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失忆豪门大小姐》海边米渣

12、12

　　眼前的奶茶彻底见空，七彩的塑料吸管在杯底戳了戳，最后一颗滑腻的珍珠在白云生的齿间被推来推去，她有些食不知味地嚼着，让她想到白步川小学课本上咀嚼食物的骆驼，老实又呆傻。

　　同性恋这个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很稀奇，但是真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云生的心里生出些奇妙的感受，她脑子里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但是具体的却问不出口，于是她把齿间磨得细碎的珍珠咽下去。

　　两人带着一身雨汽回到家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各自分别快速洗了澡，大概是在外奔波久了，浑身懒洋洋没力气，只想窝在床上。

　　雨天的天色有些昏暗，整个房间都被洇上蓝色的冷调，吊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恰好中和掉这一点。

　　白云生做出葛优躺的姿势靠在床头上，平常总吵着要把这个不明亮的灯给换掉，但是现在看来也挺好，让人能产生温馨的错觉。

　　卧室小，充斥着沐浴露的热香，两人都是同样的温度，白云生看见蛮蛮的睡衣依旧穿着自己的，上面也是自己的味道，仿佛此刻这个人归自己所有一样。

　　她正想着要不要收敛坐姿，给对方腾出一点坐上床来的空间，但蛮蛮只是坐在桌子前面，发丝从耳边垂下来完全遮住眼睛，白云生捉不住她的目光，只能通过对方划动的手来猜测。

　　那是书页翻动的声音，白云生想不到自己还买过什么书。

　　“你在看什么？”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蛮蛮慢吞吞地把书举起来，上面是一片被铅笔画乱的迹象，“你妹妹的作业。”

　　一听到作业这两个字，白云生就头大，回忆起辅导白步川的过程更是头痛。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堆加减连线。”

　　“笔迹很乱，下笔也很重，画的人物看起来也很怪。”

　　闻言，白云生拿过那份作业，最近白步川放学就埋头进房间里去写作业，只有吃饭时候才出来，倒是没让自己去教她写作业了，还以为是这小孩突然变聪明开窍了，又或者是补习班终于起了作用。

　　反正，白云生一直也没放太多心思在她这个妹妹身上，毕竟，她们俩不是同一个爹。

　　白云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个点小孩子普遍都已经睡了。

　　“我明天接她放学的时候问问吧。”

　　白云生揣着这个念头，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睡过去。

　　早上七点，白云生下眼挂着两团乌青，好像客厅一直没有传来动静，她看了一眼日期，今天分明是周五，白步川居然还没起床，她掀开被子趿拉着一只拖鞋出去。

　　门一开，只看见张兰正弯腰在电视柜上翻找着东西。

　　白云生看了一眼玄关的鞋子，边扭头边问“妈，你在干什么？”

　　“昨天晚上到了一批鱼货，搬的时候给我把腰闪着了，准备找点什么膏药贴一下。”

　　“那今天小妹自己去上学吗？”

　　张兰掀开衣角，把膏药“啪”的一下按在后腰上，大抵是有些疼，面目显得有些不耐：“什么意思，难道她还现在没起吗？”

　　实验小学离家隔了两条路，不算远也不算很近，一般都是白步川一个人上下学，除了遇到特殊情况才有人去接送她，比如说恶劣的天气。

　　白云生没答话，只有半小时就要上课了，再不快点就肯定会迟到，迟到又要在外面罚站。

　　她把堆在腰间的衣服往下拉，一个箭步冲到白步川的房间里，本以为她还在呼呼大睡，但是此刻，她只是坐在床上搂着被子，整个人裹在里面，一双黑圆水润的眼直溜溜地盯着急匆匆的白云生，脸上没有刚睡醒的茫然，分明是醒了一段时间了。

　　白云生顺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怎么还不起，今天周五是要上课的你不知道吗！”

　　“还是说你看见今天早上下雨，老妈没来喊你起床你就心安理得不去上学了，白步川，你能不能自主一点，什么事都要别人推着你做吗，你不起床在这里干什么？”

　　白云生越说越气，看见白步川是清醒的那一刻更气是气得没边，她一把抓过裹在白步川身旁的被子，抓泥鳅一样想把人抓出来，满脑子里都是张兰每月花钱给白步川补习。

　　白步川抵不过白云生一个成年人的力气，周遭的热度瞬间散得一干二净，四周还是昏暗的，整个人就像是被孤立在孤岛上，她还是盯着白云生，小手往上伸。

　　白云生以为她是想抢被子，但那只有些发凉的手心只是叠在自己的小臂上，她听见白步川怯懦又小声：“姐姐，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学校。”

　　“不行，你不去这一天的课就落下了，到时候老妈还要花钱给你补回来。”白云生完全不给商量的余地，只当小妹是耍小性子，谁喜欢上学啊。“我给你十分钟洗漱换衣服，今天老妈不舒服，我用小电瓶送你上学。”

　　小孩子向来会察言观色，白云生是做足了面上功夫，看起来很是强势严厉。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嘛，你跟老师说我肚子不舒服不可以吗？我会保证好好学习今天内容的，好不好，姐姐？”

　　“我还头不舒服呢，你能不能少给我找事做，被老妈发现了不得揍你一顿？”白云生避开对方欲掉未掉眼泪的神情，双手放在白步川突出的蝴蝶骨上，微微一用力，就把人推出了房间里。

　　白步川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张兰环抱双手的那一刻又全憋了回去，小跑着进了卫生间。

　　白云生嗅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好闻的药味。

　　“今天还是下雨，路滑，我腰又不舒服，你替我接送一下妹妹。”张兰从茶几上抄起一串钥匙递给她，“我可能一早上都不去店里，你去喊小姨帮你。”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了，不用小姨的。”白云生接过钥匙，哗啦啦作响。

　　张兰说话语气有些发软，“有个大人放心点，虽然你也二十了，但在我这里还是孩子，怕你遇到处理不来的事情。”

　　“哦，好吧。”

　　卫生间依旧有水流声音，白云生进了房间，快速换了一身衣服，抓到什么穿什么，虽然胡乱搭配起来有点丑，但至少保暖。床上的被子依旧鼓起一团，蛮蛮还在睡，白云生扯过一张纸，快速写了几句话，然后放在床头旁。

　　清晨有些冷，白云生不敢开快，但由于怕迟到，又不敢开地太慢，她把头盔给了白步川，自己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白云生本想在车上问她，但耳边都是呼啸的杂音，一张嘴，冷气直往嘴里灌。

　　到了学校门口，周围早就没了学生，除了卖早餐的小摊贩。

　　白云生接过头盔，把白步川有些凌乱的头发快速理好，“放学我来接你，你站在门口等我，记住没。”

　　白步川粉嫩的嘴嗫嚅了几下，最终点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走进校门。

　　这原本看似温情的一幕让白云生在原地急得跳脚，“你看我干什么，跑起来啊！你要迟到了！”

　　嚷了几嗓子，直到白步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白云生才深吸两口气，摸了摸兜里的钥匙。

　　小姨住的地方离渔粉店不过几百米，从学校出发刚好顺路，白云生从家里出来前给她打了个电话，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小姨让她先来家里坐会儿。

　　不过几分钟到了楼下，看见花坛边蹲着一个人，戴着帽子。

　　白云生几乎是一眼认出对方，她走过去用脚尖踢了一下对方的脚边。

　　“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很像什么不良的社会人。”

　　蛮蛮把帽子从头上掀下来，脸颊上还有两抹自然红晕，白云生猜她要么是从被子里刚爬出来，要么就是跑过来的，浑身都是一副没劲的样子。

　　“是吗？”蛮蛮仰着头，一张素颜朝天，皮肤有些发干，她朝白云生伸出手，手心向上。

　　“喂，社会人现在要收保护费。”

　　白里透红的手心悬在半空，自然微张的五指如上好的茭白。

　　白云生低头看着，突然真的想把什么东西放她手心里。

　　蜷缩的手指轻挠了一下手心，白云生在确保那里没有薄汗。

　　楼道里猛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激得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面前。

　　紧接着依旧是哀嚎，其中夹杂着几声细弱的猫叫。

　　白云生的大脑宕机了一秒，手臂被人抓住，整个人被带着往楼道里跑。

　　一步跨两步阶梯，没准备的白云生差点被绊倒，她看向眼前健步如飞的蛮蛮，刚才还要死不活的劲现在倒是像博尔特一样猛冲。

　　越往上跑，猫叫声越微弱，白云生看了一眼楼层，三楼。

　　再往上两楼就可以到小姨家，只不过转角多了一个阻碍。

　　“你一直叫什么叫！吵死了，再抓老子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一个男人单手提着猫的后颈，作势就要把它从楼道上摔下去。

　　猫没了落脚点，四肢不安地在空中乱晃，叫声一阵接过一阵。

　　白云生跑得急，一停下来双腿就止不住发软，整个人几乎要瘫在扶杆上。

　　下一刻，她看见猫从空中划出一道黑影，便下意识伸手去揽过猫，抱着不过一秒，受惊过度的猫挣脱开怀抱直往楼下躲着。

　　“诶呦，他妈的谁啊！”男人的脸堆出痛苦的神情，完全是一片惨白，整个人蹲在地上捂着□□。

　　他咬着牙抬头，看见刚才猛踹自己一脚的女生就站在眼前，俯视而下像看垃圾一样。

　　“你——”

　　“你？你是我小姨的——”白云生早已点开录像准备发网上，画面里的人像一清二楚，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小姨即将结婚的对象。

　　至此，男人的注意力才分给白云生一点。

　　“你为什么要欺负一只猫？”

　　男人又看了一眼白云生，舔了一下泛白的唇，说话都是气音:“是这只小畜牲先乱咬人的。”

　　“谁能证明？”白云生出声。

　　“哎呀，我们不是都要成一家人了，你可不能向着外人，你小姨知道多难过。”

　　话落，手机铃声从角落传来，白色的亮光散出来照在男人坑坑洼洼的脸上。

　　“看，我本来就是要去买菜的，你小姨催我了。”

　　屏幕上出现的备注是小姨的原名，电话号码也对得上。

　　男人缓过来痛，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看在我们一家人的份上，我就不告诉你小姨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哈，今晚你们来吃饭，我给你们做饭吃。”

　　说完，人踉踉跄跄地擦过白云生的肩头，又用余光讪讪地瞥了一眼蛮蛮，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