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GL》及浪

4、【四】若人生只如初见

　　“或者，你想让我包养你吗，嗯？”

　　蓝慕还的话音落下，却见谟言何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隔了片刻，又是一副濒临暴走的状态，但不知为何，又颓丧了下来，突然没了戾气，更没了生气。

　　但蓝慕还细心的注意到谟言何右边眉骨上的青筋在跳，莫不是她把话说重了？

　　“你以为你是谁？包养我？我就那么容易被包养吗？！”谟言何猛得推开眼前的桌子，连带着桌上的酒瓶，只听见‘哗’的一声，蓝慕还的耳边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溅起几乎酒水几乎可以弹到脸上。

　　“……”蓝慕还怔怔的看着谟言何发疯，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以前谟言何的脾气同样很坏，却从不会像这样失礼……

　　“没话说了！？”谟言何真的醉得厉害了，跨过玻璃碎屑，下意识便要的拉住蓝慕还的领子。不想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腿一软，反而整个身子半推半倒在了蓝慕还肩上，失焦的眼神显得有些呆滞，以至于再凶狠的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气势。

　　蓝慕还一阵头昏眼花，还得扶住谟言何往下摔的身子，以防被某人连带着一起倒下去。

　　“嗯？！蓝慕还，你不要逼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怕再失去什么……”谟言何借着酒疯，一点嘟囔，一边努力的想要离开蓝慕还的身体，可若是一离开，自己的身体却又要软下去。

　　蓝慕还手里拉着快要坐到地上去的谟言何，犹豫了一下，浓烈的酒味萦绕在鼻尖，那一瞬间她一向清醒的大脑好像也有些糊涂了。她对她，终究是没有什么办法！

　　索性一狠心，将谟言何圈在了怀里，右手慢慢的抚着因情绪激动而不断抽动的脊背，轻轻的慰藉道，“别难过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的。知道吗？”

　　那声音，温柔极了。如海上的月亮，天上的云朵。

　　谟言何的大脑出现一阵短暂的清醒，只觉得自己空空的胸口好似没有之前那么剧烈的疼痛了。那一刻，谟言何空白的大脑里恍惚的窜过一个想法，也许所谓的亲情和友情，并不会强大到足以让人摆脱痛苦，却在某些时候，能给人以短暂的凭依。即便这个人，是她既不想产生亲情也不想产生友情的蓝慕还。

　　“……你别管我……”

　　谟言何原本紧绷的身子软了下来，蓝慕还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沉，原来谟言何已彻底将重量压在了自己身上，看来是醉过去了。

　　蓝慕还哭笑不得的咬了咬唇，叹了口气，口口声声说不要管她，醉死了还不是要自己把她弄到床上去？“言何……”蓝慕还唤了一声，见她彻底没了反应，只好费力的架着谟言何的胳膊往房间里走，可怜她一个病患还要照顾她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

　　好不容易把谟言何丢到了床上，脱了外套、裤子和鞋子，盖好被子让某人乖乖睡觉，蓝慕还的背上已经流了一层虚汗，真恨不得自己也在倒下去睡上一天才好，只是客厅里还有一地的狼藉要自己善后，倒还真不如谟言何醉死的舒服。

　　“唔……”但见谟言何转了个身，发出了一声嘟囔，睡梦里的眉毛依旧皱得紧紧的。

　　伸出去的手又伸了回来，蓝慕还呆呆的看着谟言何，目光里有些闪烁，却灼热。是的，只有在谟言何看不见的空间里，她的眼神才会变得这样炙热起来，带着长长的留恋和温柔。穿过长长的甬道，那是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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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慕还记得那年她九岁，在见到谟言何以前，已存了莫大的期待。

　　大大的房间，长长的走廊，空空的家。这便是蓝慕还九岁以前对自己家的记忆。直到有一天，蓝慕还独自在房间写作业，她那个工作忙到经常不回家的父亲突然走了进来，关心了几句后，父亲告诉蓝慕还，他即将跟一个女人结婚。然后个女人，将会成为自己的母亲，蓝家新的女主人。顺带着，自己还会多出一个年纪相仿的妹妹。

　　那是蓝慕还第一次注意到父亲的脸上有喜色，而不是一天到晚忙碌后的疲惫和失神。但貌似也有一丝的迟疑，是怕自己不能接受这样突然出现的‘妈妈’吗？

　　至少当时虽然年纪尚小，却已比同年人成熟很多的蓝慕还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蓝慕还善解人意的笑了，“那以后我们就是四口之家了，有了妹妹，就不会只有慕还一个人了吧！”

　　其实在蓝慕还的印象里，对母亲这个概念是模糊的。在她三岁多的时候，妈妈就因为车祸走了，这也是父亲告诉她的。留给蓝慕还的，就只有一张照片，上面的母亲，看上去温柔恬静，眉眼中含着笑，蓝慕还曾想，母亲若是活着，肯定是个贤妻良母吧。她的长相与母亲有五分相似，只是更加清秀大气，从容中带着淡淡距离感。

　　但对于母亲，毕竟距离已经太远了，久到就算看着照片，蓝慕还也不可能想起母亲生前是什么样子了。

　　所以对父亲即将迎娶的新妈妈，蓝慕还心里既没有排斥，也没有欣喜。也许，是有一些其他的感情的，一抹淡淡的害怕，害怕会失望吧？没写东西如果注定没有，那便一直空着好了，可是如果有了期待，就有可能会有失望吧……

　　所以相比之下，蓝慕还更期望父亲口里的那个小自己一年的妹妹，据说是个很漂亮的小孩，还会画很好看的画。从小到大，蓝慕还都是个寡淡甚至有些孤独的小孩，独来独往惯了，学校里也不不曾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但惟独在那一刻，蓝慕还想，自己或许能跟那个新来的妹妹成为朋友，她可以跟她分享自己喜欢的书、CD、玩具……至少，两个人玩会比自己一个人有意思些吧？

　　不得不说，那时的蓝慕还，虽然也沾了些落寞孤单的影子，但多多少少还是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她也不会去考虑，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会因为新家庭的组成而有什么变化，更不会去想，谟言何会不会像自己那样善良的对待自己？

　　……

　　那一日，是六月十八，天气很热。

　　蓝慕还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也不玩耍，只是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因为爸爸告诉过自己今天回去接新妈妈和那个妹妹，要自己在家里乖乖的等。

　　中午的时候，蓝慕还看到父亲的银色的保时捷不紧不慢的出现在了院子里，这便说明她期待已久的人终于来了。

　　楼下的门铃响了起来，蓝慕还跑下楼去，示意家中的阿姨让让自己来开门，即将生活在一起的家人，还是由自己来迎接比较好，想必爸爸也会高兴自己如此。

　　蓝慕还暗暗吸了口气，扬起一个自认为还算亲切笑容，那年她的身高才正好能够到门把手，小手按下去，拉开门。

　　一个陌生的小孩站在自己的面前。和蓝慕还差不多高，穿了一条蓝色的背带裤，一件白色的彩T，背后是一块跟她人差不多大小的画板，看上去酷酷的，头发也才到耳朵，要不是蓝慕还知道来的确实是一个女生，很有可能就把她当成是小男生了。但仔细看，这绝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问题是……显然那小孩不是很待见自己，对方皱着眉毛，精致的小脸也板得黑黑的，亮晶晶的眼睛些蔑视地盯着蓝慕还看，那表情既高傲又肆无忌惮，那姿态，着实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

　　蓝慕还的笑容渐渐僵硬了，就算再有好感，也被这凶神恶煞的表情吓退了一半，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让开一个身位好让对方进来，开口道，“你就是言何妹妹吧……”

　　“谁是你妹妹！”那女孩伸手，有些恶劣的推了蓝慕还一把，仰起头，骄傲的说道，“我叫谟言何！”

　　“……”蓝慕还咬了下嘴唇，自然感觉到了谟言何对自己存有的敌意。

　　“你是那男人的女儿是吧？我不喜欢你，可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什么的！”谟言何看一眼蓝慕还，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张眼打量着家里的大厅，俨然一副小女王的架势。

　　“……”蓝慕还看着谟言何的的背影，一阵无语，自己像喜欢玩过家家的人？那不是三岁以前玩的吗？

　　发呆间，谟言何又转了回来，上下打量了一眼蓝慕还今天的打扮，碎花连衣裙配上白色色的小皮鞋，整个人白得晶莹剔透，看上去像是漂亮的瓷娃娃。不过谟言何对此呲之以鼻，因为蓝慕还看上去像是一碰就会摔坏似的，小时候的谟言何自比极具生命力的野草，自然不会喜欢想蓝慕还那样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殊不知，一两人后俩的接触来看，这比喻还是倒过来的比较好。

　　“你叫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谟言何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蓝慕还。”蓝慕还开口道，但觉有自己似乎有些被动，于是又补了一句，“蓝天的蓝，爱慕的慕，归还的还。”

　　谟言何翻了个白眼，她表情在她脸上显得格外生动，“我没问你那么多。”

　　“……”对于这个新来的妹妹，蓝慕还有些头疼。

　　“听着，如果以后你还想跟我好好相处的话，就离我远一点，平时也别向你爸爸、我妈妈打小报告，不然……我，我就把你画成大花脸！”谟言何思索了一下，昂起头，趾高气昂的威胁道。

　　这下蓝慕笑了，好像突然明白眼前的谟言何为什么会对自己恶言相向了，大抵是要在自己扮得强势些吧？不过，显然这小孩想得有点多了……要怎么个好好相处呢？蓝慕还想了想，摆出一个自认为很是亲切的表情，“放心，以后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我才不要跟你成好朋友呢，虚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