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
秦微末现在可算是知道辉月的性格究竟像哪个时期的楚江篱了——
“你不要生气了嘛。”
小孩对着手指，看向火盆旁烘毛的小兽，不知对方是因急着烘干毛发还是单纯怕冷，朝前的几根银白的胡须因为太过靠近火焰而被燎成灰色。
先前秦微末不小心跌进了木桶，等恢复行动能力后逃也似地蹦了出去。
但那时火盆才刚刚烧起火，就算这间屋子不大也来不及变得就算湿着毛也没事的那般暖。
她打了个寒颤，连方才的小插曲都顾不上了，一只虎抬爪直奔火盆。
直到现在，秦微末终于甩去了那股恼人的湿意，心情也便愉悦不少。
问题是小楚江篱以为她是生了她的气才跑去烤火的。
屋内这时已经转暖不少，小楚江篱披上了单衣来干身，被粗略绞干的发丝间还带有些水汽。
秦微末左顾右盼，跑去推来了一只小板凳，一只爪搭在板凳上向她示意。
小楚江篱见此才慢慢挪了过来，坐上板凳的样子看上去是挺直了腰板，但那双红眸在偷偷不断向她这边瞧来。
可谓是偷感十足。
小兽的毛被烘干后宛如蓬松的蒲公英，看上去手感比之前更好了。
一人一虎并排坐着烤了半晌的火，在这期间谁也没有所动作。
小楚江篱抿唇，双拳攥得紧紧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着想着，身体倒是被烘干了，但还未干全的头发带来了隐隐凉意。
于是她没能忍住，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旋即尴尬得想要挖个洞钻进去。
秦微末瞥了一眼这死犟孩子，在小孩的注视下跑去将她搭在桌上的布给扯了下来。
等小楚江篱回神，小兽已经载着布跑来，轻轻一跃就跳到她的腿上抖落了她用来绞头发的布。
这总该懂了吧。
秦微末想。
她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和她生气。
“你没生气？”小楚江篱小心翼翼道。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等小孩再缠着她又发问就跳下腿，自己跑到床铺上的棉被间团成球。
小楚江篱红眸映火，似晃动片刻，轻轻笑了起来。
她拿起那块布，敛了眸向小兽看去，开口道：
“待会我帮你梳梳毛吧。”
秦微末抖抖耳尖，装作没听到。
若现在变回人形，她以后都要没脸见人了。
系统！谁家金手指还带掉毛debeff的！
*
翌日，晨露未散，天际微亮，火盆内已燃尽，屋中尚且昏暗。
秦微末被府内三三两两的说话声给吵醒，迷糊之际才发现自己又被当作了抱枕而罪魁祸首还睡得正香。
大概她们又是与声源隔了个人耳听不见的距离。
她动静极微地从小楚江篱臂膀间钻出来。
好不容易才脱身，只见小楚江篱拧着眉吟喃一声，吓得秦微末连大气都不敢喘。
所幸她只是翻了个身，就没其他大动作了。
她这才跃下床，柔软的肉垫落在地上可谓半点声响都无。
府内下人开始工作的时间极早，这会天还没大亮就忙着给主人家烧水洗菜了。
秦微末绕过那些行色匆匆的下人，耳朵大幅转动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声音源源不断钻了进来。
她想要找到这次幻境的关键角色——
小楚江篱念念不忘却到现在为止从未露面的娘。
可她跑得越远，周遭的场景就越发模糊。
到最后人影几乎已经是与景融为一体，甚至可以径直透过她了。
秦微末退后几步，尾尖不断晃动着。
果然幻境是建立在主人的记忆上形成的。
到了主人就连想象都无法补充的地方只会变成这样一团模糊的东西。
天不知何时已经大亮，秦微末再抬头时太阳已正当顶。
她转耳，听见别院间传来了动静。
秦微末不敢迟疑，抬腿就是向别院奔去。
与来时不同，大院中空无一人，连下人都不见一个，只听得见落叶被她步伐碾碎的动静。
分明府内装潢像是专门请人设计过那般和谐，可秦微末越发觉得心底发怵。
她抵达别院时，小楚江篱正对一女人，面露怯色，但眸中却饱含期待。
“当初并非是娘亲要将我抛下，这是……历练？”
小楚江篱向前走一步，仰头望向面前的女人。
站在小楚江篱面前的女人生了一双黄褐狐狸眼，像是带有攻击性的长相，苍白的面色与裹得紧实的衣物又将其锐色冲淡不少。
可小楚江篱却是圆目柳眉，年纪尚幼但也能看得出以后是长相温柔的美人。
在秦微末看来，这女人和小楚江篱长的十分没有一分相似。
看小楚江篱现在的状态，秦微末才明白。
这是被人施了障目咒。
“自然。”
女人应了小楚江篱的话，蹲下身，在小楚江篱离她一步之遥时又站直。
刹时间风起，枯叶被卷离了树梢，在气流中不断翻转，于气旋间的两人，只有施法之人面色不改。
式中叶似利刃，每掠一处皆不藏杀意。
小楚江篱白了脸，下意识想向后退去，却触到枯叶，顿开一道血口。
她只能向前，却发现风止。
“刚刚发生了什么？”小楚江篱捂着伤口，迷茫道。
“是术法。”
女人手拂过小楚江篱伤口，转眼已愈合如初。
“你知道为何你会被排挤吗？”
小楚江篱眸光黯淡下去，低声道：“因为我这双眼睛。”
“你错了，”女人勾起唇角，“红眸象征的可是魔，你有天赋，而且是很强的天赋，那些人都是在嫉妒你，所以才会排挤你。”
“嫉妒？”小楚江篱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
“对，俗人才会排挤天才。”
女人像打量一件珍贵物品打量小楚江篱，仿若要将她控制在股掌间。
“再者，你可知为何我方才伤你？”
“为何？”小楚江篱多了些勇气。
“这是爱，我爱你，所以我才会伤你。”
小楚江篱眉心蹩起：“娘亲先前意思是村中人惧我所以伤我，可为什么到了娘亲身上反倒成了爱？”
“出发点可差得远了，”女人捋开挡住红眸的碎发，“那些蠢货连伤你的实际理由都不知，而我伤你是为了让你明白道理。”
“遇事不可退后，只能向前。”小楚江篱喃喃道。
“聪明。”
女人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旋即直起身。
小楚江篱似相通了什么，目光灼灼：“也就是说只要有道理，伤人便是爱人。”
女人愣了一秒，即刻大笑起来：“对，就是这个理！”
“你可听说过修真？”
女人转身走去，小楚江篱也抬腿跟上。
“春姐姐有同我提过一嘴。”她道。
“修士分正魔两道，两道自古不相容。”
“为何？”小楚江篱好奇。
女人绕了个弯子：“道不同故不相为谋罢了。”
小楚江篱听后，问：“娘亲修的是哪道？”
女人轻笑：“魔。”
“所以，小江篱也得修魔道。”
她抬手原想搭上小楚江篱肩头，却被对方躲去，显然是长年累月留下的肌肉记忆。
小楚江篱怕娘亲觉得自己不与她亲近，才僵着身勉强控制着没躲：“可我还不知正魔两道的区别在哪。”
“可你知道，没有正道会接受你这双眼睛。”
女人笑得轻巧，小楚江篱揉着手，最终是没有说话。
两人对话算是告一段落，秦微末这才能接近小楚江篱。
不是，感情楚江篱从这时候就被忽悠瘸了啊？！
秦微末这下明白楚江篱那恐怖的爱情观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
她撒开腿向小楚江篱跑去。
对方目送走了便宜娘亲后也注意到了向她奔来的小兽，身形一滞。
她张开双臂，小兽便扑到了怀中。
小楚江篱吸了一口气，万般情绪搅在了一起：“你这几日去了哪？我还以为你回山上了。”
几日？
她不是才走了半个上午吗？
所以这幻境中她能感知到的时间还和楚江篱的不一样？
秦微末装作听不懂，用脑袋蹭了蹭她衣襟。
自己又不能干涉关键节点，秦微末只能想得出在平时拉进和小楚江篱的关系并感化小楚江篱这一个办法。
“罢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小楚江篱又变回之前那副爱笑又缺心眼的模样，“就算不必吃东西也不代表不能吃东西吧？”
“你不在的这几日我吃得可好了，娘亲让人每日做我想吃的东西。”
秦微末睁着圆圆的虎瞳，不眯眼时看上去可爱又带点呆。
“别说我们分一只山鸡，就是一人一只都可以。”
小楚江篱看上去比在破庙时开心多了。
可楚江篱却觉得这时的小楚江篱比起之前多了点强撑的意味。
秦微末只得“喵”了一声，但这次小楚江篱却没有像之前笑得那样开怀。
她一边抱着秦微末，一边往小屋赶。
这一段路看不见下人，除去秋风，就只有她们两个。
“我知道你看出来了。”
小楚江篱叹一口气，整个人像耷拉了下来：“娘亲没与春姐姐定合约，所以她去做了镖师，以后可能就不常见了。”
“你不在的这几日我连话都无人可说，心底憋得难受。”
“可我遇到你之前好像也没这么多话想说出口的。”
秦微末眨眼，用爪轻拍她脸颊。
傻孩子，什么叫憋得难受。
这分明是感到寂寞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