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噬》景星出翼

3、” 我“成了“人牲”？

　　“不好，有敌侵入！”一个年纪和郭明年纪相仿的男子登上旁边一米多高的台子大喊道，这男子额头饱满，单眼皮，大圆脸，鼻梁有些扁平，个头比郭明稍矮，但身上的肌肉却比郭明大很多，耳朵上带着黄色半圆形玉耳饰，头发挽起，盘于头顶，穿着黑色的苎麻单衣，胸肌袒露在外。
　　“这应该就是部落首领吧？”“郭明”盯着男子暗自思忖。
　　音乐戛然而止，众人也都停止了舞蹈，所有人神情由刚才的愉悦瞬间变得凝重并警惕了起来。
　　男子操起石斧，举过头顶，慷慨激昂的说道：“带上你们的武器，跟我出去御敌！”，话音刚落，已被身后冲出来的几百个手持长矛和兽骨做的弓箭的壮汉团团围住，有的手里还持有磨的锋利的牛角作为武器。
　　为首的男子三十出头、身材魁梧，骑着一匹黑色的马，头戴鹰头帽，手持锋利的石斧，蜂目豺声，面相狠厉，吩咐手下道：“年轻女子抓活的！”。
　　“完了，看来我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要是之前学学搏击之类的就好了，不行，怎么也得拼死博一下。”郭明举起拳头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却被身后冲出来的两壮汉挟持住，动弹不得。刚才的部落首领冲过来要准备救郭明，却被身后入侵的首领一斧砍掉了头盖骨，血花和脑花迸溅到郭明的脸上，血腥味扑面而来。郭明如丢了魂魄般，耳朵一阵蜂鸣，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是人间炼狱，刚才还在跳舞的人，突然间都被屠戮，郭明甚至看到了被扯出的肠子，地上的黄土变作了一滩滩血泥，部落的男子大部分被杀死，而一些年长的妇女也都被屠戮。
　　“把这些女人都带走！孩童也带走！”为首的男子说道。
　　“什么？我居然没被杀”“郭明”有些惊讶，又有些庆幸。绑他的男子还对他挤眉弄眼。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帅气英俊的脸被这身形高大的糙汉看上了？”
　　“此女美而艳，不如......？”负责押送他的另外一个身形同样健壮的但个头稍微矮一些的男子同高个男子使眼色道。
　　“兄，我是男子！”
　　“嗯？怎么是女人的声音？”话刚说出口“郭明”再次被自己的声音震惊到，他试图咳几声，这声音尖的有些刺耳。
　　“啊！这是怎么回事？”
　　“你再叫唤现在就送你见祖宗！”高个子男子威胁道。
　　“郭明”看到这两个人凶神恶煞，便不再说话，可是心里还是在犯着嘀咕：“难道我穿越变成了女人？”
　　入侵者将部落里的玉石、牛羊搜刮一番后，一起打包上路，随后一把火扔在了被侵略部落的房屋之上，身后的烈焰滔天，房子被烧的劈啪作响，被掳的一百多个人哭天抢地，这场景郭明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而自己切身的感受却更为触目惊心。
　　“郭明”环视一了圈被俘虏的人，其中大部分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有少数年轻的男子，其余的是只有五六岁的儿童。他们一路都被绑着，白天赶路，晚上休息，走了足足有十天，路上押送他的侍卫没少在他身上揩油，“郭明”见对方手持石斧，又满脸凶狠，也不敢吱声。
　　终于在第十一日，天微微亮时，穿过一处茂密的柏木林，最后爬到了一座山上，山上平坦处一座庞大的石城屹立在众人的面前。朝阳的光芒洒在这座石城之上，使得这座石城看起来更加耀眼夺目，郭明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这座在那个时代就有这样惊世骇俗的古城，脑海中只有杜牧的《阿房宫赋》里的词不断涌现：“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正当郭明差点就背出声儿的时候。城墙下方的一块刻有神人面的石雕映入眼帘。
　　“这城墙怎么这么眼熟？神人石雕！这不是石峁古城的城墙吗？这城墙，怎么看起来还好好的？”
　　“不对不对，我这是穿越到了4000多年前，怪不得！”
　　“这城墙原来这么高？”“郭明”抬仰望着一段已经建好的两米多高的青色石墙。
　　“快点！”押送的侍卫推搡着他。
　　一行人被绳子捆着练成一排，先后走着，绕过一段城墙，终于到了石峁城的城门位置，说是城门，这里只是预留了门的缺口，并没有门，缺口两边各站着一排手持长戈的站岗的守卫。
　　“这不是我昨天挖出人头骨的地方吗？外城东城门呢？怎么城门还没盖呢?不对，不对......” “郭明”终于反应了过来。
　　“我们的头一会儿要被砍下来埋在这里了！”“郭明”大喊一声，众人满脸疑惑的看向“郭明”。
　　“郭明”挣扎着想逃却被抓了回来，押着他的高个子侍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狠狠抽了郭明几鞭子。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有逃跑的念头。
　　进入“城门”后，一行人沿着一条踩实了的宽阔的大道往前继续行走。
　　“这不是皇城大道吗？现在这里还没有铺设石块。”郭明边走边东瞧西看。
　　大批的工人正在修建城墙，“郭明”亲眼看到有两个工匠将一块青绿色的玉钺用草拌泥裹起来放置到城墙上，再接着往上垒石块，随后将一根纫木放置在墙体上，纫木像钢筋一样，每隔几米就有一根，在同一高度上放置，形成一长排。地上堆放了很多石块，还有很多玉钺、玉铲、玉璜之类的玉礼器。工匠们停下来，转过身看这些被俘虏来的人，他们裸着上半身，穿着破旧的粗麻裤子，皮肤晒的黢黑，身体瘦骨嶙峋，肋条根根分明，佝偻着身体。
　　“郭明”被这么多双“四千多年前”的眼睛盯着，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朝他们尴尬地笑了笑，并打了声招呼“先人们好！”。不过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工匠们似乎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穿过内城，再一直沿着还没铺石块的“皇城大道”向前走一段距离后便是石峁的皇城台，皇城台被台阶形的石砌护墙所包围，台阶层层向内收缩，整个皇城台就像一座顶部被削平的“金字塔”，登上皇城台仍需经过一道城门，进入城门之前是一片宽阔平坦的广场，这广场足足有2000平，通往皇城台的城门跟郭明所在的考古队之前挖掘的外城东城门是一样的构造，也是内外瓮城结合两侧墩台的结构。城门两侧的墩台上以及内外瓮城上方都站满了守卫，他们有的手持弓箭，有的手握长戈，穿过U形的外瓮城之后进入一条长十七八米，宽接近九米的门道，门道两侧各有三条平行的短墙将门道隔出4个门塾，两侧的墩台之上各有一座哨所。
　　穿过城门沿着门道上行，之前郭明在门道拐角处看到的那三块刻着特殊符号的石头，现在还没有铺上，而是堆放在一旁。
　　郭明想到昨日在东城门的外瓮城和门道处挖出的祭祀坑里的人头骨，恍然间似乎明白了石头上刻画符的意思：“难道这外面的方形框和圆形圈代表祭祀坑？圈外的小尾巴代表着‘人牲’的灵魂或者燎祭‘人牲’的气味以便神可以闻到？方形框和圆形圈里面的小圆圈不会就是人头吧？”
　　郭明继续脑洞大开推测道：“那方形和圆形又代表什么呢？会不会方形代表大地？圆圈代表上天？那这两个刻画符号不就是用人头祭祀天和祭祀大地的意思吗？不过还有一块上边的图案又是什么意思呢？一个方形外框，里面有三组图案，一个“吕”字图案，一个“回”字形图案，还有一个是上边一个小圆圈，下边一个稍大的圆圈。”。
　　“走快一点！”高个子侍卫推搡了“郭明”一把，差点儿把他推倒。
　　继续向前走，郭明又被“皇城台”护墙上的石雕所吸引。石雕上的图案刻画的栩栩如生，有的上面刻着最早的“龙”，“龙”的身体似蛇，没有爪，有的石雕上面刻着神人，有的神人大眼圆睁，头带鹰头冒，略成方形的大眼，蒜头形鼻子，阔嘴尖齿，有的神人头前倾，身体匍匐在地，两臂似撑在身前，动作怪异，有的神人头戴梳齿状发饰，两边被两只张大嘴正要扑食的老虎一左一右拱围，“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西王母的形象？好像也不对！”“郭明”嘴里嘀咕着，差点儿被夹道上矗立的圆形石柱绊倒，仔细一看，这石柱上面前后刻着两个龙头形神人，神人都带有耳铛，仔细看石墙之间的缝隙，皇城台的石墙内嵌着更多的玉礼器。
　　精疲力竭之后终于在皇城台上方的平地停下。刚才远处看已经很震撼的宫殿，现在身临其境更加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到四千年前的先民们已经有如此高超的建造水平和设计巧思，郭明从下至上仔细打量着高大巍峨的石砌宫殿，先是被宫殿的台基护墙所吸引，护墙转角上是一块专门做成圆弧形的大石雕，石雕圆弧角处刻有神人面，神人面头上长角，角向外延伸并向内回卷成云纹状，大蒜头鼻，菱形眼，嘴型相对较小。“竟然是瓦片屋顶”“郭明”不由得脱口而出，其他人都转身看着他，郭明有些尴尬。随后一行人被带进宫殿“选拔”，进入宫殿后，“郭明”四处张望，宫殿的墙面上有色彩斑斓的壁画，宝座两侧各放有一只巨型振翅欲飞的陶鹰。石峁“王”端坐在正中间的宝座上，“王后”坐在“王”旁边的宝座上。
　　郭明看到宝座之上的“王”大吃一惊！这里的“王”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王”头戴鹰头帽，耳朵上带有两个蛇形玉耳铛，身穿着丝织黑色冕服，不怒自威。郭明平时有些嬉皮笑脸，没想到这严肃起来的“自己”竟然这般气度，让人望而生畏。
　　“王后”跟刚才石雕上旁边有两只老虎的神人形象简直一模一样，丹凤眼、圆脸，头上有带有梳齿状发饰，耳朵上带着腰身纤细、一头宽一头窄的圆柱形玉耳铛，身材丰腴，穿着一身赤色的丝织冕服，配着一条绿松石项链，胳膊上带着宽扁形铜绿色玉手镯，王后左右两侧各有一只老虎，温顺地卧在“王后”的身边。
　　郭明想起了《山海经》中<大荒北经>中有一段描述:“有叔歜国，颛顼之子，黍食，使四鸟：虎、豹、熊、罴”，看来这两只老虎被“王后”驯服了。
　　大殿两侧则各坐了十个看起来身份高贵的人。“郭明”仔细打量着“王后”，突然“王后”身边的一只老虎对着他张着血盆大口狂啸一声，吓得郭明七魂儿丢了一半。
　　“王”和“王后”从宝座上起身走到殿下挑选“人牲”，“王后”身后的老虎也都跟着走了过来，被掳来的人看到老虎靠近自己吓得直往后躲。
　　“王后”走到其中一个身体有些残疾的女子身旁说道：“这个形残之人不能用来祭祀神明，不过我的这两个宝贝可能会喜欢！”说罢，便拍了拍身旁的老虎，两只老虎扑向刚才的女子，将其扑倒在地，并咬住她的脖子，边撕边吃了起来，血腥味扑面而来。“王”和“王后”以及身旁的侍卫都像在看戏一般，表情冷漠。而被俘虏的人个个抖若筛糠，几个小孩子嚎啕大哭。
　　“谁要再哭就让老虎吃了它！”“王后”凶神恶煞的说道，大厅内顿时一片死寂。
　　“王”走到郭明面前，托起郭明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道：“这个祭品相信神一定会满意！”
　　“郭明”被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托着下巴端详，这感觉五味杂陈。
　　“这些‘祭品’带下去清洗干净。”“王”命令侍卫道。
　　随后和郭明一起被抓来的人都被带到一个池水中清洗，郭明看到这些赤裸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了身。再低头，发现自己也是女子之身，有些不敢看但又忍不住好奇，纠结之时抬头看到岸上围了一圈人在看着自己洗澡，郭明感觉自己如同一只被观赏的猴子一般，虽不是自己的身体，但仍感觉羞耻无比，清洗完之后他们被带到宫殿旁边的一间石屋中关了起来。
　　郭明透过栏杆做的窗户，看到巫咸（巫中级别最高者）也就是这里的“王”在皇城台上正用卜骨进行占卜，巫咸先用点燃的艾草将牛胛骨烫出多个圆孔，随后将牛胛骨放在火上灼烧，烧出裂纹之后取下牛胛骨，巫咸仔细端详着裂纹，随后命人将卜骨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