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77章 求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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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是明珠开的车，返程时司机已变成了樊明镜。
冬至是中国人最重视的传统节日之一，这天，将迎来一年当中最漫长的夜晚。
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暖气熏得车玻璃上起了薄薄的水雾。明珠系着安全带，懒恹恹地把头抵在车玻璃上，无神地看着一根根路灯从眼前扫过。
此刻她已没了哭泣的力气，眼睛肿得如同两颗核桃。片刻之后，明珠换了个方向歪着，把头抵在了樊明镜的胳膊上。
“我还要开车。”樊明镜平静地说。
明珠没有动。
樊明镜没再说什么，默默降低了车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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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车不多，没多时候就到了家。车停在风悦园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身着羊绒风衣的沈朝走过来，接替了开车的樊明镜。
“你怎么回去？”沈朝系上安全带。
樊明镜扬起下巴往前一指，一直停在暗处的车亮起了远光灯，正是他平日里常坐的那辆宾利。
沈朝点了下头：“那我们先回去了。”说罢升起了车玻璃。
明珠一直是木讷呆滞的，回到家后，沈朝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亲吻她的发顶。
“沈朝，”明珠搂住他的腰，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他的浮木，“我妈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沈朝没有回答她：“我给你放好了洗澡水，去泡一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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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夜灯，佛手柑的香气若有似无地在空气里飘荡。舒缓的音乐环绕着，明珠躺在床上沉入了睡梦中。自从回来后，她的眉头就一直皱着，即便睡着了也没能舒展开。
沈朝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把电话打给了樊明镜。今天发生的一切，他终于知道了一个大概。
“明珠好像很伤心，你多陪陪她。”樊明镜把一切揭开后也十分后悔，对这个从小就省心的妹妹反而更放不下心。
“我知道了。”沈朝又给他说了些最新查到的情况，两人聊了聊公事，随后挂了电话。
“我哥哥的电话？”明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裹着个披肩靠在门口，神情寥落地看向他。
“你不睡了？”沈朝把电话随手一放，快步走过去把她揽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还好，不烫。
“睡不着。”明珠虚弱地靠在他的胸口，用力吸了吸鼻子，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梦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我头疼。”
“那我们就聊聊天。”沈朝拖了张沙发过来，两人盖着毛毯，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灯火万家、星沉月落，直至东方现出了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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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沈朝把明珠放回床上，收拾好文件去了樊明镜的办公室。
“我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秘书带他进去，沈朝脸上罕见地显出兴奋之色，“有了这些，樊总……”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意外地发现李娴和和坤都在，两个人的脸色十分沉重，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又沉郁。
“怎么了？”沈朝犹疑地停在办公室的中央，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来回逡巡。
“沈律，你来的正好。”李娴从沙发上站起来，勉强地笑着走到他的面前，眼圈红红的，“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出任昌源远航的法务总监？”
沈朝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却依旧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疑惑地问道：“你不就是这儿的法务总监吗？”
“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可能……”李娴的眼泪忍不住落下，她说了声“对不起”，抬起手来擦干了眼泪，“可能不能再继续担任昌源远航的职务了。”
李娴是律界出了名的铁娘子，手腕和实力并存，鲜少有人见过这样的她。
沈朝唇角微抿，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第一次随明珠喊了她声“娴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李娴努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却还是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话音中带了哽咽，“对不起。”她转过身，逃一样离开了办公室。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直靠在沙发上抱拳沉思的和坤终于开口，语气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诚天可以给我10个亿，杯水车薪。有董事主张引入外资，EK很感兴趣，但很难保证我们的核心技术不被窃取。”樊明镜负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船坞处的工人仍在紧张地处理着过火后的船骸。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朝不由提高了声音。
“沈朝，我要结婚了。”樊明镜缓缓转过身来。
他背光站着，整个人埋在巨大的阴影之下，沈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种如死灰一般的语气说明，他结婚的对象并不是李娴。
“新娘是谁？”沈朝问。
“鼎丰集团的千金。”樊明镜平静地回答。
“呵。”沈朝觉得可笑，也真的笑出声来，“你们豪门解决问题是不是就只有结婚这一种手段？”
“不是。”樊明镜认真回答，“但最方便。这是目前我能拿到120亿最简单的方法。”
沈朝神色一凛：“昌源总部拒绝了你的注资请求？”
“没有。”樊明镜敲着桌面，“但也没同意。”
“我不理解。”和坤从沙发上站起来，明显带着怒气，“昌源远航是目前昌源最赚钱的子公司之一。如果新的超大集装箱货轮建造成功，带来的预期收益是无可估量的。为什么董事会一直在拖？”
“因为他们不相信我会成功。”樊明镜打开抽屉拿出一盒烟，熟练的抽出一根点上，“如果不成功，昌源远航就需要总部源源不断的注资，这是一台巨大的抽血机器，会把昌源彻底吸干。”
“你不是已经具备了建造技术？”和坤又问。
“在董事们的眼中，只要船没有下水，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樊明镜夹在指间的烟并没抽，眼看它一点一点烧成灰烬，他把它捻灭在烟灰缸里，“更何况我父亲已回到了帝都，他都说了些什么可想而知。”
“你有没有试着去劝过老樊总？”沈朝听得有些上火，问道，“没有人能为你说话吗？”
樊明镜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已经回了帝都数次，爷爷不肯见我。我父亲终归是他自小疼爱的独子，在他的眼中，我忤逆长辈，不敬生父，是个令人失望的继承人。”
沈朝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再想一想，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办法。”
“我等不及了，资金链一断，神仙也救不回船厂。”樊明镜自嘲地说：“该庆幸我皮囊尚可，还值得鼎丰的千金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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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醒时沈朝没有在家。餐桌上扣着新做的葱油拌面，她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点收进了厨房。
换好衣服正要出门，沈朝却从外面回来了。明珠把他堵在玄关，十分意外：“你今天不去律所？”
“我刚从你哥哥那儿回来。”沈朝面色冷峻，顺手带上了门，“他遇到了大麻烦。”
明珠被吓了一跳，紧紧抓住沈朝的袖口，赶忙追问：“怎么了？”
“他要结婚了。”沈朝牵起她的手，两人到客厅坐下，他把今日的所见所闻细细说给她听。
明珠脸上的担忧愈浓：“娴姐还好吧？”
“我走时她没有回来。”沈朝安慰地抚摸她的手背，“但看起来很伤心。”
“或许我有办法。”明珠一咬牙，从沙发上跳起，进衣帽间拿出了蓝色的首饰盒。
“这是什么？”沈朝看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做工精巧别致的金镶玉镂空袖扣。
“请神仙的法宝，因缘际会得到的。”明珠没有细说，把盒子扣好，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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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会重回苍竹院。她以为自己的脊梁刚直，却也不过是没有碰到真正的难处罢了。
明穗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明珠，打开大门追了上去，脸上既有欣喜又有忐忑：“明珠，你回来啦！”
“孙叔叔呢？”明珠站在门口未动，头不觉向院内探了探，蓦然撞见徒增尴尬。
“他昨晚就回去了。”明穗刚忙说，“你吃过午饭了吗？我这就去给你做。”
“不忙。”明珠匆忙拦住她，正色说，“妈妈，我有正事儿跟你说。”
明穗一夜未睡，眼下泛着青黑，双目布满血丝。她倒了壶茶，与明珠在沙发上坐下，面对女儿第一次显示出不同以往的局促和不安。
明珠从包里拿出蓝色的锦盒，打开盒盖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明穗看着眼熟，从锦盒里拿出来对着光线照了照，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你怎么会有这只袖扣？”
这是明家的老物件，清末宫廷御制，就连最顶级的佳士得拍卖行都不曾得见，是世上难得的珍品。它原是一对，是父亲最爱的藏品之一，常年佩戴，不曾离身。
看她的反应，明珠心定了许多：“这是外公给我的。”
“外公？”明穗疑惑地问着，把袖扣放回了锦盒中，“你见过他？”
“我见过他。”明珠点了点头，“我前些日子去德化时与他偶然遇见，他将这枚袖扣送给了我。妈妈，这次来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哥哥遇到了麻烦。”
“他怎么了？”明穗的脸上不由露出担忧的神色，比起从前看着真诚了不少。
“樊先生回到帝都后为他制造了不少麻烦，如今他的资金链就要断了。”明珠仔细观察着妈妈的表情，接着说，“哥哥需要金额庞大的注资，目前唯一的解决途径就是与鼎丰的千金结婚。妈妈，外公给我袖扣时曾说如遇到麻烦可以去找他，明家是百年大族，关系盘根错节，他能不能帮哥哥解决眼下的麻烦？”
明穗犹豫地站起来，思索着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两趟，眼神不由变得锐利。这是明珠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透着一股与樊先生、与哥哥同样的杀伐决断。
“袖扣留下，你回去吧！”明穗终于下定决心，回明家走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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