转过身，看见陆枫的头发还淌着水，身上包裹着白色浴衣，好像匆忙出浴的样子。“我下来喝水。”

　　“感觉好点了吗？”陆枫走近他，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头晕吗？”

　　岳凌感觉他的手很冰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我没事，不头晕了。”

　　陆枫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收了回去。“没事就好，下次少喝点。”

　　“对不起啊。”岳凌想应该是陆枫接他回家的，忙态度端正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陆枫笑着说，“下次要喝酒，找我。”

　　“不了不了。”岳凌忙摆手，“我不喝酒的，我就想尝一下是什么味道的，谁知道啤酒也能醉。”

　　陆枫忍俊不禁，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是不是今晚你就醉在外面了？”

　　“有可能。”岳凌认真地思考睡在外面的可能性，又考虑到自己会断片，可能耍酒疯也未可知，他忙承诺：“我以后绝对不喝酒了！我发誓！”

　　陆枫笑着摸摸他的头，走到橱柜，找出蜂蜜，用稍温的水化开，“把水喝了，解解酒。”

　　岳凌乖乖地双手去接，手擦过陆枫指尖，他边喝水，边间隙问：“陆哥，你是不是体寒啊？”

　　陆枫靠在流理台边，“怎么说？”

　　“你手好冰，你看你头发又不擦干。”岳凌喝完水，抬起圆乎的眼睛，冒着光，“我给你吹头发吧。”

　　陆枫坐在岳凌的床上，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上次陆枫给他擦头发，现在他给陆枫吹头发。好像岳凌从不欠人，总讲个有来有回。

　　在明亮的灯光下，岳凌才发觉自己换了衣服，材质柔软舒适，很合身。

　　“是陆哥你给我换的衣服吗？”岳凌问。

　　“恩。”陆枫说，顿了顿他又说，“你很不安分。”像控诉一样。

　　“啊，我耍酒疯了吗？”岳凌说。

　　“不记得了？”陆枫听他这么问，猜到他断片了，故意逗他，“你嚷嚷着要给我做饭，哭着说找不到工作，要给我打工。”

　　“真的啊？”岳凌不疑有他，感觉很羞耻，“我怎么可以这样。”

　　难道他喝完酒就会变得不理智，平时想的跟酒后说的完全是两个相反方向嘛。

　　“陆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喝醉了，说话不算数的。”

　　“那你还说喜欢我，这也不算数吗？”陆枫盯着他的眼睛说。

　　“什么…..我还说这个了？”岳凌惊讶，没想到他喝完酒这么胆大妄为，毫无羞耻心。

　　他连忙反思自己，估计就是陆哥对他太好了，他贪恋这点温暖，太过得意忘形才把自己的好感放大吐露。

　　“你不仅说了，还抱着我不放。”陆枫说。

　　老天爷啊，岳凌说不出话了。他平生为数不多的浪荡估计都在酒后了。

　　陆枫见他好像被吓到，呆住了的样子，觉得莫名可爱，想继续逗他又于心不忍，只好说，“别的倒没了，换完衣服你就睡了，很乖。”

　　他没发觉他话里的矛盾，不安份和乖是不能同时存在的。

　　岳凌被唬住了，也不好纠结做不做数的事，他已经给陆枫添太多麻烦了。

　　手上的吹风机吹着温和的风，陆枫的头发不长，插入指尖的发丝柔软，被风吹起的头发在手掌里像某种难以捕捉的珍贵蝴蝶，挠得指间微微发痒。

　　岳凌拨乱他的头发，认真地让风都照顾到，“还好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

　　“那你认不认你说的话？”陆枫抬起深邃的眼睛看向他，眼珠子像最难以观测到的太阳系，漆黑而神秘。

　　岳凌莫名被看得心头一跳，他避开他的直视，“算…..算吧，也许是酒后吐真言，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枫轻轻勾唇，“是八马。”

　　“你错了，是驷马。”

　　“我没错。”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岳凌怀疑陆枫接受了错误的语文教育，不好戳破他。

　　吹干头发，岳凌跟陆枫道了晚安，陆枫站在房门口，迟迟没有走开，岳凌以为他还有话说，静静看着他，等待着。

　　“我可以抱你吗？”陆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