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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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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莲看向他们说,“识相的就赶紧躲开,否则可吃不了好果子!”
那些和尚像是中了蛊,眼神涣散,一个个往前挪,扑面压来,我吓得拉着隐莲的手说,“我说了别走这条路,你非不听!”
隐莲不屑地说,“就这些呆头鹅似的和尚,还想拦得了我的路?”说完将左脚在地上一跺,地面滚起了一道海棠色的光,如同平地绽放起一片巨大的海棠花,将花瓣上的和尚们都晃悠得摔倒了。然后再爬起来。
空中传来一位老和尚的声音,“进了我的药炉,还想跑出去吗?”
隐莲根本不屑,“什么狗屁药炉!就算这麒麟山就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也要被我踢翻!”
说着手中幻出一根长棍,在空中一甩,凌波般在空中挥打起来,凭空多了无所的无影手,将那些和尚厮打在一起,偏就留出一条路。我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些法术,那为何你不能轻松将从嘉找出来?”
隐莲拉着我的手往前走说,“他不是凡人,是天地之间被庇护的影子。我琢磨不住他的命运,更预知不了他的未来。”
我说,“为什么?他是神仙吗?”
隐莲说,“不是。其实我也算不出来,但一定有神仙在暗中点拨,给了他不同的命运。”
继续往前走,在这厨房绕了几圈,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小和尚说的另一扇门,而身后那些扭打在一起的和尚,早已晕头转向。像是撞过墙的一群盲人,晃晃悠悠地在狭小的厨房中撞步。
空中那个老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儿是多少人的迷宫,最后都化成层层白骨堆在这里,只是白骨也没用,都被我换作柴火,烧成了灰也都干净了!”
隐莲顺着声音的来源,拉着我起身飞起来,手中举起一把剑,向那声音的来处刺去。突然,黑暗中拉出一道口子,口子逐渐拉大,外面不是黑夜,却是一片森林。隐莲拉着我飞出去,我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那个老和尚说,“你以为我的药炉这么容易就逃出来了吗?”
森林中一片黑暗,再往前却有几只鸟飞过,其中一只飞到我面前滚出了人形,竟然是一位老婆婆,她全身是伤,我上前扶起来问她,“老婆婆,这是什么地方?”
她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说,“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我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我们从山脚一路往上,一同进的山门,只是我一直睡在车里,不曾见面。进寺后,我们就化作鸟,与那些贼和尚一分高下。”
我说,“那你怎么也跌入此地?”
“我们这群修炼的鸟,被老和尚的幻术,纷纷困入各地。”
我问,“这到底是何地方?”
老婆婆说,“这寺中的和尚们,炼有各式药材,又治人头昏大病的,也有昏睡痴迷的,同时在四大天王的座下,摆有一排木鱼,每只木鱼都像是一只蛐蛐罐,将他们制服的妖怪或是名门弟子收入木鱼中。寺中的小僧们,日日敲打那木鱼,口里振振有词。将那诵经之词化作熬药的文火,把木鱼中的生灵炼成丹药,各有各的妙用。”
我问,“难道这就是老和尚嘴里的药炉?将我们都当做药材了?”
隐莲冷笑道,“且看吧,我怎么会让这些无用的老和尚得意?”
她自在地往前走,将老婆婆扔到一边说,“你们这些没用的鸟,这天下的山也并非这一座,非要和这些和尚教什么劲?我看也是你们懒,不说走几十里,再往北上走个几百里还不愁没有高山吗?”
老婆婆说,“我们在麒麟山修炼了几百年,当年千鸟归林、鸟语花香,兄弟姊妹们也算是在世道中寻了一处无人惊扰之地,等着有了本事,一同飞上天庭。可是却被这些死和尚看中了我们积攒的修为,先用哄骗之法,给我们筑巢修窝。我们见是善心的和尚,想着日后和谐安宁,还帮着递砖送瓦。没想到后来他们竟然偷偷猎杀我们,用药炉炖出迷魂汤药。等我们想要反击之时,已然失势。”
隐莲说,“你们没拜个好师傅,不然留在我座下,还能怕这些愚蠢的和尚?”
我说,“你自己还困在这里,竟也说这乖巧话,等你救了我们出去,再拿出那般为师的气派。”
隐莲说,“需让我再寻一寻这瓮中的法门。万事万物都有破绽,即便和尚再精密的棋局,也能在险象中寻到破解之法,你们走不出去,是因为道行过浅,资质又不通,所以不灵。”
我拱手作揖,“那我就等着大师你的妙法。”
说着一起往前走,走过一座歪倒的佛头,在一座祠堂的门口,竟然看到一个迟暮的老人,正盯着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我有些害怕,对隐莲说,“这不会是鬼吧?”
隐莲谨慎地打量四处,说道,“应该不是吧。但却像是你的熟人。”
这位老人看向我念了句,“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虽未听过,却有一种熟稔之感。我认真看那眉眼,“难道是元宗皇帝?但不至于老了这么多啊。”
老人口里的话糊成一团,又有些激动,扶着拐棍几乎要摔倒,终于说了句,“映双,我是从嘉啊。”
我盯着他认真看去,眉眼竟真有些想象,却像是老去了一百岁。我吓得心揪成一团,问道,“你是从嘉?”
“是啊。”他泪眼婆娑,“我在这里等了好像有几十年,日日就在这黑暗森林中来回踱步,我向远处跑去,却只能回到这里,一座破旧的古佛还依旧年轻,可我已经到了迟暮之年。”
我问,“这里到底是哪里?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从嘉握着我的手,像在回忆几百年前的事,“不知道多少年以前了,我在前往南楚的路上,向前去麒麟山上的西山寺拜佛取经,进寺之后被一位老和尚邀请到藏书阁看书,可是看到一半我竟然看到你的身影,你招手喊我过去,可是我和你说话,你却不回答,像一个鬼一样。”
隐莲问,“那你跟过去了吗?”
“没有。”
我急着问,“为什么?”
“因为上山的时候有人告诫我,这个西山寺到处都是迷人的幻想,又到处都是陷阱,或许一不留神就要被拐去爪哇国了。”
隐莲问,“然后呢?”
从嘉说,“第二日我又看到你穿着迷人的异域服侍在我身边绕圈跳舞,将衣袖扔到我面前,要牵着我离开这里。可是想问你为何这般,你却不说话。”
隐莲猜测,“或许一旦说了话,就坏了幻术。”
从嘉说,“去藏书阁的时候就有小和尚提醒我,一定不要离开这书桌。所以我不敢跟去。”
我却有点失落,“这样诱惑你还不够吗?”
从嘉眼神浑浊看向我说,“最后一次,我还是输了。”
隐莲问,“怎么说?”
从嘉说,“我看到映从被人勒住脖子,在地上拖走,双脚在地上拼命的蹬,我实在紧张害怕,便抛下了书,追上去,可是我在路上一脚踩空,竟然滚到了这里,再也没了踪迹。”
隐莲说,“原来如此。”然后看向我说,“你们俩的痴心也算是互有回报,都跌入到了这局促的幻境。”
我想到从嘉在这里苦苦守了几十年,还是因为我而来到这寂寥之地,浑身发冷,握着他皱如鸡皮的手说,“别怕,别怕,我来了就不怕了,大不了我陪你在这里,等你死了,我守着你的墓碑再等个几十年,也不浪费这些可恶和尚造出的幻境。”
隐莲说,“别倾诉衷肠了,就算你们想死在这里,我还不想呢!况且我疑惑的是,将从嘉关在这里,对他们有什么好?若是将人做人质,去问南唐讨一笔赎金,岂不是更自在?”
我说,“你不想死在这里,倒是想个主意,将我们救出去呀!”
隐莲在佛头面前踱步,手中像在盘算着几百年的事,时而看向我说,“这会儿就图我的好来了。我可不待见!”
说着她靠在佛头旁坐下,将手搭在一旁,整个人闭上眼竟然小寐起来,可是嘴里却细细叨叨,如同有一大段长话要倾述。
她细细说道,“你日日派旁人来打听我的喜好,或者送一罐荔枝,或者递来一个诗本子,不像是送殷勤,倒像是来考我,试探我是否能够入你眼帘的品行。偏我不愿领你这多情的意思,耍起脾气倒给你的哥哥厮混在一起,一两年没个名堂,却害得你失魂落魄,如今病入膏肓,这会儿到我门前说这长串的情话,我怎能不遗憾?却恍然大悟,若真的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什么局破不了的?”
我往前走,不懂隐莲什么时候竟然有这样小女儿家的心思,难道这就是她的破局之法?
隐莲继续说道,“如今我已为人妇,别说此刻与你说话,就是见你都坏了规矩。才明白过来,那几年不过仗着年轻,将花鸟鱼虫的诗文之境当做寻常之事。错既在你那,又在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