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阴影》泰婀

5、第 5 章

　　五

　　“你，好些了吗？”
　　艰难地开口，我慢慢走了过去。
　　凌霄眼里没有抗拒，只有平静，对一个平常同事一样的平静。他慢慢笑了一下，淡淡开口：　　“好多了。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苏慧走了。”我没头没脑的说。
　　凌霄的眸中闪过一丝波澜，他垂了垂睫毛：“哦。”
　　在椅子上缓缓坐下，沉默，直到受压抑的情绪如岩浆般喷薄：“凌霄，一定要分手吗？”
　　凌霄不回答，看向窗外。
　　“我们在一起两年了，两年，感情真可为一句分手抹杀了？凌霄，你不快乐，我纵使不知道该做什么让你开心，也可以守着你。”
　　“不必再说了。”凌霄出声打断。“守字哪那么容易实践。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的时间，从医学上讲，只有两年。剩下的时间都是情。你看，就连好多有儿女作纽带，有法律保障的男女都免不了分手。更何况我们。Van，你会爱我多久？我能做你笔下主角多久？你是艺术家，尽可以激情，可以超脱物外，而我做不到惊世骇俗。”
　　“凌霄——”
　　“别忘了圈里的习俗，非等到不断伤害，相互厌倦才分手吗？你所谓的爱情太过虚拟，在生物学上，吃一堆巧克力也有同样的效果。不如就在情浓之时分开，彼此回想时还有一份念想，一分美好。”
　　我还能说什么呢？冷静如一的凌霄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苦苦纠缠不是我的风格，我们都是男人，都有自尊。
　　“你好好休息。”最后留下一句，最后深深深深地看他一眼，像是要把他铭刻到记忆。我落荒而逃。

　　天花板上出现了第一只蜘蛛，勤勤恳恳地织就一张灰色的网。
　　急流勇退，留一份美好，用分手换爱情的不朽。
　　我想，等到盖棺定论的那天，它上面的灰一定很厚。
　　楼下的人家大声放着音乐，我躺在床上任夜色渐沉。
　　一层层的，天黑了下去，像谁在上着阴影。
　　“天色已渐沉，落日如雾灯，深，深，深。谁人用诱惑眼神，将我拉近，却装作一点不关心。”
　　蓦然觉得心痛，蓦然被一首歌吸引。
　　“谁人再某日飘过，交给我心，却狠心。”
　　你也一样吧，一样绝望着道别。
　　“没有话要再讲，怎掩饰失望。没有泪要再淌，埋藏着以往以往的寄望。无奈你说你淡忘，你说你淡忘，即使多么凄怆。我说我盼望，我说我盼望，可相爱多一场，但是业已心知这是渺茫。”
　　也许你是对的，我总是激情多于感情。你确实理智的，清醒的，于是有了你的失眠，你需要的是安定稳定，我什么也给不了，我们只会惹世人鄙夷。
　　“一切已淡忘，旧日这地方，多惆怅。”
　　那首歌还在唱着，凌霄……

　　生命还在继续。接到苏慧由赞比亚发来的一封E-mail。寥寥数语，照片上的她笑容清新而安宁，真佩服她，医者父母心。
　　接到画展的橄榄枝，祝贺声一片。于是请大家吃饭，席间有人提议去KTV，好，于是闹到深夜，我一直在角落吸烟，吞咽着澄黄的苦涩，只对一首歌有些印象：“这样爱着你，是爱还是伤害，你要的是现在，还是我说的未来……”
　　盯着唱歌的小职员很久，直到她脸红了，烟霞烈火。
　　付过帐，独自在冰冷的霓虹中走。一抬头，看见我设计的广告牌，蔚蓝的底色，冰冷，深深。
　　经过写字楼，居然挪不开脚了。灯还亮着，是你又上班了吗？刚出院就加班。没有原因，只是仰视。直到车灯亮了，一辆林宝坚尼停下，穿着时尚的Lilia走下车来。
　　我知道，我该走了。
　　在键盘上敲下一封永远不会送出的信。“Hello，how are you I’ve been thinking about you.远方的风景是我梦想中将要到达的地方，梦幻一样的生命旅途依旧要继续，不可预料的未来，走过的路程。你带走了我的色彩，只剩下黑白，衣服没有颜色的风景画铺在眼前。不会迷路，也不会回返。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戒不掉你这种毒，只好更深的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