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木斜素槐》跳高乌鸦

12、晚江明月

　　“喂喂喂，听说没有，魏副统领是个男的！”
　　“什么！真的！啊啊啊啊我要我爹去提亲！”
　　“春儿！快去跟娘说我要嫁人！快点！快啊！”
　　“我就说嘛，启空哥哥分明是我的真命天子啊！”

　　崇明殿。
　　窗匣未关，一丝夜风偷溜进来，烛光打了个哆嗦。
　　宋观廷合上最后一本折子，拿起茶杯润了嗓子。
　　茶凉了，没那么香。
　　揉了揉眼睛，他问道：“都传开了？”
　　连盛盖上了灯罩，烛光又稳了下来，睴睴的发着光，“今早，我已派人在各大酒楼、妆阁、衣铺散播消息，现在，全城，或者说可能是半个丹息，应该都知道了。”
　　宋观廷抬头看了他一眼，松了松脖子，伸个懒腰，靠着座子，手托头，眯着眼睛：“逸清呢？”连盛答道：“自那日回来，没出过院子，大概，还在养。”
　　“没问你这个，他知道了吗？”
　　“府中尽已悉知，但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下午，吴管家差人去九日园置了张古琴。我竟不知道他还会琴？”
　　“继续盯着，近日没有外人出入文王府？”“魏启空被召见那天去了。之后，没再去过。另外，谢谦与他似乎走的很近，两个人每天下午在院子里学画，副统府库的一半都放着颜料水墨和纸笔。”
　　“副统府？他没去魏宅看看？”宋观廷睁眼，只看见连盛的发顶。
　　“明云，”连盛仰头，与宋观廷相视，“他不简单，如果只是因为他供出了魏家，你就如此偏袒他，可想好以后该如何应对？你定是比我更清楚的。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魏启空，他太强了。若是认真起来，不是一道圣旨能解决了的。”
　　良久，宋观廷移开目光：“胜白，如果有什么能比我们把丹息治理得更好，即使那人是魏家的孩子，我也是乐意的。”
　　连盛垂眸：“君所指处，生死赴之。”
　　宋观廷起身，连盛看着他，俯身，拱手，回礼，离开。

　　魏府。
　　“师父，我之前还疑惑，一个女子怎么能长得这么高。其实，你扮女装，可美啦，尤其是你穿着丫——”
　　“闭嘴。”魏启空在他的画纸上点了个大墨点，谢谦不满，叉着手抱在胸前，气圆了脸：“干嘛呀你，这是我要画给衡兄的！”
　　“槐花！你送宋悦衡什么不好你送槐树，怕他死太慢？”
　　“哼，衡兄定是长命百岁，我还等着给他的儿子当武师呢。再说，他专门跟我说，他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槐树。”谢谦反手给魏启空也点了个墨点。
　　“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魏启空揪住谢谦后颈，离开书桌，拖到房门口，一掌推出去，阖了门。
　　“哎呀脏死了！你倒是轻点啊我的活爹！一掌能拍死一头老母牛，别关门啊，不就给你点了个点吗这就急眼了，真是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
　　魏启空突然一开门，看见谢谦盘着腿坐在门前，发束也歪了。
　　“干嘛，别告诉我你想听我讲出来你走后衡兄常找我聊天吃酒说他喜欢槐树！”
　　“啪”的一声，魏启空又把门关上了。

　　亓淮包好了药包，油纸封了口，入瓮煎熬。检查好了宋悦衡的伤，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殿下，这是最后一剂药，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但骑马时仍需注意。若有不适，请立即通传太医院。”
　　明翠送亓淮出府，吴管家差人把琴送到房内。
　　“吴叔，我记得你姐姐曾是教坊司的人，你也略通一些音律，不知你可听过这一段？”语落，宋悦衡抬起双手，抚上琴弦，双指灵动。
　　“殿下，这似是善传情的汜南之音，符落弦锋，尖刻却虚柔，多配以浮辞艳句，常现与青楼，民间少闻。只是，汜南现传于世之曲统共二十九首，此曲，似乎未在其中。”
　　“自然，这是我自己作的调子。”宋悦衡用袖角擦拭着琴身，颇得意。
　　吴管家嘴抿成一条直线，不想说话。
　　“谢谦今日又去了吗？”宋悦衡问。
　　“去了，但今日他衣衫凌乱，面赤体喘，与以往有异。”
　　呵，与以往有异。
　　“吴叔，帮我下贴，明日邀魏副来文王府一饮。”

作者有话说

　　就是喜欢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