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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他要出差了 ...

  •   我有收藏稀奇古怪东西的嗜好,客厅的展示柜摆满四处淘来的陶瓷艺术品,也曾买过决定硬币,听名字是不是觉得很高大上?

      其实只是一面印了“Yes”,一面印了“No”的硬币,除了练习高空接物、锻炼视力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用处,就连这两个还是我硬掰扯出来的。

      它最大的特点是美观,也是唯一的优点,可能还有别的,只是待开发。

      杜月见吐槽我纯粹浪费钱,随便哪个硬币都是一面数字一面花,照这样说,市面上到处可见决定硬币。

      我竟然觉得他说的在理,又不肯承认缴纳了智商税,“那不一样,面值最大的硬币是一元,我这个硬币价值二十八元,贵了好多呢。”

      “剩下的二十七块钱可以从这里打车去医院挂个脑科,顺便带我去见见那位很帅的石大夫。”

      后来我常年将硬币带在身上,犹豫不决时抛出去做选择。

      “有些事仅仅靠扔硬币是决定不出来的,”但杜月见深沉了一会儿,转头又提议道,“快算算陈揽朝是不是你的正缘。”

      我拒绝了,“想爱的人不问上天,说了你也不懂。”

      杜月见骂骂咧咧,不仅骂我,还质疑起我们的相处方式,“陈揽朝那么严肃的一个人,我很难想象他怎么忍受得了你这样思维跳脱的人,你俩真的会通脑电波吗?”

      好问题,我拒绝回答。

      那天方航把航班信息发过来,总而言之是让我阻止陈揽朝出差,重复了三遍很危险,很危险,很危险。

      感情用事对我们来说太幼稚,谈恋爱经营的是生活,不是关于你、关于我的所有,总之我们拎得很清,攥太紧了反而一场空。

      事关重大,我连他要出差都不知道,方航让我去阻止,我有什么立场呢?

      我想找他问个清楚,自此引发一连串的问题,比如去了要怎么说,该劝他别去还是让他注意安全,于是走投无路之下我相信命运的安排,再次抛硬币做选择。

      第一次是“No”,我为坚定信念决定抛第二次,概率是一个排列组合的数学问题,可我事先又没说过不能三局两胜,就算如此,还有五局三胜以此类推。

      我有选择困难症,靠它决定过许多事,第一次觉得它违背了我内心真正的意愿,非要问到想要的结果。

      或许没有再抛的必要,答案已经很明显摆在眼前,意志动摇在产生想法的一瞬间。

      海边散步回来的晚上,赶明是他出差的日期,我们各怀鬼胎共度一夜,在我心事重重即将睡过去时,陈揽朝问:“喜欢秋天还是冬天?”

      从知道他要去做危险的事开始,我一直草木皆兵,生怕他会提起离开的原因。

      直到临行的前一天,他依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和我聊天。

      “冬天吧,大雪纷飞怪好看的。”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脑袋里却想的是完事之后他没喝水会不会渴,想起身给他端水,却困得麻木,闭上眼睡过去了。

      之前陈揽朝上班起得早,他自己做早餐,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煎蛋,他担心我是怕他麻烦随便选的。

      “那你真的太瞧得起我了,我怕别人麻烦我,不怕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你要相信我对你说的每一句喜欢,喜欢煎蛋是,喜欢你也是。”

      睡梦中闻到煎蛋的香气,今早貌似增加了火腿一块翻炒,我恍然想起他是上午的航班,出了一身薄汗立马惊醒。

      身边空无一人,房间里的钟表滴滴答答指向八点五十。

      雷声轰鸣,震得我脑袋嗡嗡作响,仓惶穿衣服和鞋子,打开卧室门,只见陈揽朝坐在沙发上,一边看天气预报,一边吃早饭。

      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惊讶地看了眼钟表,“怎么起这么早,你的饭还在保温柜里热着。”

      我大喘着气说:“你怎么在家?”

      “外面下暴雨,今天晚点去。”陈揽朝手指摁到遥控器,调换电视频道,他理顺我杂乱的头发,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做噩梦梦见我走了?”

      “没有,你在就行。”我靠得更近一点,钻到他手掌心下蹭了蹭,“我去洗漱了。”

      吃过早饭他散漫地窝在沙发里,电视中播放英文版的灾难片。

      无法忽视我频频投去的目光,陈揽朝笑了一下,耐住性子问:“到底怎么了?”

      我摇摇头,坐在他脚下的地毯。

      陈揽朝勾住我的头发,“上次说我技术差,这次我学会了扎小辫,要不要试试?”

      我抗议,但抗议无效。

      咱好歹是不吃亏的主,我要挟道:“你扎一个,我亲你一下。”

      他拿出小皮筋跃跃欲试,“好吧,我尽量扎多一点。”

      事不尽人意,手机铃声夺命一般袭击我的耳膜,陈揽朝接通电话,因风雨猛烈拍打窗户,我没有听清对方说的话,他只应了几声便挂断了。

      随后他若无其事给我扎完两个朝天辫,钳制我下巴迫使我抬头,在唇边落了两个吻,温热的气息像湿乎乎的雨季,“我要去公司一趟。”

      “外面雨很大,”我极力拖延时间,“推迟一会儿不碍事吧,要不然下午再去呢。”

      陈揽朝站起身,穿上大衣,弯着唇角露出不算笑的表情,“我早点回来。”

      我吞咽口水,紧张道:“晚上吗?”

      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还是含糊地回答了,我不想再问第二遍,等他打开门,穿堂风吹得我浑身发冷。

      关门声和脚步声同时传来,我欣喜地以为他不走了,而陈揽朝亲了一下我的额头,郑重道:“我很快回来。”

      暴雨冲刷柏油马路,汇聚成一条小河流向洼处,我撑起一把伞追下去。

      陈揽朝上了一辆车,我站在雨幕里心中默数着,数到三的时候他停下来,与我遥遥相望。

      雨水湿透了鞋袜,我讨厌湿衣服黏糊糊的感觉,所以下雨天鲜少出门,放在平时我该躺在被窝里睡大觉。

      远处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不再迟疑向我跑来,整个人淋成落汤鸡了,从头到尾没一处干的地方。

      额角碎发乖顺地贴在脑门,陈揽朝没有打算和我回去,而是站在伞外,拉下我的伞沿,挡住我看他的视线。

      雨声嘈杂,他的手指揩去我眼角的泪,我后知后觉自己哭了,仍狡辩道:“伞坏了吧,怎么漏水了。”

      我不觉得我是个爱哭的人,我妈说我在出生后从来没有哭过,也许是她不记得,因为我五岁那年被蝎子蛰到手,见到我爸哇哇大哭,哭得可伤心了。

      “有虫子咬我,”我将肿老大一块的手举到她面前,她看也不看一下子攥住我的手,“是不是饿了?还是想看电视?”

      那么大个包,你看啊,你倒是看啊。

      以前她说我出生那天打雷下雨,我哭得比雷声还响,吸引全楼的人跑来看是哪个孩子使这么大劲。

      满月也下雨,过生日也下雨,被淋湿的亲戚顶风冒雨来到我家,各个抱着我说:“这是天上哪个掌管雨的神仙下凡了。”

      后来我离家很远,过生日再没赶上过雨天,才知道是因为我老家所处的地理位置多雨,而我生日恰好在雨季,一切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我鼻子突然酸了,心想真是掌管下雨的神仙就好了,好想让天空放晴,就算他执意要走,也不能从头湿到尾地走,像他无数次出现的那样,干干净净的。

      “听话,等我回来。”

      我失魂落魄地撑伞往前走,在公园碰到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

      很小一只,我蹲下叫它,然后我们一人一狗挤在一把伞里,“我警告你别把水蹭我身上,否则我把你轰出去。”

      这时旁边的地铁站出来两个老人,老太太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老先生穿着单薄的短袖,一人过冬天一人过夏天,两个人牵着手等红灯。

      我对小狗说:“你要是想和我回家,那就跟上我。”

      算是道德绑架吗?只我有伞,它不跟我走就会淋雨。

      小狗瞪着圆溜溜的眼,清脆地叫了一声,跑到我脚边,我托住它的肚子,跑了两步把伞给老先生,“撑一下吧。”

      “不用不用,你自己撑吧。”

      “没事,我喜欢淋雨。”

      我一手挡在眼前,避免雨飘进眼里去,一手抱着狗狂奔。

      狗吓坏了,蹬腿往我怀里钻,使劲扑腾几下把我折腾烦了,“我在救你,消停点。”

      陈揽朝教我爱人先爱己,我想如果是他的话,我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爱他,可我不知道如何更深的爱他。

      我对夏天的初印象是此起彼伏的蝉鸣,而在我老家伴有不眠不休的阴雨,空气中时常弥漫的土腥味和冰箱里的半块西瓜构成我的夏天。

      我天天翻看日历,什么时候立秋呢?

      后来我意识到自己不是盼望秋天,是在盼望他。

      陈揽朝是秋天的具象化。

      当时我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等那天暴雨过去的第七日天气晴朗,我用那把他给我的、他家里的钥匙,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一遍,拉开窗帘坐在飘窗,给他发了第一条消息。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秋天多于冬天。

      这个夏天很漫长,其实算算日子和以往任何一个并无差别,有差别的是我曾无限趋近于幸福,在期盼暴涨到最炽热的顶峰时,一脚踩空。

      我实在无聊,在他家书架上找到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因易受潮,他放了许多干燥剂,有锁扣但是没上锁。

      从中我翻出了带着香味的一封封信,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里面的内容,全是肉麻的情话。

      我选取几句,填词谱曲作了一首歌,为此专门报了个吉他班。

      之前觉得秋风萧瑟,乐声悠扬的画面特别唯美,要是在某个享用下午茶的午后,陈揽朝裹着毛毯,我拨弄吉他弦,清唱一段情歌……想得太遥远了,我现在还弹不下一整首曲子,而且很难听。

      晚上灵感爆发,使得我常常熬夜到三四点才睡,整天困,吃个饭差点睡碗里。

      庄奕离开岸江会馆后开了一家咖啡店,用她攒下来的钱全心付出,她果真去过平淡的生活了。

      咖啡店相通的另一个房间专供顾客读书办公,有一大面落地窗,我偶尔去店里打下手,算是另一种兼职,当然是义务劳动。

      人少的时候,我坐在落地窗前的吊篮练吉他,庄奕和杜月见是我的听众,不管我弹得怎么样,两人配合地鼓掌。

      我说:“你开个咖啡店,我在你隔壁开个蛋糕店算了。”

      杜月见双眼放光,“你会做蛋糕?”

      啊?开蛋糕店还需要会做蛋糕?

      “不会,幻想只是还未付诸实践的现实。”

      “那等你实践得等到猴年马月了,”杜月见不屑地说,“还是先练好你的噪音吉他。”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一般吧。”杜月见问,“你是要参加选美比赛吗?有线上投票渠道吗?我可以给你的竞争对手投票吗?”

      专业坑队友的奖非杜月见莫属,“我只是想知道长成什么样才能做一个人的例外。”

      杜月见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个和长相其实没太大关系,我觉得陈先生不是注重外表的人。”

      “真的吗?”

      “是,他一看就是很善良有爱心,对你的话算是扶贫。”杜月见翘着腿抽出一本书翻看,没看两行就合上了,装逼不过三秒,“我说的对吧。”

      “对,你二大爷说得也对。”

      “你啥前见着他了?”杜月见无所谓地说,“替我向他问好,我就不和我奶告状他又出来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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