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阴影》泰婀

6、第 6 章

　　六

　　“小袁哪，你上次的广告设计不错，我听说他们公司又有一个大项目，我们带着你的团队，再拿下他好不好？”老板笑迷了眼：“听说他们呢的总裁看了你的作品都赞不绝口哪！”
　　“我，最近有个画展。”
　　“他们那个项目又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耽误不了的。”老板继续扮演笑面虎：“这样吧，我升你做设计总监，和刘总监平级。”
　　还能说什么呢，我不想见凌霄，这不能成为不工作的理由。
　　从办公室出来，那个唱歌的职员说：“袁先生，您气色很不好。”
　　敷衍的笑笑。一个人去车载拥挤的街道上，不经意的，一转头，就看见凌霄。在露天茶座，与Ｌｉｌｉａ言笑晏晏，一对璧人。
　　回到家整理画稿，才发现，除了那些肖像，我竟没有任何可拿出去展览的作品。原来日复一日，你已溶入我的生命。
　　寂寥单调的短信提示音，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袁，你在做什么？——Ｌｉｌｉａ”
　　“选画稿。”
　　“哦？要做什么那？出版？展览？”
　　“展览。”
　　“Ａｈ,congratulation。选好了吗？在哪展览？我去看。”
　　“没有，找不到合适的。”
　　“要现画一张吗？”
　　“没有灵感。”我的灵感现在已经在你那里了。
　　“那，我给你一张图片，照得很有ＦＥＥＬ哦？”
　　随后，她发来一张图片，是一张手机拍摄的图片。被阳光与阴影勾兑的侧影，是我。
　　什么时候，拍出这张图片的呢？是我画得入迷的时候？
　　我沉默着躺在画稿中，开始打一段长长的话。
　　“爱如果是纯粹的，那它能否承受现实的重压。阳光在对面，我们永远在阴影中，背负阳光。许多情侣分开，用说盟誓的口说分手。与其等待相互厌倦互相伤害，不如在情尚浓时分开。”
　　对方也一样长久的沉默了。
　　等待良久，我关了手机，支上画架。

　　没有灵感时，我去找灵感。
　　当我画了三天发现那个融在淡淡光晕中的影子是凌霄时，我决定出去找灵感。
　　没有事或物让我灵光乍现，我还可以和我的朋友们交流。
　　狭小的烟雾缭绕的包厢中，酒已半酣。微醉着的颤抖着的手握不住画笔。我找了一处椅背靠着，反应有点慢，心里却越来越清明。艺术节，混乱的故事，好多艳遇，好多放纵。酒精和□□能带来美妙的灵感。
　　但我不喜欢幻觉。
　　我饮尽杯中残酒。玻璃杯流离的光，像极了谁的眼。
　　拉过外套穿好，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中，我说：“我得回家了。”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家里有人等你？”
　　一阵哄笑。
　　我不置可否地挑眉笑了笑，离开那个混乱的场所。
　　路过那栋有一盏孤灯的大楼，抬头凝望。我养成了在他楼下伫足的的习惯。
　　你也和我一样嘛？一样百无聊赖地看着烟花火迸碎在地面？算了，你怎么可能有那个时间。你极少抽烟，除非在需要或失眠时，你还在忙你的工作吧。原来，你早就升了分公司的经理了，我都不知道，没来得及恭喜。
　　移步，向我该去的地方走去，我也要工作，为你的项目，为你。

　　Fadeless，苦闷的每天，快乐的时光和恋爱的记忆。
　　然后学会了爱，颠覆了悲伤忧愁。
　　意外见到的情景，也许是爱吧。
　　应该已见惯的街市。
　　能与你邂逅真是太好了，这就足够了。

　　周一，广告创意部的刘总监从敦煌归来。接风洗尘。围着那个广告设计，我们又多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地偏离正题，开始看他的摄影作品与画稿。那果然是个瑰奇壮丽的地方。我开玩笑，说你是不是恨不得化在那里了。他猛点头，但嫂子电话一来他就匆忙回家了。
　　周二，与刘总监一同去见客户，老板领队。这次，是在人家的会客室正式的谈。凌霄看见我，并没有吃惊。几日不见，他俞显消瘦，眼底也浮了青影。我与刘总监坐在一起，仔细听他的每一个要求，原来这次，要做的不只是平面。很大的阵仗。
　　我依旧负责平面广告，领了一小组人彻夜讨论，定下方案若干，周四，我拿出了几分草图，同组的莉莉冒着星星眼崇拜着：“袁总监好有效率啊。”
　　笑了笑，没功夫理她，我到客户那听取意见。
　　被笑容甜美的助理小姐领到总经理办公室，门乍开，一张俏脸就跳到面前，然后衣襟就被人扯了一下，整个人几乎摔进办公室了。门“啪”的一声合上。
　　“Lilia……”
　　“袁，我正要找你呢，你怎么一直都关机不和同事联系。”
　　这小妮子肺活量真大，我从她的魔爪中拯救出我的西装，问道：“怎么了？凌霄——”
　　“Kimmy又住院了。现在还在观察。哎，他疯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合眼。”
　　一星期不合眼，再年轻再工作狂也顶不住啊。“哪家医院？”

　　和Lilia一路赶到医院时，凌霄已被转出观察室。送来的及时，加上，胃出血量不多，凌霄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体力的透支，伤病，让他依旧昏迷。
　　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苍白羸弱的凌霄，Lilia在一边，眼泪流了出来。我拍了拍她的肩，小妮子别过脸去抹眼泪。拉过她一起进入病房，凌霄无知无觉。他闭着眼，长睫毛翕合，因脸色惨然反而显得更加眉目如墨画般浓黑。
　　Lilia在一旁吸了吸鼻子，唉，女人的眼泪还真多。轻轻附耳说：“你先回去，这儿我守着。设计样板大概在办公室地上，你替凌霄看看。”
　　Lilia点了点头，临走前说：“我晚上来换你。”
　　另一张床的老人也正熟睡，房间里仿若只剩我们两个。没有琐事，没有外人打扰的世界。阖着双眼更显心无城府的脸。在这样的宁谧中，我宁愿想像你只是熟睡着，看你平静的睡颜。
　　很想，担起一种名叫幸福的使命，只是看你在我身边安然就好。想给你永恒，又定不下永远。也许只有生命行到尽头，须盖棺定论时，才能让内心深处的秘密誓言重新浮现。才能抛却一切顾虑，把一个爱字说出来，
　　忍不住探出手去，指尖由发际伊始描摹我画熟了的轮廓。
　　无声，心里却渐渐清明。凌霄，你的顾虑是什么？

　　高级病房不需要陪护也没有陪护床。我和Ｌｉｌｉａ一同去吃晚餐后各自回家。Ｌｉｌｉａ担心凌霄，食不知味的样子。我用筷子敲了她碗边一下：“你想在他隔壁陪他？”Lila白了他一眼，要了勺子开始大口吞饭。
　　回到家，修改完善那个平面广告，反复敲定细节，我越来越像他的完美主义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