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她不会一直走下坡路 ...
-
江波洗了床单，又叠好放进烘干箱里。她挺好奇自己这样的人社会上是否很多。她想起《生活大爆炸》中的佩妮和谢尔顿。上天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疑虑，几分钟后，来了三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们有男有女，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荤素不忌，仿佛江波不存在。江波冷着脸将衣物一件件叠好，开门回自己房间。身后是孩子们的笑声。她作为一个更年长的成年人，彻底的羞涩了。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此刻斯年和赛文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她嘲笑自己。
也许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更快乐。毕竟赛文是他的第一次。
他们有很多回忆。他是单身了，他可以找她。
江波将口水吞回肚子里，那些混合着胃液的不明物让她恶心，她找出卫生间的牙膏牙刷，镜子里有她的脸。
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她也可以去找别人，做和他一样的尝试，证明自己真的尝试了告别过去。
为什么不。
她合上行李箱，转身躺在床上。刚刚在路上有点饿，此刻却失去胃口。她盯着天花板，想透过那层石膏板看到他们所有的行为，动作，语言。斯年的气息，瘦却很结实的身体。
江波闭上眼睛，手伸到下面。他喜欢亲她的耳朵，她怕痒，痒和湿润一起丰沛了她。她喜欢趁机摸他的背，还有肩膀上的那颗痣，他带着她摇晃时，她会闻他皮肤的气息，清爽的洗浴液和油脂混合出的味道，很干净，又有点浊滞，她觉得只有与斯年欢爱才是爱的完整体现。她的情绪和心理都完全的享受。她的身体喜爱他。
江波完成了一次自我欢愉。她放松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满足了。
其实男人未必能比你自己更满足你。男人喜欢满足他自己。此刻隔着几个天花，他属于别人了，那又怎样。女人的躯体幻想必须夹杂感情，男人是视觉动物，女人是感受派。江波坐起身，她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粘腻，一边恶心一边羞惭，她离开了斯年，她的身体想念他。
晚上，王哥和她约了个地点见面。江波说我先回家放行李箱再过去。王哥问清原委啼笑皆非。他觉得江波很直爽，他说自己可以来接她，江波说好。她不怕欠更多人情债，她已经决定了用最让王哥赚钱的方案，何况晚饭由她买单。
她拖着行李走出酒店，王哥的白色宝马停在眼前。同样学设计，人家可真是赚钱。江波腹诽。
他们去了一家中式创意菜，江波说这儿约会的情侣少，不用当电灯泡。王哥说白吃你的你决定就好。
江波见他并没有不喜欢，这才放心。这人学历都能遮三挡四，可见是要足尊重和面子，她后面要依靠他更多，眼下不能怠慢。
她自嘲，把钱银交易拜托给一个人的良心，这样的事只有傻瓜如她才做得出。但怎么办，人穷志短。
王哥让江波点菜，江波说她吃什么都可以。王哥做主点了两荤一素一冷碟，江波又加了一道椒麻鱼。王哥笑说太多了。他问江波这样洗衣服得持续到什么时候。
下周吧，下周配件就能安装了，这台洗衣机用了十年，等我搬家，大概要换一台新的。江波说。
王哥建议道，“你那间屋子如果把阳台打通，一层面积会更大，我建议你买洗烘一体的两台套装，天气不好直接烘干，还能多出几平米。”
打通需要砸墙，江波几年前和斯年经历过砸墙风波，他们装修的新家卫生间太小，为了做干湿分离，斯年想出把洗手盆放在外面，旁边卧室的门砌墙填满，侧边墙壁开一扇门。然而楼下的大爷们听见砸墙声纷纷跑来制止，即使斯年出具安全证明也不行，江波第一次见识到赋闲在家的老头老奶们战斗力惊人，往往这边刚有动静，那边就打市长热线，最后居委会物业和警察一起上门，这才解决了大爷大妈们的堵门问题。
江波有点害怕旧事上演，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怯懦。如今她是一个人。
王哥察言观色，我会帮你盯工，你不用担心。
江波説谢谢。然而她明白一顿饭的交情不值得托付更多。
之后几天江波都在努力打包，她零碎较多，在楼下超市购入几卷宽胶带和红白蓝收纳袋，又问收银阿姨要了几只大纸箱。阿姨撇撇嘴，抬手一指墙角的花生油大纸盒让她拿走。
江波算了一下工期，她的租期还有半年，如果顺利，两个月完成，再放放味道，今年暑假可以搬家。严晓理带她去签合同，江波在房管局签字时接到洗衣机维修员电话，配件终于到了。她万分喜悦，签字也笔走游龙。严晓理说英姐姐你这个字写得我都不认识。江波心情好，回答他没关系知识少就多读书。
江波终于在那天下午可以告别酒店洗衣房。维修师傅说她的洗衣机保养很好，没准还能用几年。江波开心。尽管她对新生事物怀有无限兴趣并乐于尝试，但她喜欢旧的事物围绕在身边。她提前将洗衣机里外擦干净，那些看不清的霉菌也逐一清洗干净。猫咪站在洗衣机前歪着头，她蹲在地上摸着猫咪的头。原来看似复杂的事也不是一定不能一个人完成，她自己可以做很多事。她觉得一切都像好的方向发展着。
斯年没有江波的好运气。斯年的科室主任在院长几次约谈后干脆让斯年自己去面对院长的电话。斯年恨不得把手里这个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老大爷送给别的大夫。当然人家都是不愿意的。老太太投诉他态度不佳，作为主治医生对她大喊大叫。
院长语重心长，这年头医患关系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你上班几年了还这么幼稚？
斯年在心里腹诽，我怎么了，我被一个神经病老太太和一帮企图延续父亲生命以图获得更多退休金的不孝子女折磨。这活儿谁来谁能干?我够不错了吧。
院长眉毛比睫毛长，江波说这种眉长寿，心智深远。婚礼上江波和他一起敬酒，她说没想到院长面相那么顶，与夫人真是一对璧人。今天是我和斯年的好日子，我们也沾沾您的福气。说罢豪气干云与院长连干三杯，院长呆住，也喝了三杯，然后拍拍斯年，你这个媳妇真豪爽，你有福气。
斯年心中叹息，他说既然这家人频繁投诉他不如换个主治医生。院长呵笑，你以为我不想，人家还不干嘞，那家子女力保你，指明要你继续医治。
斯年说不用他们抬举我了。
院长冷笑说你就会治病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啊，你傻啊。
斯年想起江波指着他说，你不会说话不会哄人啊，你傻啊。
他不傻，他只是不想。
院长说你回去好好想想，给我写一份书面的处理方案。这个老太太心里不正常，不正常有不正常的解决方式嘛。你给她个耳朵不就好了。争执什么呢。嗐！
斯年心情晦暗回了科室。他很像找人说说这种难受，于是约了赛文吃晚饭。赛文说好的。斯年照旧查房，写病历，安排新的入院，出院。余女士问儿子回家吃饭吗，斯年说不用等他。
他离婚后母亲恢复了曾经的习惯，问他是否要留饭。即使他已经搬出来自己住了。
下班时赛文却发信息说今天他们科室主任要求全体聚餐，抱歉周末见可以吗。
他说那你回家注意安全。
发小万千来电话找他帮忙办亲人入院，两人敲定见面时间，万千忽然说，其实我还想问你，你和江波最近怎么样？
斯年说怎么了？
万千那边沉默良久，他忽然问他吃饭了吗，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斯年巴不得有人和他说说话。换下刷手服准备下班。江波怎么了？他没有告诉其他人他离婚了。还没还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她不会一直走下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