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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谟言何的心情很不好，特别是当她提着给某人买的白粥回来，却看到某人在睡觉、而吊瓶里的盐水只剩下一点点的时候，她的心情简直恶劣极了。
反观蓝慕还倒是睡的挺开心，虽然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但嘴角上却挂着一丝类似笑容的东西。
“医生……”谟言何拖长了声音，让护士过来换了一瓶盐水。纵使谟言何再有吸引力，她身上的那股气势始终会令人不由得退避三舍，之前的小护士换了盐水，顶着巨大的气场赶忙走了。
“喂，醒醒。”谟言何走下来，推了推身旁的蓝慕还，她可不想让看某人睡得舒舒服服的。
“？”蓝慕还张开眼，只见谟言何对自己摆着一副臭脸，好在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看看你的血有没有回流，可惜的是我回来的太早了，便宜了你。”谟言何白了她一眼，最讨厌蓝慕还这性子，好似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起伏，当真无趣极了。
听谟言何说着，蓝慕还只觉得挂盐水的右手有些僵了，整条手臂都冰冰的，抬头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挂完了一瓶。再移目到谟言何手里的餐盒，不动脑子也知道那是带给自己的，蓝慕还心里一甜，些颇讨好的笑了，朝着谟言何‘撒娇’道，“言何，我饿了……”
“你刚不是说不饿。”谟言何撇了她一眼，冷冷的问道。
“睡醒了就饿了。”蓝慕还厚了脸皮说道，“你给了带了什么？”
“……”谟言何没见过这幅样子的蓝慕还，带了点活泼的样子，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而看着自己，貌似一副很真诚的样子，有些别扭的答道，“还想是什么？白粥。”
“哦……”蓝慕还的声音貌似有些失望，继而又打起精神道，“你喂我吗？”
“你别得寸进尺。”谟言何沉着脸说道，跟蓝慕还交谈间，她暂时忘记了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只不过又无法真正的愉快起来。
“可是我不方便啊。”蓝慕还有些委屈的看着谟言何，楚楚可怜的样子，估计也只有谟言何这个铁石心肠会无动于衷了。
“早知道不买了，排队还那么长，饿死你算了。”谟言何口里抱怨着，手上却揭开了盛粥的盖子，竟还特气腾腾的，白粥上面配有小菜，看上去倒也有些诱人。舀了一勺，心不甘情不愿的送到蓝慕还的嘴边，天知道她从没这么好得‘伺候’过谁，谟言何顿时觉得自己已经上升到了劳模的标准。
蓝慕还吞下，脸的表情却变了几变，苦着脸道，“烫……”
“爱吃不吃。”谟言何一脸嫌弃的看她，也就这女人有这么多事儿，要是别人，要是以前，她早翻脸走人了。只不过经历多了事，不想为这一点点的事就生气，所以谟言何也就忍了丢下碗的冲动。
“我才吃一口呢。”蓝慕还看着谟言何，眼神中带着些哀怨，再加上原先这病怏怏的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
又舀了一勺，这回谟言何等它凉了才送到蓝慕还的嘴边，蓝慕还笑了一笑，乖乖的将那粥给喝了。然后两人便就默契了许多，一口一口，一碗粥很快就喝完了。
蓝慕还看着谟言何起身将空了的打包盒丢近垃圾桶里，胃里暖暖的，心里泛上一层甜味。她喜欢刚才的那种感觉，她喜欢谟言何。无法复制。
不知从哪一天起，她便确定了那种感受，只不过在之前她觉得不需要着急，她对谟言何有一种笃定的感觉，从小到大，即便是送谟言何出国的时候，她也什么都没有提，因为她认为这个女人始终会是自己的，还有谁可以接受她这样的坏脾气而泰然自诺呢？不过这次不一样，随着谟言何的归来，蓝慕还觉得在她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种种迹象提醒着蓝慕还，要是她再这样放任某人下去，很有可能就会彻底失去争取谟言何这个人的机会了。
爱情是需要争取的吗？蓝慕还心存疑问，若是在之前，这答案必定是否定的。只是这一回，她想试一试，至少，不想让谟言何再这样意志消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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谟言何丢完垃圾回来，蓝慕还的吊瓶还剩下大半，脸上的表情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谟言何也懒得管，在一旁默默地坐下，输液室虽然吵杂，但一时间两个人没有说话，以至于恍惚有一种特别安静的感觉。
“我刚才做梦还想起上一回来医院呢。”蓝慕还找了个话题，对谟言何说道。
“你的梦可真无聊。”谟言何讽刺道，她还不知道医院有什么好梦到的，她讨厌医院。
“我倒觉得还挺怀念的。”蓝慕还不理会谟言何，自顾自的接下去说道，“记得我上次来挂吊瓶，你还以此为借口逃课出来呢，答应了我回家吃饭，结果到了九点多还不见人，话说那回你干嘛去了？”
蓝慕还纯粹是没话找话，却不知，就这样歪打正着的刺进了谟言何的记忆的闸门。
谟言何一个失神，不知道蓝慕还是怎么把话题绕回到这上面去的。猛然地，回忆像是泄了闸的洪水，那个妖孽的女人不自觉的跳出谟言何的脑海，将某人的心一直带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傍晚。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季焰色。
……
那天下午，因为蓝慕还淋雨发烧在医院挂吊瓶，谟言何便借机逃课出去看她，之后却跑去酒吧睡了一觉。那酒吧是谟言何在某个画画比赛上认识的一个朋友——韦次辰开的，楼上还有一个独立的画室，所以谟言何偶尔会去打发时间。
“天快黑了，我该走了。”谟言何伸了个懒腰，虽然不想回那个家去，但她还不曾忘记答应了蓝慕还回家吃饭的事。磨蹭到现在，她不得不走了。
韦茨辰一直在画画，也没在意谟言何的离开。
一切都是那么稀疏平常，毫无预兆。
谟言何走的有几分急，若是早知道会未来会发生的事，她宁可就带在韦茨辰这儿不回去了。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就是因为赶几分钟的路，却不想，世间的很多事已经买下了伏笔。
脚突然的崴了一下，谟言何一个中心不稳，差点要摔下楼去。恰好在此时，一个陌生的怀抱趁机扶住了她。谟言何的强势不言而喻，此刻却也有些儿窘迫，随即便要挣脱。
“走路要小心脚下哦。”
一个陌生中带着些调侃的女声，虽然声音很好听，却令谟言何有些恼羞成怒，挣脱的同时又故意推了人家一把，即使那人扶了自己，却也不该取笑她。
“小朋友，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哦。”那人见自己被推开了，也不气恼，只听话语里依旧有几分打趣的味道。
谟言何抬起头，刚想要出口反驳，却不禁停住了，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个人……
该怎么形容呢？对方穿着一件紫色的衬衫，上面两个口子开着，露出白皙而又精致的锁骨。五官蒙着一层淡淡的邪气，棱角分明的样子，像是十八世纪的贵族，又像是吸血鬼的再世。及肩长度的头发被一条银色的绸缎束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慵懒和颓废。那眼睛却是例外，像是蒙了一层烟雾，深邃的宝石蓝色，带着迷离的妖娆，有一种让人趋之若鹜、却又望而生畏的美丽。与之违和的是，那勾人的烟雾之下却是一片平静、没有半点生气，如同死去的人，不再会为任何事物而倾心。
谟言何从来都不是颜控，却不由的被眼前的这个女人吸引了。不对，是被这双眼睛给勾住了！也许很多人都会被表现所迷惑，但谟言何不是，那双眼睛所散发出来的强烈反差，令她有一种快要战栗的错觉。她有一种强烈的兴奋感，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将这双眼睛给画下来。
作为一个从小画画的天才，谟言何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模特。
“怎么了？”那女子笑盈盈的看着谟言何，身上透出一股淡淡的麝香味，让人迷醉。
“你可以当我的模特吗？”谟言何盯着对方，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可以。”那女子摇摇头，即便是拒绝，却也万种风情。
“为什么？”谟言何追问。
“看你很着急的样子，要去哪儿，我送你去？”那女子避过谟言何的问题，反倒问起谟言何来。
“……好。”鬼使神差的，谟言何竟然答应了对方的建议，或许是那双死水般的眼睛，令谟言何打消了防备和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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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开的是一辆黑色越野车，看上去帅气极了，很久以后谟言何才知道那是Range Rover，限量版，不过再贵的车对那女人来说也不算什么。
礼貌的问了谟言何的住址，对方踩下油门，却向着相反的方向开了出去。谟言何颇为冷静的看着窗外不断少去的高楼大厦，心想着这家伙究竟在想要把自己带哪儿去？
不过她不怕，就连谟言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直觉告诉她这女人并不是个坏人，而谟言何是个凭感觉做事的人。甚至隐隐的，她心里还有些期待，至于回家吃饭什么的，此时早就被抛到了一边。
车一路开到了海边的公路，停了下来。双方都坐在车里没有动，谟言何转过头看着那妖孽一般的侧脸，性感而冷淡。
那女子按下按钮，将车窗降了下来。天已经黑了，夜晚的凉风吹进来，让人觉得格外舒畅。
“怎么不怕我将你卖了？”那调侃而性感的中音再度传到谟言何的耳里，令人心动。
“干嘛要怕，你能将我卖了吗？”谟言何反问。
哈哈哈，对方轻轻的笑了起来，挑起嘴唇的瞬间，显得迷人极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放烟花。”说着，那女子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谟言何转过头，看到对方为自己点起了一根烟，一点红色在黑夜里忽明忽暗，那容颜被映照的如此特别。
对方将车后的烟花搬了下来，显然烟花是早就买好的，放到不远处的地上，抬手吸了一口烟，谟言何注意到那女人脸上落寞的表情，淡淡的却很有味道。大脑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那人已低了腰，用烟将那导火线点燃。
看着那家伙略带兴奋的向自己跑来，朝着谟言何微微一笑，而后转过身，抬头像是期待即将盛开的烟花。
第一朵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的时候，谟言何莫名的将视线移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她抽着烟，消瘦却高挑的身子半倚在车门上，脸上露出一种神秘而寂寞的笑意。那一刻，谟言何多希望自己有一支笔可以令她永恒。
烟花、美人、香车。那是谟言何活到十七岁时最为动人的回忆，无法言说，却在记忆里成为永恒。
美丽的烟火，虽然美丽，却也短暂。烟花放完了，空气里只剩下弥留的烟火味，那女人跳上车，转头对着谟言何邪邪的一笑，“小朋友，谢谢你陪我放烟花，来，现在我送你回去。”
谟言何很想反驳自己才不是什么小朋友，不过不知怎么，她只是‘哼’了一声，表示对此不屑一顾。
车就这样一直开回了家门口，谟言何下车，回头恍惚看到那女人对自己笑了一笑，若有似无，眨眼间，一声引擎发动的声音，人和车都已不在。
……如同一个梦，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以后，谟言何又去过韦次辰那间酒吧，却再也没有遇到过彼时彼刻的这个女子。她没有像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只是画了一幅画，足足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那迷人的背影、那盛开烟花、那在车里呆坐的自己。大海和公路，凉风和烟味。
那名为《梦》的幅画，为谟言何赢得了某个国际大赛的少年组金奖，也赢得了英国皇家美术学院的破格录取。
只是谟言何还是会忍不住拍拍自己的后脑勺，那个人，她真的遇到过吗？毕竟，这太像一个梦，无法忘记的是，那双眼睛，勾人却绝望。
直到很久以后，谟言何才知道自己会被那双眼睛吸引的原因。很久以后，谟言何才在伦敦的某个酒吧再度与那个女人偶遇。但如果知道最后的结局，谟言何宁可让梦永远只是一个梦。
但缘分这东西，好像天生就会和人开玩笑似的。即便，那就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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