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过境》顾染

24、第 24 章

　　昏暗光线中手机信息指示灯一直不停地闪动，卓越放下手中的餐具埋头细看，原来是群组中一位不经常发言的成员发来一封私信。

　　“卓先生，你的药丢了是吗？我这里有你正在用的组合，药量足够服用三个月，如果你确实需要的话，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对方言简意赅地表明来意。

　　“感激之至，我目前在大理古生，不知您身处哪里，见面地点还是由您来定为好，我初来乍到对这座城市并不熟悉，另外请恕我冒昧地问，应该支付您多少报酬合适，烦请据实告知，我这边也好提早做准备。”卓越反复斟酌字句生怕对方反悔。

　　“药本身是免费领取，所以不需要任何报酬，至于约见，那就订在古生吧，具体地点是三百多岁的那颗老青树下面，那里比较易找，至于时间，我的住处离那里不过二十分钟车程，我这边需要简单收拾一下大约三刻钟后可以准时抵达，另外我穿蓝色衬衫白色长裤，车牌末尾三位是213。”对方很快细致地回复了卓越。

　　古生微凉的晚风吹动着卓越发梢，新月隐在薄薄的一抹云后，彼时候在那颗老青树下的高大男人一边抬头眺望一边向卓越挥手。

　　“卓先生？”黑暗中那人的眼睛出奇地明亮。

　　“是的，我该怎么称呼您好呢？”卓越略微拘谨地向男人发问。

　　“您可以叫我长青。”对方露出谦和的微笑。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把三个月的用量送出之后自己要怎么办呢？您一定知道身处我们这个阶段的病人每天都离不开药，您一定知道断掉药之后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卓越一再提醒对面的男人。

　　“如果信得过我的话，上车吧，我们去洱海边兜兜风，这药的由来我慢慢讲给你。”男人目光蓦地暗淡下来背过身去打开车门。

　　两个人开车在黑暗中长久地穿行，秋叶的冷风灌进车窗，卓越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听风经过的声响。

　　“从前我弟弟最喜欢在夜里开车环绕洱海。”男人关上车窗，夜风的声音被阻隔在车窗之外。

　　“你弟弟？”卓越转过头重复男人口中的称谓。

　　“嗯，我弟弟叫长生，陆长生，染病的人是我弟弟，并不是我。”男人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所以您是替弟弟过来给我送药？”卓越同男人确认。

　　“估且算是吧，我弟弟人已经不在了，半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男人自口袋中摸出一根烟点燃。

　　“很抱歉让你想起想起这么难过的事。”卓越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一脸愧疚地向男人道歉。

　　“谈什么抱歉，这事本与你也不相干，你又何必受牵连呢？

　　生与死这回事，其实我早就看透了，生是起点，死是归途，我们每个人最后都是要死的，或早或晚。

　　只是我们当中一部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实在太艰辛，活着是受罪，死了反而落得解脱，最后痛苦的就是我们活着的这些亲近人，死亡这回事，惩罚的从来不是逝者，而是我们。

　　亲朋好友们只知道长生想不开寻了短见，至于长生寻短见的原因除去我再没有其他人知晓，毕竟父母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况且我也不想长生求得解脱之后还被人嚼舌根。

　　这段日子我每天都觉得内心空荡荡，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总觉得自己既像是在浩瀚海面上失去方向的一叶孤舟，又像是一只随风飘零的断线风筝，幸好遇到你，可以借机聊聊心事，毕竟你不会用有色眼光看待这件事。”一截烟灰自男人指尖掉落到卓越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