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GL》及浪

5、【五】病

　　谟言何醒了过来，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脑袋有些犯晕，身体也觉得很重，果然是宿醉的后遗症啊。过了几分钟，脑子终于慢慢清楚了些，昨天下午醉后的画面迅速的在脑海里闪过，自己和蓝慕还的对话言犹在耳，并不曾因为醉酒而淡去。

　　她说不会不管自己的，是什么意思？谟言何皱眉，她有些吃不透蓝慕的态度，在谟言何的印象里，总觉得蓝慕还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喜怒都不会行于色，与每个人，都带了一层冷漠，却也不会疏离的太远，总能把每一种关系都能处得恰到好处。这样的性子，毫无疑问是谟言何不喜欢的，尽管蓝慕还对自己一直都很友善，试图跟自己做‘朋友’，但两个人始终都隔了一段的距离，即便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很久，也不曾改变这样的事实。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谟言何对蓝慕还带着天生的敌视，以至于蓝慕还每做什么事，谟言何都会不自觉的唾弃一番。虽然随着时间和世事，这厌恶感有所消退，但毕竟还不足以消失不见。

　　谟言何一边觉得昨天下午蓝慕还的表现有些奇怪，一边又觉得实在是自己想多了，蓝慕还什么性子，她还不了解么？每天装得跟朵白莲花似的，其实比谁都多个心眼，也不嫌累。不过话说回来，蓝慕还对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要是自己在同样的环境下，她还真不一定会管蓝慕还的死活。嗯，就是不会管。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着实欠了蓝慕还一个人情。不仅收留自己，还帮她付了保释金。好吧，谟言何决定，为了与蓝慕还两不相欠，到时候就答应去她的店里打工好了，不画画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做。

　　谟言何叹了口气，不想让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便起床洗漱。烟酒的味道沾了一身，如果睡着的时候还可以忍受的话，那现在，还真是一分钟都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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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澡出来，蓝慕还竟然还睡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蓝慕还的眉毛一直局促着，额头上也涔出细细的汗来。整个人透着一层病态的虚弱，看上去似乎不太舒服？

　　谟言何稍稍犹豫，走上前去推了推蓝慕还，“……喂？”

　　其实蓝慕还早在谟言何进去洗漱的时候便醒了，只是身子里有一股寒气在冒出来，脑袋却又混混沉沉的发着热，浑身上下只觉得难受极了，根本只想窝在被子里挺尸。

　　蓝慕还的眼睛虚弱的张开一条缝，苦笑着朝谟言何说道，“言何，我好像病了……”

　　蓝慕还的声音犹如刚断奶的小猫，再配上那发白的脸色，谟言何便知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伸手试了试蓝慕还的额头，在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果然烫得很！

　　这女人居然发烧了，谟言何皱了皱眉，天知道她最怕麻烦了，可是总不能把蓝慕还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吧？没办法，只好闷着声说道，“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了吧，在家吃片退烧药好了。”虽然蓝慕还病着，但语气还是平常一般的冷静。

　　谟言何向来不喜欢有人反抗自己的暴政，蓝慕还说不想去医院，那自己就偏要带她去了。不言不语的将蓝慕还抱坐起来，走到柜子面前随便翻出几件衣服，“你要穿哪件？”

　　“随便……”蓝慕还只觉得头疼，人都病了，谁还有心思看穿哪件衣服好看？

　　谟言何便挑了一件素色的套衫扔给蓝慕还，看了一眼那个坐在那里不动的女人，病态中展现出几分柔弱来。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捡起那件衣服，把蓝慕还的脑袋套进去。

　　“……”蓝慕还原本就发热的脸上突然变得更热了，自己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竟然还要谟言何帮着穿衣服。“抬手。”冷冰冰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蓝慕还顾不上多想，便言听计从的抬起了右手，然后左手。穿完衣服，蓝慕还的脸已经变成了白里透红，只好低了头，不去看谟言何，好在她现在是病人，谟言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蓝慕还见谟言何又拿了一旁的裤子，连忙说道，“我自己来。”谟言何‘哼’了一声，不要自己伺候也就罢了，便将裤子扔给蓝慕还。

　　慕还穿好裤子，只是脸色始终带着苍白，习惯性的咬着双唇，看上去还真有些可怜。谟言何从没照顾过病人，见蓝慕还这幅样子只觉得烦躁，冷着脸道，“我去叫辆出租，你先等着。”虽然蓝慕还有车，但谟言何却不认识J市的路，所以只好去叫出租。

　　谟言何的语气虽冷，但能表现如此‘贴心’，蓝慕还有些受宠若惊。于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顺手抽开床旁边的柜子，将一个装钱的信封交给谟言何，“你身上没有钱，先把一个月的工资预支给你吧。”这还没有开始打工呢，就先预支了工钱，蓝慕还想当这个老板，还真是未雨绸缪啊。

　　谟言何稍作犹豫，便接过信封，也就默认了她同意在蓝慕还的书店打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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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医院，挂号、排队、看病、配药，最后还要挂两天的吊瓶。这是蓝慕还三年来头一遭进医院，没想到一进就跟上回进医院一样烧到了39°，果然历史世轮回的。

　　谟言何陪着蓝慕还在输液室坐下，一个看上去像是实习的小护士走了过来，在蓝慕还的左手戳了两针也没有戳进去，原本白皙的手上凭白多了两块青。谟言何看着发晕，好脾气的蓝慕还还没有说什么，坏脾气的谟言何就忍不住了，“喂，有你这么戳针的嘛！”

　　于是换了个看上去年长一些的护士，手法果然非一般娴熟，几秒钟便就搞定。

　　谟言何调了调点滴的速度，坐下来，皱着眉头吐槽道，“现在的医院可真黑，在外国，只有人快死了才能挂吊瓶呢。”

　　‘这不是你要来医院的吗？’蓝慕还很想吐槽回去，但看在谟言何今天这么模范的份上，便就咽了回去。

　　“你有没有好点，要不要吃点什么？”谟言何拖长了声音问蓝慕还，某人不理自己，反倒使谟言何有些郁闷，事实上虽然谟言何不喜欢理别人，却不喜欢被旁人忽视自己，没错，谟言何一直都是这么霸道，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想吃。”蓝慕还厌厌的说道，虽然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但由于发着热着的缘故，真的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不想吃算了，我饿了，出去吃个饭再回来。”谟言何无良的站了起来，还算有良心的叮嘱道，“你不要睡过去了，挂完一瓶记得喊医生。”

　　“……”蓝慕还点点头，见谟言何转身，便就不知死活的闭了眼睛。折腾了半天，不想睡才怪呢，至于挂完了会怎样，她一点也不在乎。

　　……

　　梦中，恍惚又回到了高二那年。

　　放学前的十分钟，雷阵雨不期而至，坐在教室里蓝慕还在上自习，被一声雷响吓了一跳，转头望向窗外，不想就这么五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居然又是落下了一串雷，大雨哗啦啦的降了下来。

　　原本安静的教室因为雷雨变得吵杂起来，蓝慕还下意识的咬着唇，下雨了，该怎么回去呢？

　　谟言何这家伙就不用考虑了，肯定是不会带伞的。自己居然也跟她一样犯傻，知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居然也忘了带伞。要说蓝慕还的身体一向还不错，偶尔淋场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可谟言何则不然，别看她那副拽的不行的样子就以为她很健壮，其实跟自己正好相反，那家伙的体质差得很，蓝慕还几年也去不了几次医院，可谟言何则是逢年过节就会去一趟。

　　眼看着就快要下课，暴雨也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带了雨具的同学已陆陆续续开始走了。因为最后一节课没有老师会在的缘故，提前回家已成了大伙儿长久以来的习惯。不过这里并不包括蓝慕还，因为她要等谟言何一起，早晚对蓝慕还来说并没有什么切身的利益。

　　谟言何是美术生，每天下午的三四两节课都会待在画室里画画。不过谟言何从小对画画格外痴迷，经常画着画着就会忘了时间，如果蓝慕还下课后不去画室‘打扰’她，一般来说某人是不会想到要回家这回事的。

　　蓝慕还理好书包走出教室，噼里啪啦的雨水溅的满地都是。不过几分钟的事，突如其来的积水居然可以漫过鞋底，还真是有些夸张。

　　稍作犹豫，蓝慕还决定自己先冲回家去取伞再折回来好了。幸好自从谟言何高中以后，她们便从家里搬了出来，租的房子离学校不到来回不到二十分钟，速去速回，想必谟言何都不会察觉。那家伙不能淋雨，蓝慕还不想让谟言何生病。

　　正当蓝慕还准备冲进雨里的时候，肩膀被突然拍了一下，回过头，转身回去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尽管心里有些着急，蓝慕还仍不忘优雅的向那女生微微一笑，有礼貌的问道。

　　“我是隔壁班新转来的陈知尔，见你没有带伞，不如我们一起吧。” 那女生扎着马尾，笑起来的样子很是清新可人。

　　从小到大，想要勾搭蓝慕还的男孩女孩还真不少，但难得的是，这个女生的态度不卑不亢，温和又大方，令蓝慕还感觉很是舒服。只不过，这时间点不对，所以能得到的回答就只有一种了，“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多谢你的好意了！”

　　匆匆说完，飞快地跑进雨里，大雨一下子浇到蓝慕还的脑袋上、衣服上和书包上，说实话砸在脸上居然还会有些疼。耳边只有雨水哗哗的声音和自己奔跑过溅起来的水花的声响，劈劈啪啪。

　　远远地听到有人喊了一句“慕还！”，不是很清晰，但应该是刚才的那个女生吧。以至于蓝慕还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要是本来有一百马的话这回肯定是又增加了二十马！

　　飞快的跑着，不一会儿全身上下已被大雨浇了个透彻，蓝慕还甩了甩头发上不断躺下来的水，大雨使得视线有些模糊了，不过脚下还是跑得飞快。

　　蓝慕还没想过自己会摔，大概是地面太滑，没有注意到因为雨水而填满的坑，一脚踩下去之后身体便失去了方向，左腿一个踉跄，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污水沾到蓝慕还的手上，大雨还在不停的下，这么狼狈的情况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绝对是蓝慕还长这么大最狼狈的一次，不过当时也容不得她多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左脚崴了，一阵疼痛从脚腕处传来。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悲剧！

　　蓝慕还默默的叹了口气，此时也不管自己到底有多倒霉了，手撑了地，想要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大雨一直冲刷着地面，雷声隆隆，两边的行人都各自来去冲冲，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施以援手。

　　突然，头顶上的雨停了，取而带着的却是一声声沉重的呼吸声，捋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眼望去，居然会是撑着伞背着画夹的谟言何！

　　见到蓝慕还一副发呆的样子，谟言何一边喘气，一边忍不住发火道，“跑这么快干嘛！没听到我在后面叫你啊？！追得我累死了，摔死也是你活该！”

　　“……”原来刚才后面的声音是谟言何的，“你怎么在我后面，哪儿来的伞？”

　　看上去谟言何的衣角，头发，画夹都不多不少的打湿了些许，好在并不是很严重的样子，至少比蓝慕还看上去好了很多。

　　“有同学借了我伞，你没发现我在后面追你嘛！”看着蓝慕还这幅狼狈的模样，谟言何想要骂人但毕竟也没骂得太狠，不情不愿的伸手将蓝慕还扶了起来，至于脏什么的她倒是不在意，她只是不愿意跟蓝慕还有什么接触罢了，“怎么样，你还能走吗？”

　　“……好像有点困难。”蓝慕还朝着谟言何不好意思的笑笑，索性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谟言何的身上，也省得自己劳力。

　　“该死的。”谟言何咒骂了一句，这种时候倒她也做不出推开蓝慕还不管这样的事来，只好亦步亦趋的扶着蓝慕还回家，幸亏家门口就在眼前，不然她才不愿意做这种‘好人好事’。

　　回到家，看蓝慕还那副样子，衣裤与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的样子简直没有什么两样。早已被雨水、污水湿透了的白衬衣趿拉的服帖在身上，看上去脏脏的。就连一向会翘起来几根的头发这回也全都是倒下了，那是因为早已湿成一片了嘛。

　　“……阿嚏！”

　　蓝慕还被推进浴室，对着的镜子，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蓝慕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是这心情，却出乎意料的感到一丝甜蜜，蓝慕还想，她肯定是发烧烧坏了脑子才会这么觉得。

　　于是，第二天，蓝慕还便烧到了39°，直接被带到了医院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