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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叁。 ...


  •   3.

      “殿下,皇上传您过去用午膳。”廖公公对着太子殿下的背影说。
      “嗯。”虞啸卿应了一声。
      “那这少司命大人……”
      “你们看着办。”虞啸卿说完,看都不看角落里的孟烦了一眼,兀自踏出门去。后边乱成一团的宫女内监连忙跟上,廖公公看了看张立宪也跟上去,何书光被张立宪撵了,张立宪留了下来。
      孟烦了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不远处太子殿下上了轿辇。他表示暂时没回过神来。
      “请吧。少司命大人。”张立宪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孟烦了转过眼来。
      “敝姓张。”张立宪看了他一眼,别开眼去,又再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蹙了眉头,“随我来。”
      “张大人,龙国师呢?”孟烦了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表示自己孤立无援。
      “龙国师回府去了,廖公公跟他安排过,过一个时辰就进宫把你的东西送来。”张立宪的表情还是有点不自然。
      “张大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孟烦了摸了摸脸,近日来是否自己越长越丑,否则为何人们举止都如此奇怪。
      张立宪抬头看了看他,目光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还是拱了拱手,“请少司命大人随我来。”
      自是给他安排住处去了。
      孟烦了心想他就这么被便宜卖给了东宫,又或许根本是送的。
      堂堂东宫,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难道真就缺他这么一个?
      孟烦了终是开口——“敢问殿下为何留——”
      “立宪不敢妄断我主意愿。”张立宪立刻打断,走在前头苦笑。

      伍云开由皇帝赐了座,太子太傅与当朝君主二人倒是谈笑风生——谈笑风生地等着主角。
      一声太子到,太傅起身,眼见着当朝太子虞啸卿走了进来。学生向老师行礼毕,皇帝赐座。
      用膳毕,皇帝自是不嫌啰嗦兴致勃勃地问着秋狩的事,并着再问上几句前朝要事听听太子的意见,再加上今次召了太子太傅一同,皇帝陛下本是盘算着要多加嘱咐圣驾离宫之后,太子监国事宜。
      如此这般絮絮了半日,太子一一复答,太傅和皇帝在旁频频颔首。
      皇帝又问起了太子选妃之事,虞啸卿不愿提及却终于重复了一遍态度,复又向皇帝谢恩。
      最后满意的皇帝道了一声朕乏了,你们跪安吧。如是例行的儿臣告退、臣告退,便步出了仪元殿。太子说要同太傅走走,挥退了轿辇,只叫人远远跟着。
      “太子殿下,今日可曾温习功课。”伍云开如常开场。
      “回老师,昨晚看完了奏折,”虞啸卿蹙着眉头,在老头身边走着,“今儿下朝之后乌烟瘴气,学生还没来得及。”语气之间散散淡淡,颇不同于刚才皇帝面前的正襟危坐。
      “殿下有心事。”老头子看了一眼年轻的储君。
      虞啸卿锁了锁眉头并不言语。
      宫里有葱茏的常青之树,其余树等,落叶皆细致规整地扫过。偌大的一座咸央城,彼日午后因了天气稍阴而清奇凉爽。红色的宫墙,远的旖旎温婉可亲,近的坚硬拒人千里。
      片刻。
      “老师可还记得几年前的贺兰山。”虞啸卿忽地说。
      老头子捻了捻胡须,“记得,当时殿下差点儿要了老朽的命,如何不记得。”
      “学生不是说这个!”
      伍云开失笑,而后敛了笑意,“老朽既然记得,就是记得全部了。殿下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肃容问着,却也不看向太子,只顾负手走路。
      “……恳请老师同学生到毓永宫去一趟。”虞啸卿虽说是“恳请”着,说完之后微合了合眼,只见微拱一拱手,以表请求之意。
      “老夫去就是了。”伍云开看着虞啸卿,见学生抬头看向自己,微蹙了眉,老头子颇有点语焉不详的意思——“殿下眼看着就要监国了,多些历练,可喜可贺。”
      虞啸卿自是晓得他的意思。不愿多理。

      附着行李,连同小醉也一起被送进来的时候,孟烦了才真正疯掉了,“这什么意思这是!真把小太爷搁这儿就不管啦?”——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搬运东西的宫人表示没有听见他的叫嚷。
      小醉在旁边怯怯立着,“烦了少爷……”
      “你怎么来了?啊?你怎么来了!我不说了让你别来么?那不要脸的不也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儿么?”孟烦了怒气冲冲,皱着眉,甚是凶神恶煞,片刻看看小醉那想哭的表情,硬生生忍了,“……我错跟了奸人,你也要学。”皱着眉,声气缓和很多。
      “烦了少爷,我给你倒杯水吧。”小醉揩了揩眼角,漂亮的小姑娘现在很是委屈,转过身去摆弄茶具。
      孟烦了颓丧地坐在床边,看着忙碌的宫人正在把他的东西归置停当。心下悲凉,想着就这么被国师府撵了出来,低头闭眼,深深呼吸,遇人不淑啊。
      人生烦恼识字始,一个名字终了却不得命中劫难。
      “小醉啊。”孟烦了忽地开口。
      小醉转过身,看见孟烦了闭着眼睛。
      “什么事。”立刻站了过来。
      “你看着我。”孟烦了睁开眼睛。
      小醉开始仔细看他。
      “小太爷是否特别难看?”
      小醉咬了咬嘴唇,脸有点红,摇摇头。
      “是否长相奇异?”
      小醉再摇头。
      “小太爷也不好看啊。”孟烦了无奈。
      小醉吞吞吐吐,脸更红了,“烦了少爷,其实奴婢觉得——”
      “你说了不算。”孟烦了皱眉挥手,生怕她把气氛整尴尬。
      “那谁说了算?”虞啸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孟烦了目瞪口呆。殿下还真是耳力惊人。
      一屋子的人都停下,整整齐齐的拜倒,恭迎太子殿下、问太傅大人安。

      伍云开踱步进来,一眼看见那个床边的人,顿时脚步滞了一滞,望向虞啸卿。
      太子殿下神色如常,“继续做事。”
      众人随即领命继续忙碌开来。
      孟烦了在那里坐立不安,索性站了起来,等候虞啸卿问话。
      “就是此人?”老头子微微动了动嘴唇。
      虞啸卿不答话。
      伍云开隔着不远的距离望着,片刻,微微地摇头,似是叹了一声。
      “老师叹什么?”虞啸卿这次倒听得清楚。
      “……殿下叫老夫来此,还有其他的事儿么?”沉静静问话。
      虞啸卿看了一眼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微微勾了勾唇角,“老师既看过了,有别的话么?”
      老头子慢慢摇了摇头,拱手躬身,“殿下恕罪。”缓缓地说,声音老迈。
      虞啸卿蹙了眉。
      他自负手转身出了门去。太子太傅随即跟上,并未回头看孟烦了一眼。

      张立宪递上一沓东西。
      人在深宫,早混成了精,不出半日,就把孟烦了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理案归宗,呈到太子殿下面前。
      虞啸卿翻看着,看了不到一页,就合上。
      太子闭了闭眼,“他想要干什么。”
      张立宪站在旁边,懵了半晌,“殿下是说——”
      “龙文章。”
      张立宪抿了抿唇,垂首。他尚且不便对那人评头论足。
      虞啸卿冷笑一声。摇头。
      “本宫看这厮是闲的发慌!”这声音严厉得令张立宪一震,“……不派他点事做做,委屈了这四处找人送与本宫的横溢才华。自从皇兄移居安鹤宫,本以为是学乖了。”虞啸卿站起身来——那安鹤宫便是皇长子所居冷宫——呼出一口气,“查!查画像是怎么传到那等渣滓手中的!”
      “回禀殿下,臣今日特地去瞧,画像原封不动……或是摹本也未可知。”张立宪说。
      “查就是了!罗嗦什么!”虞啸卿广袖一挥,啪地拍桌上,东宫太子左内率便打了个寒噤。
      “臣遵命。”张立宪忙道。

      伍云开站在府邸里的一处亭台上。这里许久没人来过了,却因着太子的嘱咐,每日都派人来细细清扫。
      亭台正中有一石桌,石桌上放置的七弦琴久未有人来抚。却好似昨日才放上的一般,未有丁点分毫的灰尘——亦是因了每日保养洁净的缘故。
      太子已很久不来了,太傅本已宽心许多。
      可是今日竟在毓永宫见到那人,几以乱真,一模一样的貌不惊人,和瞬时目光的潋滟惊心。
      伍云开微微皱了眉,瞧着那把平放的七弦琴。
      从前有人坐在那里焚香抚琴,而那个自己的学生以一种从未眼见的专心致志看着——虽说皇家子弟每日里都听宫中国手抚琴,却连伍云开也不得不赞那人抚琴当真是追人心神。
      从未同意过殿下此类行径,却又着实钦佩殿下一心所向之人,故而左右为难,为难至最后,还是大笑着“老朽真是多余了……”有些喜气洋洋地唉声叹气着,从亭中下来,留那一方天地给彼时还是四殿下的太子和那个抚琴之人。
      而后伍府就成了四殿下最爱来的地方。

      今夜无月,伍云开的目光落在琴弦上,黯淡光芒之下,竟显得那饱满的深色琴身呈现一种葳蕤的深绿。
      殿下此劫,始于贞庆元年时陛下的御驾亲征。
      四殿下深得陛下喜爱,故而彼时年仅十七便被从众多皇子中选中,随侍圣驾左右,亲征戈贺族。
      当日脱离营盘,殿下亲率精兵六十同上贺兰山,伍云开同往,以远察敌情。
      归来之后自是劳累,山脚之下寻到一间宽敞酒舍,本是极力劝阻直接赶回大营,却被年少心性的殿下拖着一定要尝一尝贺兰山下的酒。便由得他去。
      身份自然不好掩饰,四殿下一声令下,号称说——老师,现在开始我是你侄子。
      伍云开吓得立刻跪下痛哭流涕大喊着使不得啊使不得啊殿下。而后结果是六十一人全数被勒令禁止称呼殿下,伍云开要叫贤侄,众亲兵要叫少爷。众人只得领命。
      征戍之地偏远,塞外俨然是寒冬了。
      夜落得极快,倏忽就罩了整个天地。丝毫也不温柔的坚硬的深蓝色的苍茫辽远,旷野古城楼号角凄然。
      而后就听到了琴声。

      伍云开抚着亭台上木质冰冷的栏杆。原先触手生温,现下已近深秋,一日凉似一日了。
      这亭台还是旧日的亭台,只是楼空人已去。
      终是记得那日殿下寻上了那酒舍楼上,眼见一人对着塞外大漠之月焚香抚琴。
      自己已然是深受震动,七弦桐本是多么温婉的乐器,却被那人弹出金石之声,尔后又缓和下来,细数拨弦,淡然甜美如同贺兰山间的溪流。
      当时太子虞啸卿……还是十七岁的四殿下,顶着伍云开侄子的名头,上前攀谈。——彼时伍云开扶着额头,就这么让四殿下成了侄子,老头表示压力很大。
      只见那人温然问起。
      四殿下戎装在身,微一拱手——软甲护肘微微交击,清脆诚恳——他答,敝姓伍,敢问先生名讳?

      伍云开蹙了蹙眉,长叹一声。
      龙国师从前所言无差,命有劫数,避无可避。

      孟烦了可是一整天都在心惊胆战着那声太子殿下驾到。
      胆战到晚间终是来了。

      小醉比烦了还战战兢兢,奉茶上来,太子身边的浣玉先拿过,尝了一口——小醉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手抖脚抖,紧张地看着浣玉——浣玉尝过,片刻,给太子奉上。
      “孟——”
      “孟烦了。”接上。
      “哪里人氏?”虞啸卿也不转过脸。
      “回殿下,幽州。”孟烦了宁愿站着,可是他很别扭的坐着。
      “贵庚。”
      “二……二十。”
      “怎么跟那种人混在一起?”虞啸卿依旧不看他,一句接一句的问。
      “……物以类聚。”大着胆子说。自是晓得太子说谁。
      虞啸卿一眼扫过来。
      表示你这么答不对,重答。
      孟烦了口舌发干,想清嗓子又不敢,“臣……臣数年所学幸得国师提点,不才只学了点皮毛——”
      “学了点皮毛敢进钦天监?”打量着他。
      “臣有罪。”孟烦了立刻站起来。心想爷爷您能不能不要动不动拉个脸子吓人。
      片刻。
      孟烦了不堪如此沉默。微一抬眼,察觉那道目光长久停留,心下一震。额角有汗渗出。
      浣玉在太子身后瞧着,觉出不对。
      “殿下。”柔声唤了一句。
      虞啸卿恍然。
      “茶凉了,给殿下续上一杯。”浣玉头也不回地吩咐。
      懂事的几个宫女行礼,默然推开,剩下个小嘴呆在那里不知所措,浣玉一并拉了她,请安离开。

      虞啸卿站了起来,孟烦了往后蹭了蹭。他的脑袋自从宫女走干净了之后就乱了。
      虞啸卿却是转身踱步,推开窗子,“孟少司命。”
      “臣在。”
      “替本宫看看。”指着窗外。
      “……臣不敢。”
      “不敢看还是不敢抗命?”声音字字清晰。
      孟烦了抬起头来。
      一室灯辉掩不住肆虐的黑夜之暗,那个人黑底赤金纹的袍子愈发显得让人忍不住退避三舍,这人只适合远观,决不能近交。此人目光高傲却充满底气,令人不敢高攀,孟烦了很有一种自我毁灭的觉悟。
      “臣遵命。”一步步挪过去。
      仰头看了半日。
      “少司命可看出些什么?”虞啸卿饶有兴致地瞧着。
      “臣……殿下稍等。”孟烦了心里没底,只是看着那堆一团浆糊的星宿心内大骂。大爷的照你这么死盯着小太爷,小太爷吓也吓死了看得出什么才怪。
      而后好容易静下心来,看了一会儿,随即微蹙了眉头,看不懂发慌,看懂了更发慌。
      片刻,“臣只是学了点皮毛……”干巴巴地说。心想横竖一死,若今日乱说了几句日后被捏住把柄,欲加之罪还何患无辞呢,更何况命数在天亦在人,起了变故他孟烦了十个脑袋也不够虞啸卿砍的。
      虞啸卿却不以为意,“昔年有人说,本宫命里有大劫。”
      “殿下万不可信此等妖言。”孟烦了赶忙说。
      “这妖言是你们龙国师说的。”虞啸卿似笑非笑。
      孟烦了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心说龙文章小太爷若再世为人……
      “可是他说劫数已过。”虞啸卿神色如常。
      孟烦了松了一口气,复又看了看北方天空,“是,”抿了抿唇,垂首继续回,“殿下请看,当是时,紫微星已行至正宫,北天中央光芒亘定长久,殿下今后——”
      “大胆。”虞啸卿冷着声音。
      孟烦了魂没了半条,又看了一眼天空,忽瞥见紫微星旁有一已然呈衰颓之势的星辰,已知自己失言,眼前发黑,立刻跪下来,“臣罪该万死。”冷汗如雨,心内大呼龙文章害我。
      “父皇尚在,龙体康健。怎容你小小少司命大放厥词,果真万死不足惜。”虞啸卿说。这厮颇有点云淡风轻的意思。
      紫微星乃天地间至尊,是为天子命势。孟烦了何尝不知皇帝尚在,可却真真是照实说来,这天下终是有变。
      我命休矣。孟烦了只瞧着太子那双靴子越走越近,咽了咽口水。
      “孟烦了,”那人只说,“抬起头来。”
      自是不敢的。太子也未多说什么,转而近乎温言,“往后在宫里,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又是我宫里的,叫旁人听见可不好。”徐徐说着,并自称本宫,“起来。”虚扶一把——意思是还想保脑袋的话私下说说就行了。
      “谢殿下恩典。”冷汗已经湿透重衣,领命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心下盘桓着那句“我宫里的”只觉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瞧着他。只跪了这么会儿不至于吧。
      “回殿下,臣……臣腿上自幼有点儿毛病,不碍事……”心想着小太爷就是腿有残疾祖宗你赶紧嫌弃我把我撵了吧。
      殊不料——“明儿着太医瞧瞧。”
      “……谢殿下。”硬着头皮谢恩。

      浣玉嘱咐着宫女内监们在离殿不远的地方候着,随时准备应召进去服侍。转而叮嘱小醉不可近前,小醉一脸懵懂,不知这样安排是为何故,却还是点头,规规矩矩站好。宫女们静静立着,裙裾不时被微风浮动。
      这宫里长夜寂寂,不闻一声笑语。
      那些暗红的蔓延永巷的宫墙,夜色里沉淀出霾霾的浓黑。今夜无月,正是星辰闪烁。
      “廖公公,这儿就交给您了。”浣玉说着。
      “浣玉姑娘放心去吧,老奴在这儿候着。”廖公公说。
      浣玉最后瞧了那门一眼,带着两个宫女,掌着宫灯,走回了正殿。
      而后迎头就瞧见候在太子寝宫门口的琉璃。
      “殿下呢?”琉璃迎过来,心中早明白了八九分,只这样问着。
      浣玉抬头看她一眼,“……留下了。”淡淡说。
      琉璃望了那边一眼。
      片刻。
      “可真是像啊。”浣玉若寥寥开口——怨不得殿下。
      琉璃微蹙了蹙好看的眉。叹了一声。
      浣玉怔怔。“但是那人,哪里有史公子万一——”
      “住口。”琉璃厉声打断,肃容,“再乱嚼舌头,殿下来治你的罪。”
      浣玉敛颜站立,扫她一眼,别开目光。
      片刻。
      “就这么候着消息罢,可不比从前了。”浣玉开口道。

      虞啸卿推开门,迎上来的是廖公公,这就替他掌着灯回了正殿。
      孟烦了站起身来,躬身送祖宗离开之后,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
      那位爷走了,孟烦了本想呼唤小醉。
      结果不等他呼唤,一众宫女太监立刻破门而入。宫女端着巾子脸盆,力气大的太监冲上来就要把孟烦了抬起来。
      孟烦了给这阵仗吓得目瞪口呆,“怎么着跟太子爷说两句话也要灭口啊?”
      众人才不理他。
      倒是一个领头的宫女,“等等。”举起手来。
      大家才消停片刻。
      “这不对呀,彭公公。”打头的宫女扫了一眼齐齐整整的床铺,和面前这人活蹦乱跳的挣扎,对身后的小内监说。
      彭公公瞧着孟烦了比床铺更加齐整的衣着,蹙了眉,“这……”
      小醉已经突破万难从人堆里钻了出来,“烦了少爷……你没事吧……我给你倒点水喝啊。”
      孟烦了被人给拽着,哭笑不得,“不是……姑奶奶您怎么就知道给我倒水喝啊……”
      众人还在审视。
      “我就说今儿怎么才等了这么会儿。”领头的宫女扶了扶发髻。向孟烦了福了福,示意内监们松开他。
      小醉的水很快倒过来。
      孟烦了表示跟虞啸卿说了半天话很是需要补水。开喝。
      “这么说……殿下没幸他?”
      “噗——”孟烦了一口水全都喷在他面前的宫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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