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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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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男子的目光。
“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柳之清咬了咬嘴唇,似是在斟酌着用词,“只是如今我身负罪名,不便与旁人同行,免得……”
“免得什么?”男子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免得连累在下?”
柳之清一噎,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姑娘不必多虑,”男子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在下既然敢提出同行,自然是有把握保姑娘周全。”
柳之清心中一动,这男子说话的语气,怎么竟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
“公子此话何意?”柳之清抬眸,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莫非公子知道些什么?”
“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哪里会知道什么国家大事?只是姑娘这般柔弱女子,孤身一人上路,在下看了实在于心不忍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在下也并非全然没有依仗,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北上,是为了去投奔家兄。”
“家兄如今在雁门关任守将,姑娘若是不嫌弃,到了雁门关,在下可将姑娘安置在城中,也好有个照应。”
雁门关?
柳之清心中一惊,那可是抵御北蛮的军事重地,寻常百姓根本无法靠近,更别提在城中安置了。
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柳之清心中疑窦丛生,可眼前的局势,却容不得她想太多。
她如今身无分文,又身负“罪名”,前路茫茫,若没有个依靠,只怕还未到流放之地,便已命丧黄泉。
想到此处,柳之清心中便有了决断。
“如此,便叨扰公子了。”柳之清微微屈膝,算是谢过他的好意。
男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伸手虚扶了一把,道,“姑娘不必多礼,你我既是同行,便不必如此客气。”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修字,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唤在下沈大哥便是。”
“沈大哥。”柳之清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心中却更加警惕了几分。
这男子,心思实在深沉,自己在他面前,仿佛毫无秘密可言。
马车一路向北,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车厢内,两人各怀心思,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柳之清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
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家乡,更不知何时才能与先夫再聚。
想到被冤枉处死的夫君,柳之清的眼眶便忍不住泛红。
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将头转向窗外,不让沈修看到自己的软弱。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头的一瞬间,沈修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那笑意中,夹杂着几分心疼。
一路上,沈修对她照顾有加,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他会在马车颠簸时,及时伸手护住她,也会在她沉默不语时,讲些奇闻趣事逗她开心。
他像个完美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可越是这般,柳之清心中就越是不安。
她像一只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惊胆战。
她不敢轻易相信沈修,也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怀疑,只能小心翼翼地与他周旋,试图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找到破绽。
几日相处下来,沈修待她始终如一,不曾有过半分逾矩之举。
这让柳之清心中的防备渐渐松懈下来,甚至开始有些享受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
“沈大哥,”柳之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兄长为何会在雁门关任职?”
沈修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怎么?姑娘对在下的家世感兴趣了?”
柳之清脸颊一红,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好奇,沈大哥这般人物,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你面前?”沈修接过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柳之清尴尬地低下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之清,”沈修突然正色道,“你我相识虽短,但我沈修并非那等乘人之危的小人,我之所作所为,皆是出自真心,绝无半点虚情假意。”
他语气真诚,目光灼灼,仿佛能看穿她心底所有的不安和怀疑。
柳之清被他看得心中一慌,连忙避开他的视线,低声说道,“我相信沈大哥。”
沈修笑了笑,不再多言,只是伸手将她鬓边的一缕乱发轻轻别到耳后。
他的动作温柔,眼神宠溺,仿佛她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柳之清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脸颊更是烫得吓人。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车厢内,两人各怀心思,气氛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反而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停车!”
突然,一声怒喝打破了车厢内的平静。
紧接着,马车剧烈地颠簸起来,柳之清惊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砰!”
她一头撞进了沈修的怀里,鼻尖撞上他坚硬的胸膛,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怎么回事?”沈修扶住她的肩膀,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小梅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从外面传来,“沈公子,前面有人拦路!”
沈修掀开车帘,只见前方官道上,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刀剑,将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看便知不是善茬。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那大汉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沈修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哟呵,口气倒是不小!”那大汉冷笑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指向沈修,“小子,识相的赶紧滚蛋,爷爷今日心情好,不想多造杀孽!”
沈修将柳之清护在身后,语气森冷,“我若是不呢?”
“那就别怪爷爷刀下无情!”那大汉怒吼一声,挥刀便砍。
沈修一把推开柳之清,自己则闪身躲过攻击。
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柳之清躲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的缝隙,惊恐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只见沈修身手不凡,以一敌十,竟丝毫不落下风。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沈修渐渐体力不支,身上已经负了几处伤。
柳之清心急如焚,想要出去帮忙,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发现了躲在马车里的柳之清,他邪笑着挥刀砍向马车,柳之清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眼看刀刃就要落下……
刀刃的寒光在柳之清的瞳孔中无限放大,她甚至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杀气。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清清!”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击落了黑衣人手中的刀。
“什么人?!”黑衣人惊愕地抬头,却见密林中涌现出一队身穿劲装的侍卫,个个手持利刃,面容冷峻,迅速将他们包围。
黑衣人首领见状,知道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修,厉声喝道,“撤!”
黑衣人想要突围,却为时已晚,侍卫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招招狠辣,很快便将他们全部制服。
领头的侍卫走到沈修面前,抱拳行礼,恭敬地说道,“属下来迟,让公子受惊了。”
沈修淡然一笑,将手中滴血的长剑收回剑鞘,语气平静,“无妨,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柳之清从马车里探出头,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惊魂未定,她看向沈修,疑惑地问道,“沈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沈修转头看向她,眼中的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的笑意,“我早就料到此行不会太平,所以提前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
柳之清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在沈修的掌握之中,他并非如表面那般云淡风轻,而是在暗中运筹帷幄,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同时也暗自佩服沈修的深谋远虑。
“走吧,我们继续赶路。”沈修扶着柳之清上了马车,一行人在侍卫的护送下,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
柳之清坐在马车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惊险的一幕,她忍不住偷偷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沈修。
他此刻正闭目养神,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的厮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看不透,猜不透,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探究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柳之清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她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
沈修睁开眼,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玩味,薄唇轻启,“怎么,之清这是在偷看我?”
柳之清被他抓个正着,脸颊顿时烧了起来,仿佛春日里枝头熟透的桃子,娇艳欲滴。
她慌忙垂下眼帘,支支吾吾地否认,“没、没有,我只是……想起来,之前夫君也叫我清清……沈大哥还是不要叫我闺名的好,毕竟我已嫁为人妇……”
说到“夫君”二字,柳之清的声音低不可闻,仿佛春日里被雨打湿的娇花,楚楚可怜。
沈修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莫名有些不快。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怎么,这才几日不见,之清就这般维护起那短命鬼了?”
柳之清闻言,身子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
她咬着下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半晌才低声说道,“沈大哥,请你……不要这样说他。”
“怎么,我说错了吗?”沈修看着她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心中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若非他无能,你又怎会被贬至此地?说到底,你如今的遭遇,都是拜他所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柳之清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指着沈修,声音颤抖着说道,“夫君他……他是被冤枉的!他是为了保护我才……”
“够了!”沈修猛地拍案而起,打断了柳之清的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怒火,“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说话?柳之清,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你不过是想利用我,想让我安全护送你到边疆罢了!”
柳之清被他这番话刺痛了心,她踉跄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眼中的冷漠,让她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沈大哥,你……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柳之清的声音颤抖着,仿佛风中飘零的落叶,脆弱不堪,“我从未想过要利用你,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沈修步步紧逼,将她逼至车厢角落,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只是舍不得他为你而死,所以想为他守节?柳之清,你真是天真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