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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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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林按照约定来接谢子夕下班的时候,正巧看见谢子夕和宋连一起从律所大门走出来。谢子夕没戴眼镜的近视眼眯起来盯了好久,直到岑林骑着摩托离得近了点才确认是他,抬起手挥了挥。
岑林在两人面前停下车,把车上的另一个头盔递给谢子夕:“我是不是很准时?说是几点就几点到。”
“嗯,准得不得了。”谢子夕熟练地戴上头盔,笑着回答。
宋连看着谢子夕和岑林之间熟稔的样子,又看着谢子夕搭着岑林的肩膀坐上了摩托后座,转过脸来跟他说:“师兄,那我就先回家了。”
“你们……”宋连伸出一根食指在岑林和谢子夕之间来回比划着,愣了几秒恍然大悟地抬了抬脑袋,张开的嘴巴重新闭上,最后只憋出一句:“挺好。”
岑林半张脸被头盔遮住,露出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宋连:“我们当然挺好的,倒是宋律师不像是挺好的样子。”
宋连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恢复彬彬有礼的样子,对谢子夕微笑着说:“行,你回家吧。”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听谢子夕说出“回家”两个字。
那她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岑林等两人说完话,发动了车子:“走了。”
听见车子的轰鸣声,宋连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有事要叮嘱谢子夕:“哎,你记得考虑一下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事儿!”
谢子夕坐在岑林身后远远比了个“OK”的手势。
到家之前岑林还一直在担心会在附近看见岑允,好在岑允今天没有过来讨骂,没看见他。
晚饭后谢子夕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岑林把她旁边的木耳拎起来取而代之坐了下来:“嘿,今天走的时候你那个师兄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
谢子夕抬头看了他一眼,岑林脸上正洋溢着带有几分快意的笑容,高高扬起的下巴出卖了他此刻无比得意的心情,看着有些欠揍。谢子夕怕他尾巴翘太高扯不回来,很中肯地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那种从别人手里抢了糖疯狂卖弄的小朋友。”
“像小朋友怎么了,小朋友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多好啊。”岑林一手揽住谢子夕的腰把人搂过来,跟吸猫似的把头埋在谢子夕肩颈间,“有一点你可说错了,你这颗糖他可从没拿到手过。”
谢子夕存心逗他:“你怎么知道没拿到手过?”
“很多地方都看得出来啊。”岑林回答,“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的反应。如果你俩之间真有过什么,你对他就只有冰冷的礼貌,而不是随意地跟他说‘那我就先回家了’,参考我们重新见面的那天你对我的态度。”
“冰冷的礼貌?”谢子夕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形,距离感确实拉到了满格,要不是后边鬼使神差叫岑林去她家住段时间,他俩之间肯定是彻底没戏的。她不喜欢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过他是个很有风度的人。”岑林收起了打趣的强调,突然正经起来,“他喜欢你。”
这事儿谢子夕可没跟他说过,正想问他怎么知道的,就被岑林先一步截住了话头:“从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很明显的。你那么敏锐肯定也能察觉,但是你还是和他保持了良好的关系,那他肯定没做什么让你讨厌的事。”
“他跟我表白过,”谢子夕说完岑林的身体就僵了一下,她又笑着说了后半句,“不过我拒绝了。他确实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也没有说过什么不得体的话。他是个很好的人。”
“哼,是么?”岑林撇了撇嘴,很轻地哼了一声,但是心里也认同谢子夕的话。
说到宋连,岑林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今天接你回家的时候,你师兄让你考虑的事是什么啊?”
谢子夕思考了几秒,正好这件事她自己也还没想清楚,和人商量一下也不错,就把出差的事以及自己纠结的问题全都告诉了岑林。
其实案子的难度倒不是谢子夕最为难的,高收益的案子都意味着高风险,她并不自负,但也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她主要担心的是谢子晟和岑林,这两个人一个还躺在医院,一个还有个难缠的爹没解决。而且要出差的地点很远,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谢子夕看得出来,她不在岑林身边的时候,岑林偶尔还是会表现得有点缺乏安全感,思来想去还是要和岑林沟通一下。
岑林平静地听谢子夕说完,没有立刻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问她:“你想去吗?”
“当然想。”谢子夕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现在的收入状况比之前是好多了,但是只是还清了债务,自己并没有什么存款,还要继续供养在医院疗养的谢子晟。了解了谢子夕的现状以后,岑林也想帮着谢子夕照顾谢子晟,但是他毕竟对于如何看护不熟悉,而且自己也有很多事,所以也顾不上多少,压在谢子夕身上的担子依然很重,要想改善现状,并且和岑林一起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无论是从前途还是经济状况来看,谢子夕还需要在工作上多下点功夫。
“那就去啊。”岑林干脆利落地一拍谢子夕的肩膀,“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你以后肯定会后悔死的。”
“可是你……”
“我怎么了?我没有任何问题,你哥哥那边有人看着,再说我也还在这里,能出什么事?”岑林在木耳身上rua了两把,抱起木耳,抓着木耳的两只前爪对着谢子夕挥了两下,“人不能和钱过不去啊,你就踏实干,我跟木耳坐等你回来,绝不给你惹事。木耳,你说句话呀。”
木耳被他折腾得有些不耐烦,喵喵叫了几声就一蹬腿跑了。
“个小没良心的,你妈那是去给你挣罐头钱。”岑林看着木耳颠颠跑走的背影,小声骂了一句。
谢子夕心里的顾虑尽数打消,眉头舒展不少,胳膊揽上岑林的脖子,在岑林脸上快速亲了一下:“哎哟还是个贤内助呢。”
“就只亲脸啊?”岑林抱着谢子夕,颇为不满地用手指点了点嘴唇,“这里也要。”
谢子夕轻轻一挑眉,嘴角噙着坏笑就是不亲,等得岑林都快急眼了。岑林正要控诉谢子夕的缺德行为,就被谢子夕拽着领子靠过去吻住。
经过多次的实践操作,加上她本人也很善于学习,谢子夕的吻技突飞猛进。她在岑林唇瓣上不疾不徐地辗转研磨,轻轻舔过岑林的唇缝,给岑林刺激得一激灵打开了牙关。谢子夕的舌头见缝插针地钻了进去,灵活地扫过岑林的上颚,有如羽毛不经意间随风划过,触感并不强烈,却足够蛊惑人心。
岑林以为谢子夕跟刚才亲他脸一样,也就是蜻蜓点水一下就完了,谁料谢子夕给他来这一手,直接把他撩蒙了。谢子夕在这方面一直都没表现得多霸道,感情经历也不怎么丰富,岑林以为她再怎么强势,这种事情上总还是羞怯点的,却忘了这是朵闷骚的黑心莲,完全就不是走这个风格的。
谢子夕感觉到了岑林不知所措的回应,知道自己的学习成果不错,那些个经验贴没白看,随即退开一点,露出的一点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上嘴唇,看着岑林呆愣的神情,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这下满意了么?”
岑林嘴巴还微张着,发热发胀的大脑转了好几圈才加载完毕。
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件事上输给谢子夕吧?
岑林眯眼看着谢子夕勾起的嘴角,眼睛发亮,低声道:“不完全满意。”
话音刚落,谢子夕只觉得眼前一花,岑林把她按倒在了沙发上,鼻尖抵着鼻尖,她还能感受到岑林温热的呼吸。
岑林没给谢子夕说话的时间,径直封住了她的唇。相比谢子夕不紧不慢挑逗式的吻法,岑林的吻更具有侵略性,他用舌头目标明确地勾着谢子夕的舌尖,同时一点一点逡巡过每一寸唇齿,动作温和却无法逃避,占有欲被包裹在温柔里,不声不响地夺取谢子夕的呼吸,再用毫不掩饰的爱意和不舍重新填满她的肺腑。
他用手托着谢子夕的后脑,好让她少费些力来够他的嘴唇。谢子夕微微睁开眼,才发现岑林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一吻结束,谢子夕有点喘不过气,她本来肺活量就不行,看来下次撩人得掂量着点了。
岑林也在微微喘息,但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谢子夕。再过几天,说不定要不了几天,就得有一段时间看不见这个人了。
他的拇指摩挲着谢子夕的侧脸,开口道:“要记得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发个标点符号也行。”
千万别让他再找不到她。
谢子夕知道岑林指的是出差的事,偏过头在他掌心安抚地轻啄一下:“好。”
“注意安全,我可能没时间去送你,回来的时候也要告诉我。”
“好。”
“要是有人欺负你,不管男的女的,没条件就先保住自己,有条件就揍一顿。”
“好。”
“要按时吃饭。”
这么下去没完了,谢子夕啧了一声,斜睨着岑林:“知道了老妈子,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氛围是要怎样啊。”
“最后一点,”岑林没管谢子夕的抗议,俯身抱住她,“记得想我。”
“好,我会的。”谢子夕点了下头,到底心里也有点舍不得,两手环在了岑林背上。
南方盛夏的夜晚很闷热,丝毫不比白天凉爽多少。路边的绿化带里蝉鸣不止,路过的小孩烦得捂住一边耳朵,另一只手上拿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边走边用最快的速度舔光冰淇淋。
岑允蹲在岑林家楼下,手上的冰水不停从瓶身上滴下水滴,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没一会就蒸发消失了。
“怎么还不回来,按理说这个点了应该买完菜了啊。”岑允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咂了下嘴,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
由于闷热的天气,他后脖子上已经起了一层汗。岑允拿出一张纸巾准备擦汗,不小心从口袋里带出一张宣传单。他低声骂了一句,伸长了手准备去捡,却被人先一步抽走了。
岑林背光站在路灯下,低头看着那张宣传单,手上拎着半满的购物袋。
见是岑林,岑允站起身来,拍了拍皱起来的衣服,叫了一声:“儿子。”
“这是盛光律所的宣传单。”岑林把宣传单折好放进购物袋里,落在岑允身上的目光在炎热的夏天竟带着冷光,“你竟敢去小夕工作的地方。”
“我又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能去?”岑允尽量忽略岑林堪称凶残的目光,脸上露出生意人独有的圆滑表情,冲着岑林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就算你不认我,好歹接济一下你法律和血缘上客观存在的父亲吧?我又不白拿你的,我现在是落魄了,等我东山再起,再连本带利还给你,就当是投资了。”
“狗屁的投资。”岑林抬脚就走,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碰了钉子,岑允也不恼,故作思索地缓缓开口:“你那个当律师的女朋友嘛,听盛光律所的人说混得很不错,现在手里的案子那可是块大肥肉。”
听到谢子夕的事,存林停下了脚步。他厌恶岑允提到谢子夕的时候用的那种调侃玩味的腔调,但又怕岑允做出什么对谢子夕不好的事。
看着岑林停顿的背影,岑允知道自己拿捏到了岑林的短处,圆滑的语气多了几分游刃有余:“我听说她跟着上司出差去了,至少得半个月才能回来。你说她还在上升期都那么忙,将来要是真的飞黄腾达了,还能顾得上你?”
“你想干什么?”岑林侧过身来。
岑允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近几步:“不干什么,就是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在一个事业心太强的女人身上栽跟头,尤其还是一个抛弃过你的女人。说到底现在只有我是你最亲的人,只有我不会抛弃你。”
“抛弃”两个字无疑踩在了岑林最痛的点上。他牙关咬得死紧,手里的购物袋被他攥紧,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在你家门口看见那个女人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五年前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时候,你往楼下的垃圾桶扔了不少画稿,我看到了,”岑允微微扬起下巴,恍惚间好像他仍然是商场上的不败战神,仍然有资本向站在他对立面的人发起挑战,“那些白花花跟雪一样的纸上,画的全都是那个女人。你没钱给我没关系,她混得风生水起总不会没钱吧?我可以找她要。她现在是和你在一起,你猜猜,我要是找上她,让你变成她的累赘,或者干点别的什么,看她还会不会要你?”
一片默然。一阵难得的凉风徐徐拂过,掠过岑林的发梢,绕到岑允还覆着薄汗的后脖颈,带起一丝入骨的凉。
这样的沉默倒是出乎岑允的预料,他以为岑林听到这些话至少会表现得很慌张,毕竟那是岑林这么多年依然放在心上的人,这又是个最害怕被人丢下的小孩。这些年他又欠了不少债,只好再来岑林这里捞点钱先用着,本来是想用谢子夕本人来威胁岑林的,至于怎么祸害谢子夕,他还没想好。但他转念一想,岑林最怕的其实是被丢下,还不如用谢子夕的离开来撬动岑林的心门,为了让谢子夕长久地留在自己身边,岑林不会不答应他提出的条件。
岑林半晌没说话,岑允以为他正在认真考虑他的要求,快要达到目的了,伸出手想要拍岑林的肩膀,胸有成竹地正准备开口:“你……”
“想用这个来逼我就范,做你的春秋大梦。”岑林眼角抬起一个锐利的弧度,挥开岑允快要触碰到他肩膀的手,岑允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讥讽。
“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对象,也不太了解我。你敢去找她,但凡你从她那里得到一分钱,或者动她一根手指,她一定会用最快的手段把你送进大牢。至于我,”岑林上前两步,终于把脸暴露在了路灯的灯光下,他竟然在笑,“我会在她把你送进大牢之前,先让你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