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尖的轨迹》藏三叶

47、第 47 章

　　鑫华的工作依然很忙碌，由于岑林并不是自由职业，而且现在这本漫画杂志刚刚起步，在没有接到可以在家工作的通知前，他每天还是要按时到编辑部报到。不过今天编辑部的气氛略微有点不一样。
　　岑林进门的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朝工作区扫视了一圈，问道：“今天怎么异常地……安静？”
　　俞骁还在埋头忙着往嘴里炫早餐，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不清楚，岑林直接放弃了跟他交流。文璐萱从段盛阳的办公室出来，正好听见岑林的话，指着梁博怀的办公位回答道：“之前这家伙除了找枪手的事，在这一行彻底混不下去了，昨天就递了辞呈走了。”
　　梁博怀现在的办公桌空荡荡的，这个编辑部从建立之初办公室就已经满员了，因为没有太多的经费，办公场地并不大，才那么几个人也显得有点闹哄哄的，现在突然走了一个人，不管这个是不是招人喜欢，大家一时间还是有点不适应，连岑林都没有想到这人会这么快就辞职了，而且挺文璐萱说的情况，他已经不打算再画了。
　　曾经那么努力的一个人，其实不见得永远都碌碌无为，奈何人心就是这么复杂的东西，在一个路口选错了，就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岑林定定地看了那个空空的办公桌一会，移开目光走向自己的位置。
　　俞骁这个时候刚好吃完自己的早餐，捧着半杯热咖啡，坐在转椅上滑到岑林身边，目光随着岑林坐下的动作从上到下，充满了期待。
　　岑林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又在打什么算盘？”
　　俞骁两只手环抱着热腾腾的咖啡，抿了抿嘴唇，犹豫半天才道：“林哥，那个……我给莫欢太太发了好多私信，但是她很少回我，就算回了也没几个字……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啊？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烦她了。”
　　岑林悄悄翻了个白眼。弟弟，她就是那样的人，平时不怎么看微博私信，况且你加的还是她的小号，回复的概率自然就大大减小了。至于她每次回复你都只有那么几个字，实在是因为这人现在很少能抽出时间好好回人家的短信，大学那会就是这样。
　　不过岑林不想把这些告诉俞骁，要是让这个小迷弟知道自己心心念念好不容易的得到的偶像的微博只是人家的小号，说不定会哭出来。岑林自认为还是比谢子夕会干人事的，于是拿出比平时多一点点的耐心给小迷弟解释道：“她不是讨厌你，她对谁都是那样。大忙人一个，你以为她能成为这么个大律师是玩来的？”
　　“哦是这样啊……”俞骁放心地轻轻拍了拍胸口，重新慢慢地喝起了自己的咖啡，“还以为是大佬太高冷了，我差点都要心灰意冷了。”
　　岑林暗地里用余光同情地看着这个小卷毛，不忍心戳破这孩子对偶像的崇拜泡泡。
　　高冷？那家伙只是单纯撑着个冷淡的外壳唬人罢了，他本人可是亲眼见过对方第一次打游戏输了以后犟得像头牛，单方面跟对面玩家杠上了，那样子去掉一个成年人的外表完全就是个争强好胜的小孩，哪里就高冷了？
　　岑林为这个不知情的卷毛弟弟叹了口气，用脚往对方的转椅上踹了一脚，让俞骁顺着来时的方向滑了回去：“一天天就想这些有的没的，年轻人搞钱才是正经，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大触？”
　　俞骁伸出一只手撑住桌面稳住身体，略有委屈地撇了撇嘴，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数位板连在了电脑上。
　　黏人的小卷毛终于开始干正事了，岑林松了一口气，准备开始自己的工作。
　　正当他还在脑海里过自己今天的工作内容时，文璐萱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老段让你去趟他办公室，有重要的事个你商量。”
　　岑林点了点头，麻利地准备好自己的设备，起身往段盛阳的办公室走去。
　　段盛阳正端着自己万年不变的枸杞茶小口小口啜饮着，看着电脑上显示的上个月的销售数据，时而满意地点点头，时而皱一下眉，看上去他是在悠闲地喝茶，其实头脑里的世界忙得不可开交。
　　他的办公室门很少关起来，相比一个人守着一个独立的办公室，他还是喜欢多听听年轻人的动静，所以岑林只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直接进了办公室，他也没说什么。
　　岑林进办公室以后心里还记挂着自己那堆画稿，因为剽窃事件的圆满解决，《噬心》的销量陡增，当前的更新速度已经跟不上市场需求量了，这几天他忙着搬家，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囤稿，累得心力交瘁，因此现在跟段盛阳说话也没什么精神：“老段，有事儿快说，我还要赶稿子呢，读者催稿真可怕。”
　　段盛阳放下了手里的枸杞茶，从电脑前挪开他这几天消减了零点几斤的身体，郑重其事地对岑林说：“小岑啊，先别急着画稿，今天过后你就不用这么焦头烂额了。”
　　一听这话，岑林略微失神的眼睛警惕地亮了起来，迅速调好焦距对准了段盛阳：“不是把老段，《噬心》的销量刚刚上去稳定住了，你就要炒我的鱿鱼了？你这是卸磨杀驴啊。”
　　“你瞎说什么呢，你是我招揽来的，你业绩一直挺好的，我还能把你开了不成？”段盛阳打断了岑林的脑洞，把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你看看这个。”
　　“这什么？”岑林拿起文件翻了翻，“《噬心》人员分工策划书？”
　　段盛阳拿起自己的茶杯又喝了一口枸杞茶，慢悠悠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想你也应该感觉到了，随着《噬心》这部漫画口碑的销量的提高，我们现在往线上作品发布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了。之前你有囤稿的习惯，所以周更这样的频率还勉强能应对。但现在你一个人画肯定是不够的，所以……”
　　“所以就让俞骁来跟我一起完成漫画的绘制？”岑林抖了抖策划书，微微皱眉，“但是中途加进一个人是有一定风险的，画风什么的肯定是有所改变的，我们不能保证读者能够接受这样的改变。另外俞骁那边还在跟别的画手合作项目，现在又加了这一个，会不会有点急功近利了？”
　　“人员调整和项目方面的事我会解决，而且这件事已经事先问过俞骁的意见了，他并不抗拒，只是目前还没通知他转换阵地罢了。另外还有一点是考虑到目前的这些人里，综合来看只有他跟你比较合拍，绘画水平也一直都在提升。”段盛阳说，“至于画风的事，那是你们应该思考的问题，我相信你是有这个实力抓住读者的心的吧？”
　　岑林：“……我该说谢谢你的信任吗？”
　　“难道不应该吗？”段盛阳反问道。
　　岑林没话说了，而且现在他一个人更新漫画确实是有些吃力了，如果想要保证漫画的质量，多一个人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只好点头百世自己会认真思考磨合创作的事，然后出了办公室按照段盛阳的要求给俞骁带口信让它过去谈调整合作IP的事了。
　　和岑林不同，俞骁从段盛阳的办公室出来以后整个人就处于一种亢奋状态，眼里冒着星星急不可耐地冲到岑林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岑林：“林哥，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创作？”
　　“至少得等到你那边的工作调整好吧，我这里一直单打独斗，灵活性高，什么时候有变动都相对好说，你先忙完你那边再说。”岑林对这个热情得有点过分的小卷毛有些无力招架，自己也还没从要和人一起创作的变动中缓过来，回答得有点敷衍。
　　不过俞骁并不在意这样的敷衍，他甚至都没注意到，满脑子都是马上就要和林哥一起画画了，话音刚落就屁颠屁颠地跑去跟同事接洽工作内容了。
　　“还真是有朝气啊。”文璐萱两个手肘撑在桌沿，看着俞骁喜滋滋的背影感叹着，转头看了一眼岑林，“你怎么看着一脸晦气的样子，小卷毛不好吗？”
　　“不是，”岑林略微心累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从来没和人合作过，有点蒙而已。”
　　文璐萱抿嘴一笑，转而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如果是这样的话，老段的安排倒也是合理的。况且那小子虽然并不天赋异禀，但是足够努力，在同期的画手中间水平也不错了，跟你合作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岑林：“得了吧，我可没有带人的经验，要说这一块还得是……”
　　他突然停住不说了，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尘封已久的回忆猝不及防地蛰了一下，剩下的声音全都半路掐在了喉咙里。
　　文璐萱正认真听着他的话，没料到这人说到一半突然哑火了，她本能地感觉到岑林是想说一个人，疑惑道：“怎么了，你想说的是谁？”
　　“没谁。”岑林抹了一下鼻子，转过身去，“行，我要开始忙了，再吹下去我画稿要赶不完了。”
　　文璐萱没有叫住他。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有一种直觉，他身上在强行压抑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感情趋势，一开始只是很浅淡的回避，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现在简直就是草木皆兵的过度防备状态，对于某件事……不，从他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某个人，而且很大概率是个女人，明明念念不忘，却总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接受自己怀有这样一种心态，想方设法躲避与这个人有关的一切。
　　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同时也明白，按照自己地立场，其实也帮不上他什么。
　　被他记挂着又躲避着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