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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约星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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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住宿的话,需要给旅店费用。”
听说甄同磬想要在这留宿,鹿鸣有些担心。安全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还是费用,甄同磬家境本来也不是特别好,学校除了学费也没给太多支持。在伦蒂城住一晚,他起码得省一个月的晚饭。
“没关系,”眼看演出结束已经过了快十分钟,也不想让人家等。甄同磬深吸一口气,对鹿鸣说道,“车快开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要去见一个人。”
“谁?”鹿鸣问道,转而没多久他也猜出是谁了。
“朋友。”甄同磬回答。说出“朋友”两个字,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鹿鸣叹了口气。
“她主动约你的?”
甄同磬点头:“说是有事找我。”
“好吧。”鹿鸣似乎也觉得这种地位的钢琴家,大半夜约人至少会帮人安顿下住宿,“注意安全。”
“嗯。”
和师兄告别后,甄同磬一路小跑进迷茫的夜色中。瞬间没了人影。
“唉,真的是。”鹿鸣边往回走边摇头。他不知道学弟和那位钢琴家相识的前因后果,纯当两人一见钟情了。
跑到后台,甄同磬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书生的体力不过如此,他扶着门框喘着粗气,后台休息室内一片灯火通明。Moira正站在休息室的椅子旁,从包包里掏出手绢准备递给他。
“谢谢。”甄同磬接过手绢,一股好闻的花香味扑鼻而来。
是他最爱的桂花香。
“不客气。”钟灵笑着看着他,如星盘里闪烁的星星。
她邀请甄同磬进休息室休息。甄同磬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么晚,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钟灵回答,明明是她邀请的人,怎么会打扰自己。
转念一想,倒是她打扰了对方。毕竟自己在伦蒂城有个落脚的地方,但甄同磬没有。
是自己一时冲动留下了人家,却没想到后果。钟灵有些烦扰地拉开椅子。
甄同磬注意到Moira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两人有些尴尬地面对面坐着。钟灵还在思考甄同磬和叔叔会不会同意住一起,甄同磬则在担忧钟灵为什么突然间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那个……”两个人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两人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先说。”甄同磬礼貌让出。
“嗯……”钟灵犹豫了一下,“那个,我需要问下我的叔叔……”
“嗯?”
“我……”钟灵攥紧裙摆,“是我没想太多,现在时间不早了,耽误了你的回程。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问下我的叔叔,今晚你能不能暂时在他家落脚……”
原来Moira是在担心这个。甄同磬有些释然,他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哪里冒犯到了女孩,让她觉得不舒服。
“没事的,”他连忙摆着双手,表示自己不在意,“我也可以住在外面的旅店。”
“这哪行?”钟灵有些焦急,“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问下我的叔叔,他很好的,一定可以让你留下来住一晚!”
Moira着急的模样,像一个紧张的小女孩。甄同磬忽然觉得,那颗远处的星,在这一晚尤为亲近闪亮。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偶像和其他普通女孩无异,她也会紧张,会为自己未准备好而突然产生的想法焦虑。
叔叔没多虑就同意甄同磬留下来住一晚。
“'是你主动让人家留下来,自然也要照顾周到。'”钟灵模仿叔叔的语气,把好消息复述给甄同磬。“今晚你就在二楼的客房住一晚,明天再走。”
女孩兴高采烈地帮忙布置客房,甄同磬也帮着把房间整理好。收拾完毕后,已经是深夜,但两人没睡觉,而是一起到楼顶坐着看星星。
小镇秋日的夜晚有些凉意,月亮高悬,星星闪烁。
“自然的星空也很好看。”钟灵说道。秋风吹来,楼下院子的树叶簌簌作响,她裹紧了身上的针织披风。
“嗯。”甄同磬点点头。他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是什么状况。年少时期相隔万里的偶像正是星盘另一边的命运之人,现在正坐在自己身边,和他一起仰望星空。
“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进入星盘里面的呢?”钟灵歪过头问他。
“就是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天晚上,”甄同磬回答。那一晚实在难忘。“我在吹《夜曲》,吹着吹着就进去了。”
说着,他略羞涩地偷偷瞟了一眼Moira。
听闻,钟灵轻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她托腮重新望向深不可测的夜空,“原来是因为《夜曲》。”
甄同磬有些不解地看向Moira。
“知道为什么我每场都会有《夜曲》吗?”钟灵像是陷入了回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唯独记得自己听的第一首钢琴曲就是《夜曲》。《星之海》的灵感来源于《夜曲》,虽然旋律不像,但没有《夜曲》,就没有《星之海》。”
甄同磬安静地听着Moira娓娓道来。
“《夜曲》像是针线,编织了我人生中第一首自创的曲子,也编织出了我命运的星盘。”
“所以,我刚好在你来到我面前之前,及时吹出了《夜曲》,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吗?”甄同磬觉得很神奇。
“应该是吧,”钟灵笑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在楼顶吹了一会风,觉得冷了。钟灵提议两人去琴房,一起再试试同时进入星盘。
“刚才你说,你进去的时候没有女人的声音。要是你还带着口琴,或许我们试试一起演奏,我弹《星之海》,你吹《夜曲》,怎么样?”
甄同磬表示同意。他从口袋里掏出口琴,用袖子擦拭干净。两人对视一眼,钟灵开始弹奏《星之海》。
随着曲调逐渐展开,四周开始蔓延墨色,黑暗渐渐自下而上笼罩,甄同磬开始吹起《夜曲》。
口琴的声音一响起,黑暗却停止了蔓延。紧接着,无数金色星光熠熠闪耀,如天幕流星一般坠落。地板上巨大的星盘发出耀眼的白光,七彩命运线从圆的各个方向凝聚到中点,两人手腕上的命运线愈发明亮。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星盘!”钟灵惊喜地望着这一切。
“我也是!”甄同磬的心情也是同样雀跃。
明快和温柔的节奏交错,流星划过的夜幕,命运线仿佛五线谱,音符踩在线上,忽明忽暗。
演奏完毕,两人坐在星盘中间,一起望着四周璀璨星光。他们的手臂挨得很近,手腕上的命运线的光芒此刻悄悄相融,甄同磬忽然听到了空灵的陌生女声。
“今夜的星盘,是祝福,”女声说道。
“我听见了!”甄同磬兴奋地看向Moira。
“太好了!”钟灵高兴地回应着。她刚要抬起手,却发现两人的命运线紧紧相连,甄同磬的手被她一同抬起。
“啊……”两人异口同声。
“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女声再度响起。波澜不惊的语气里似乎也藏不住一丝欣喜。
甄同磬脸瞬间发烫。他不好意思看Moira。
钟灵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未曾经历过任何类似情感的她,手都在发烫。
他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对方的温度却好像通过命运线传递到了自己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星盘缓缓褪去,两人回到了现实中。手腕的命运线也消失了。
“那个……”沉默半晌,甄同磬主动打破沉寂,把口琴拿出来又胡乱擦拭了一遍,“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钟灵的思绪被甄同磬的声音拉了回来。
“哦,好。晚安。”她没有正眼看向对方,手忙脚乱地收拾琴谱,合上琴盖。
说是早点休息,两人一夜未眠。直到晨曦逐渐落在窗台。
钟灵要准备两周后的生日宴,在甄同磬离开之前,留给她自己宿舍的电话号码。
他以为这一天分别后,下次见面会是生日宴。却没想到Moira在两天后再次出现在咖啡馆里。
她正坐在钢琴前,沉浸在自己创造的音乐中。咖啡厅里所有人同样沉浸其中,不大的空间里只有柔和舒缓的旋律在空气中轻舞。
后来,甄同磬才知道,Moira特意在这里等他。
“又见面了。”一曲落,钟灵装作碰巧遇到一般,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是啊,真巧……”甄同磬点点头,自那晚在星盘里发生的事情后,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Moira相处。这两天他总是有意无意触碰自己的手腕,好像现在就有一根银白色的丝线牵连着。
康城秋天的傍晚很凉快,也许是不久前下了雨的缘故,些许薄雾在空气中缭绕。
而此时,甄同磬只感觉到有些热。身边同行的Moira一直在讲生日宴的计划,他低着头,双手紧张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躲在外套口袋里。
“今年的生日宴,我准备弹一首我不常在演奏会上弹的!”钟灵愉快地掰手指盘算着,“但是我也不能提前跟你透露,这是惊喜!”
她察觉到甄同磬的情绪。如果自己这时停下讲话,氛围就更加微妙了。
“这首和《夜曲》的气氛一样,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同样触发星盘呢?”钟灵眉眼弯弯,看起来很期待。
“嗯,会的。”甄同磬冷不丁地回应了一句,他没听清楚Moira说的什么,只听到了“会不会同样触发星盘”。
“看起来你是真的很会抓重点。”钟灵笑了。
看着眼前女孩灿烂的笑容,伴着天边灿烂的夕阳,甄同磬怔在了原地。
“喂,喂,Qing?”
看着呆在原地的甄同磬,钟灵不停在他面前挥手,试图让他回过神来。
青年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初冬的晚上,他坐在海边,略生疏地吹着《月光》,女孩提着行李箱站在路灯下,狡黠的双眼看着他,认真地倾听他的演奏。
五年过去了,眼前的女孩,和那晚一样,那样吸引着他。
“抱歉。”甄同磬逐渐回过神来。在Moira面前呆住,有些尴尬。
“干嘛啦。”钟灵转过身,背对着他,轻快地走在前面,“不用抱歉,看你刚才愣在那,还以为你忘了什么事情呢。”
甄同磬赶紧跟上她的步伐。康城的秋夜,偶尔有点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