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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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昨天才拿去的，今天就来还了？”吴老板轻扫了一眼玻璃台面上的黑色塑料袋，里面的碟片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显出正正方方的形状。
她微眯着眼，眼神里都是笑意，“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的吧？”
白云生抿了抿唇，最终嘴角扯成一条直线，她用手肘把碟片往外推，上半身向前弯着靠在台子边缘。
思考了半天，除了脸涨得通红外什么也没说出口，一想到昨晚上的事就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顶着对反期盼又探究的眼神，白云生磕磕绊绊吐出来：“还还还成吧。”
话说到半截，空白的大脑里顿时被艳丽又暧昧的画面充满，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她倒不是没看过，毕竟长到这个岁数，但都是自己躲被窝里偷偷看的。
一想到昨天大大咧咧，还十分热情地邀请别人和自己欣赏这种东西，白云生就想抱着头尖叫，在地面阴暗地扭曲爬行，最后控制一下抠出城堡的脚趾。
再普通的片也会让肾上腺素飙升。
“就只是还成？这可是我这店里最好的了。”吴老板的红唇弯弯。
白云生胡乱点着头，“嗯嗯，东西......很好，下次不用给我再推荐了。”
她几乎是哑着嗓子说完的，然后左脚绊右脚跑出音像店，看着依旧有不少人站在复古感的门外拍照，白云生在心里默默把这家店拉黑。
天空阴沉沉的，几朵巨大的乌云垂在远端好像随时会倒下来，牛毛细雨已经下了很久了，躲在行人的发丝里。
一出门就被一股冷风包裹，白云生下意识打了个冷颤，连忙拽紧了衣领。气温骤降，大多数人没意料到，依旧是一件轻薄短袖，现在走在路上几乎都是缩着个脖子。
白云生几乎是一眼从这群人里分辨出唯一昂首挺胸的人。
换做平时，她早就挥高手臂，老远处就开始喊对方的名字打招呼，然后再跑过去给别人一个拥抱，但现在的白云生只好当一个藏头的鸵鸟，眼睁睁看着蛮蛮提着东西消失在巷口。
白云生站在原地，还很识趣地往旁边挪了个地，生怕当着那些拍照的人。
今天有人去世，张兰去照旧吃酒席了，天气又差没生意，所以没开门做生意。
但是她好像是看见蛮蛮提着渔粉塑料包装，哪怕是化成灰都能一眼识别。但是哪来的粉呢，也没人订餐。
白云生弯腰将被打湿的裤腿挽上去，踩着脏水洼跟了上去。
下雨行人少，巷子虽蜿蜒但却是一条路，想跟上去不难，她跟着对方绕了几条不常走的巷子，只感觉怎么比自己还熟悉，路越走越偏，白云生已经想开口喊住蛮蛮了，嘴才刚张开，对方赫然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栋早已荒废的破居民楼，楼下还停留着款式老旧的旧车，爬山虎和青苔吞噬着这里一切，郁郁葱葱又幽深阴冷。
白云生想起这儿本来是政府要拆迁的地方，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动工，住户都迁走后自然也就没人了，有些家长为了孩子不来这儿玩，以免遇到危险，还编出一些鬼故事，久而久之这里就有了一个“鬼楼”的名字。
白云生也是被从小吓到大的，心理有些畏惧，但是蛮蛮的脚步却没有顿住的迹象，轻车熟路地从一个破了大洞的墙上翻进去。
见状，白云生咽了一下口水，她知道这里没有鬼，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她也顾不上这种追踪的事情会不会被戳破，也顾不上昨晚的尴尬，对着里面喊了两声蛮蛮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右耳......”
意识到这个事情的白云生有些烦躁，上手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糟糟，也抬脚翻了进去，避开不知道从哪些地方掉下来的烂布，再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看不见人了。
周围的住户门都是紧闭的，白云生捏着衣角弯着腰往周围看了看，这一楼的尽头阳台上还挂着几件衣服，洗漱台上有一个蓝色的盆，甚至还有牙刷。
这儿居然有人住？
白云生的大脑宕机一秒，脚下不受控制地往前走，能看见尽头的门是开着的，她正犹豫还要不要往前走，忽地，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撞进耳膜，紧接着的是女人的大叫。
白云生的脚比脑子快，两步跨到门前，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吓得她顿时站着不敢动。
“你吃，吃......”
疯女人端着碗，用筷子夹着断粉条，有些固执地要往蛮蛮的嘴边送，微皱的眉头已经能看出不愿意，白云生往里走了几步，视野开阔一些才发现墙角站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子，个子才到她的胸口。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白云生一把拽过女人的手腕，站在她身前。
那人的手腕瘦而硬，握在手心好似一根钢筋，白云生有些拽不动她。
蛮蛮看见身前熟悉的身影时，如猫一样懒懒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睁大，眼里的情绪一闪而逝。
突然眼前又多了一个人，女人却借着手腕往旁一拉，反而将白云生往旁边拽过去，又想低头找着什么。
白云生脚下不稳，没想到这人虽然脑子不太清醒，但是力气是真的大，地上的杂物堆积得多，没什么能下脚的地方。
腰间附上一只微凉的手，将她牢牢稳在原地，温热的气息从自己纷乱的发丝里飘来，“小心一点。”
“我只给你带了一碗，别给别的人吃，饿死我可不管你。”
蛮蛮的话音从后方接着传来，白云生下意识跟着看过去，那女人手里的碗已经变成一条木棍，不知道从那里找出来的，而那碗粉被塞到角落里站着的小女生手里。
“你认识她们？”白云生忍不住出声询问，却被蛮蛮带着走了出去。
“不认识。”斩钉截铁的四个字。
白云生跟着她的身后走回到熟悉的街道，“那你为什么？”
这话没问完，白云生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问哪些。
“只是觉得有点......”
“什么？”
“有点似曾相识，其实，我只是单纯怕她饿死而已。”
蛮蛮说完，携着一抹僵硬的笑，头又扭了回去，看起来已经单方面结束了这个对话，没有要继续的意味。白云生撇了撇嘴，总觉得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
天空还飘着雨，白云生打了个喷嚏，周围人都在忙着赶路，只有一个人回头来看她。
看见白云生挽高的裤腿，两条笔直的小腿就这么露在外面，蛮蛮走过去蹲着她身前，手腕抬高想放下裤腿，手指刚碰到微凉湿润的皮肤，白云生就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蛮蛮的动作一顿，想起白云生昨晚上说的话，“天凉，还是注意保暖。”随后将手缩了回去。
白云生看见她伸出又收回的手，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余光中瞥见旁边有一间奶茶店，白云生对着那边扬了扬下巴，“我想喝奶茶。”雨珠挂在睫毛上，葡萄黑的眼眸蒙上一片氤氲，半湿的衣服包裹着身躯，看起来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
蛮蛮收回目光，抬着脚往那一家小店里走。
菜单上的奶茶都很普通，做的更随意，不过是各种味道的粉末兑上热水，再用勺子搅拌一下就能出餐。
白云生食不知味地嘬了一口奶茶，正想着怎么开口解释昨天的事情。但点餐台那里老板夫妻谈话的声音更大。
“我看见最近打鱼的船更多了，难不成最近鱼价上涨啊？”
“就说你没事出去多转转，你以为人家在捞鱼啊，其实人家在捞人，那些船你见过吗，压根就不是我们这儿的。”
“捞人？有人死在海里了？”
“谁知道啊，看那样子又不像是警察搜寻，更像是私人，哎，还真有钱哈，不知道我们卖多少杯奶茶才能买起一艘船。”
“羡慕别人做什么，你拿几块板子扎起来也是一艘船。”
“哎呀呀，跟你说不通，这个放几勺粉来着？”
......
那边说得正起劲，白云生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一抬眸，就对上蛮蛮的目光。白云生有些不知所然地挠了挠头发，难不成自己在喝的时候她一直在看自己？随后又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没事盯着自己看干什么，像个监察者似的。
她吸了一口珍珠，囫囵吞了进去，“昨天的事，其实我只是买喜羊羊给小妹看来着”白云生说着话，头也不敢抬。
对面传来笑声，“你要给你妹看这个？”
“不是不是！谁能想到喜羊羊变成了灰太狼。”白云生的声音越说越大。
白云生一口气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个清清楚楚，一点细节都没有放过，只差把自己心理活动一并说出来。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昨天晚上说的也都是真的。”
蛮蛮点着头，喝了一口甜腻的巧克力奶茶，玻璃杯放到桌面上碰出清脆的响声。
“那，为什么老板要给你女生的？”
白云生咬着下唇一时语塞，半晌，才指着自己问她：“难道我看起来很像弯的吗？”
蛮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又抬起奶茶抿了一口，珍珠在口腔里蹦来蹦去。
“不像，你比你小妹买的铅笔都直。”
“对啊，我也是说嘛！”白云生像是终于找到一个知己一样，捶了一下桌子。“你要是昨天觉得很不自在的话其实也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蛮蛮的淡色唇角往上扬起一个弧度，“没有，其实没有什么不自在。”
“你是淡人吗，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冷静的样子显得我特别像个神经病哈哈哈。”白云生笑得肆意，忘记吞咽的草莓奶茶差点从嘴角流出来，她下意识用舌尖舔掉奶渍。
“可能因为——”蛮蛮看着她的小动作，将嘴里嚼碎的珍珠咽下去，说出的话都带着巧克力奶的甜与腻，“我喜欢女生吧。”
白云生愣了一下，顿时觉得场面有些尴尬，没话找话，所以话也不过脑子：“你不是失忆了吗？”
“记忆只是存在脑子里，但爱存在基因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