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过境》顾染

22、第 22 章

　　“简而言之，一切照旧，我们愿为你冒这个风险，如果你对此抱有感激之心，那倒是轻看我们了。”沉默许久的阿Cat陈词总结般综合了两人的看法。

　　“HIV这种玩意儿，既然目前不能马上从你体内消失，那不如与之和平共处吧。”隔一会阿cat抖抖衣衫一本正经地建议卓越。

　　傍晚卓越一个人清理露台时接到来自陆清远方面的工作邀约，目的地洱海，行程为期三个月，如无意外三天后启程。

　　那晚临睡前卓越看着药瓶中剩下为数不多的药片陷入深思。

　　第二日卓越到疫控中心做了一系列例行检查，第三日检查结果出来后卓越顺利领回三个月免费药物，病友们讲当地疫控中心药物充足时候一般都是一次发放三个月的用量，药物储备不充足时则会只发放一个月的用量。

　　卓越一一拆掉药物包装，将蓝色药盒空余位置填满，随后找来三只透明自封袋替换掉药瓶，仔细卷好塞入行李箱内侧收纳袋，药物纸盒包装被卓越压扁后依次投入碎纸机，药物塑料瓶包装则被卓越用油漆笔涂掉药名后一股脑扔入垃圾桶。

　　翌日卓越按照陆清远的要求独自乘飞机前往洱海，飞机起飞后卓越便塞上耳机闭上双眼独自享用重金属，外界的一切喧嚣顷刻被激情澎湃的音符拦腰斩断。

　　陆清远鼻梁上挂着副茶色墨镜一早候在机场出口，见卓越拉着行李箱出来上前一步大幅度地摆手。

　　两个人在当地随意找了家餐馆匆匆解决了午餐，陆清远随后便马不停蹄地带领卓越去见此行的拍摄对象。

　　那人居住在大理市湾桥镇一个名为古生的村落里，古朴庭院清新雅致，青瓦白墙、八角凉亭、鹅卵小路。

　　房檐下放着一张老年人最钟爱的藤椅，瘦削的主人头戴渔夫帽，赤脚踏人字拖，肩头松垮垮地套着一件浅灰色棉质跨栏汗衫，深蓝色沙滩裤。

　　“客人来了，醒一醒。”陆清远弓着腰轻轻摇晃藤椅扶手。

　　那人闻言懒洋洋地变换了一下双脚的位置，伸手扯下头顶的渔夫帽抬头望向站在正前方的来客。

　　那个面色青白的男人消瘦得如同风中的一枚枯叶，仿若一阵风吹来便会被轻易刮走。

　　那个灰黑眼窝深陷的男人疲惫不堪地窝在藤椅中，平静目光中夹杂着淡淡几许苍凉，仿若早已看透世间事。

　　那个男人正是卓越曾经的恋人记家禾。

　　“来了？”记家禾对卓越的到来仿佛并不意外，同卓越打招呼的语调如遇老友。

　　“嗯。”卓越松开手中的行李箱冲记家禾点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谈吧，我手头还有工作要立马飞恒城。”陆清远抬手扫一眼表盘上的时间同两位男士告别。

　　卓越用一种极其困惑地眼神送别陆清远，陆清远感受到卓越不解的目光一路在追随，却并未对背后不知所措杵在那里的年轻人言说其他。

　　“拍摄对象……是你？”卓越回过神来低头问头发剃得只余半公分左右的记家禾。

　　“不是我还能是谁呢？”记家禾轻笑一声拄着藤椅扶手缓缓支撑起身体。

　　“你这是……生病了吗？”卓越迟疑了一下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讲出口。

　　“嗯。”记家禾冲着太阳抻抻手臂风轻云淡地应了一声。

　　“你得了什么病？”卓越沿着这一话题继续追问。

　　“Gay中滥情仔都会得的那种病。”记家禾语气轻松得好似在讲述一件民间乐事。

　　“HIV？”卓越心中早有答案。

　　“嗯，现阶段已经进入艾滋期。”记家禾满眼戏谑地盯着卓越地眸子强调。

　　“这很值得炫耀吗？”卓越犹如被尖刀刺到眉头一皱问道。

　　记家禾深吸一口气无声垂下在阳光下伸展开的双臂，似一座雕塑般长久静止在那里，并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