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桥》兰游

12、桂花酸梅汤

　　——蛋炒饭——酸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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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没有停下推车，她往前一直走：“是啊，我家小孩都乖巧。”

　　阿竹知道这是在夸他们，不禁一阵脸红，更加卖力地给外婆推起了车。

　　“云秀这么快就来了。”

　　阿竹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推车探出脑袋，曲奶奶看见阿竹的脑袋又说了一句：“阿竹也来了，快来，奶奶这有好吃的。”

　　听到有吃的，阿竹放下推车的手跑到曲奶奶面前，曲奶奶递给他一包面包，这个时候，阿黄也从推车后面出来，曲奶奶一楞，倒是没想到还有一个孩子，不过面包就剩一包了。

　　曲奶奶对阿竹说：“阿竹，曲奶奶就剩一包面包了，全都给你了，但是你哥哥没有吃的，能不能分一半给他啊？”

　　阿竹撕开面包的包装袋说：“我本来就是要分一半给哥哥的！”

　　“真乖！”曲奶奶摸着阿竹的脑袋，阿竹等着曲奶奶摸完，就跑着回去给阿黄一半面包，阿竹又将自己手中的一半面包掰下来一半给外婆。

　　阿黄也是，这样外婆就有一大半面包。

　　外婆不要，但两个孩子硬要给，外婆无奈接下，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给了曲梅，顺便在给她倒了一碗茶水：“你家的田不多，是不是快收完了。”

　　曲奶奶喝了一口茶水，看着稻田里的收谷机说：“快了，还剩最后一块田了，收完这个炎热的天气就要过去了。”

　　“还喝不？”外婆看着喝完的茶碗。

　　曲奶奶将空的茶碗递给她：“再来一碗，喝完我继续去干活了。”快速喝完茶水，擦了擦嘴巴就下地去干活了。

　　阿竹和阿黄站在高高的田埂上对着地里干活的曲奶奶说：“曲奶奶再见！”

　　曲奶奶没有直起身，她弯着腰对他们说：“再见。”

　　茶水一上午就送出去了，阿竹和阿黄坐在推车上捧着茶碗喝着桶里最后一点茶水。

　　那猴急的模样，外婆就知道是渴着他们了。

　　外婆也一屁股坐在推车上休息，顺便等他们喝完。

　　桶里没有水了，一整个推车都很轻松，阿竹和阿黄却坐在推车上耍赖，要外婆推回去。

　　外婆也很高兴的推着他们回家。

　　下午，是阿竹还有阿黄和其他人约定好的，他们继续跑在田野里捉着蚂蚱捡着稻谷。

　　玩到一半，阿竹饿了，他对其他人说自己要回家吃饭了，阿黄也饿了，他跟着阿竹一起回家，等回到家在竹林下找到乘凉的外婆。

　　阿竹扑过去说：“外婆我饿了。”

　　阿竹的脸上又沾满了黑乎乎的谷灰，外婆用手给他擦拭掉，结果越擦越黑，索性就不擦了。

　　外婆说：“在外头吃了东西怎么又饿了呢？”

　　阿竹摇着头说：“不知道，但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外婆你听！”

　　外婆还真的低下头听着阿竹的肚子，的确是在咕咕作响，但是现在距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于是外婆点着头说：“那你们想吃什么呢？”

　　阿竹不知道，阿黄坐在外婆的腿上也不知道吃什么，但肚子就是很饿。

　　外婆想了一会，将他们都从腿上抱了下去，走向厨房。

　　“那就给你们做蛋炒饭吧。”

　　刚好中午的冷饭还有，只需要再加个鸡蛋就好了。

　　热锅烧油，再打三个土鸡蛋进去，最后米饭一也扔进锅里，翻炒翻炒就可以出锅了。

　　外婆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往蛋炒饭里加了肉丝和榨菜。

　　金灿灿的蛋炒饭堆满了整个碗，扒上一口饭，唇齿留香，阿竹被香过头了，他往嘴里扒拉一大口，然后含糊不清的问外婆不吃嘛？

　　外婆摇着头说：“外婆不饿，你们吃。”

　　外婆做的蛋炒饭很香，那么大一盆的蛋炒饭全被他们两个小孩造完了，造完嘴角上还挂着米饭，外婆给他们拿掉扔在地上，院子里的鸡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啄地上的米。

　　关键吃完蛋炒饭，晚上还能吃得下其他饭菜，应该是在长身体。

　　外婆每天都要给别人送茶水，送完茶水之后，阿竹和阿黄就跟外婆要奖励吃蛋炒饭。

　　今天又是去送茶水的一天，外婆和阿竹他们推着推车走在路上，身后传来一声。

　　“陈姨。”

　　外婆停下推车，往后看。

　　是阿彬啊。

　　外婆擦了擦汗，对着阿彬说：“你怎么也来了。”

　　阿彬拖着步子朝外婆他们走来，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药箱子：“最近天气热，又赶上收谷子的时候，我怕老乡中暑，想着过来给他们送点藿香正气水来。”

　　“又是你自己掏钱？”

　　“陈姨不也是嘛？”

　　“藿香正气水跟我这茶水不一样，不要因为是一个村的就给大家搞特殊。”

　　“有啥不一样啊？都是喝的啊。”

　　外婆说不过他，只好邀请阿彬跟她一路走。

　　阿黄一见到阿彬就跑得远远的，不愿意靠近他，阿彬像是得了趣，非要里阿黄很近，后面他自己玩累了也就不折腾别人和自己。

　　路才刚走到一半，外婆就看见阿彬脸上唰白，还冒着汗，外婆笑着阿彬说：“你这年轻人怎么比我这个老人家体力都不行。”

　　阿彬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满头虚汗，把这些都归咎与天气太热了，日光太毒的缘故。

　　“没办法，天气太热了呗，我这个还怕热。”

　　“那等会跟我回家喝一碗绿豆汤吧。”

　　“我挺想喝陈姨做的酸梅汤。”

　　“你小子，学会讨价还价了。”

　　阿彬笑着：“哈哈哈，陈姨邀请我，我肯定要提点意见，当然，不过也是好久没喝陈姨做的酸梅汤了。”

　　阿竹在后面推着车，没有听到外婆和阿彬的谈话，不然肯定要问酸梅汤是什么，小小的脑袋总有着大大的问题。

　　外婆擦着汗对已经发完藿香正气水的阿彬发出邀请：“走吧，陈姨给你做酸梅汤去。”

　　阿竹和阿黄躲在沙发上，看着那位奇怪的大人一直站在他家的屋檐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其实阿彬在看桥对面的那栋屋子，那是以前他和自己家人住在一起的屋子，里面也充满了他的童年，只是大家都不在了，就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的屋子变成了长满野草的废屋。

　　“酸梅汤好咯。”

　　外婆端着酸梅汤走到里屋，看见还站在那看的阿彬喊了一声，阿彬应了一声就进屋了。

　　幸好今天留了点冰块，酸梅汤不冰，那能好喝到哪去。

　　阿彬端起碗喝了一口，他小时候最喜欢陈姨做的酸梅汤，现在也是，因为她总是喜欢往酸梅汤里放点桂花。

　　不仅能喝到夏天的味道，还能喝到秋天的味道。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夏天，见到今年的秋天。

　　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酸梅汤是最适合在夏天小尾巴喝了。

　　喝完一碗酸梅汤的阿彬放下碗就不想喝了，外婆也不劝他继续喝，反而说了一句：“你家屋前的李子我没摘完，鸟儿也没吃完，你摘点带回镇上去。”

　　“行。”阿彬撑着双手起身，熟练拿着门后的网兜出门去了。

　　树上的李子早就熟透了，绿色的李子已经开始变得软趴趴的，红色的李子也不酸了。

　　小时候他就是在这荡着秋千，乡愁是个可怕的东西，明明它就在眼前，可回忆起来总是充满着忧伤，明明小时候不是很快乐吗？

　　阿彬两种李子都摘了一颗，擦也不擦就站在树下吃，然后将核吐在地上，他默默注视着那两颗核，希望来年能发芽。

　　最后他站在废弃的屋子前，凝望着，心绪万千，他幻想着推开门就是客厅，他仿佛看到妈妈在屋子里缝着衣服，爸爸在后院砍着柴，他趴在桌子上用最后一点阳光抓紧写着作业。

　　那段时间不好过，但是他回忆中最好的记忆了。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留了满嘴苦涩在嘴里，陈姨做的酸梅汤怎么变得这么苦了，改日一定要跟陈姨说说，但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走好了。

　　阿彬站在桥的那头，对外婆喊着：“陈姨我先走了！网兜给你放在桥这边了。”

　　“你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拿的再放到那里吗！”外婆出门骂着他，阿彬倒是无所谓，骂点好啊，好久都没人骂他了，于是他带着满身开心甩了甩手就走了。

　　外婆骂他归骂他，但还是说了一句：“路上小心点，别那么节约。”

　　“知道了。”他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外婆！我还想喝！”

　　里屋传来声音，外婆也就没一直注视阿彬走远。

　　“等外婆再给你舀点。”

　　“好~”

　　“外婆，今天还有蛋炒饭嘛？”

　　“只要阿竹想吃，外婆就给你们做。”

　　“外婆我想吃！而且我明天也想喝酸梅汤！”

　　外婆都答应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送茶水了，因为没收稻谷的田就剩几块了，今天上午收完，村庄里就会恢复往日的平静。

　　按理说今天下午外婆依旧会给他们做蛋炒饭吃，两个小孩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整个上午都是眼巴巴看着外婆，外婆说送完茶水，下午就给他们做。

　　可外婆接到一个电话就变了，眼里含着泪水将电话挂了，转身沉默的收拾东西。

　　阿竹感受到外婆的伤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外婆会伤心，于是阿竹不闹着找外婆做蛋炒饭，安安静静的抱着外婆，希望这样能让外婆不那么伤心。

　　外婆沉默了一会说：“阿竹，你去把阿黄叫回来，等会我们去镇上。”

　　阿竹说：“镇上又有集市了吗？”

　　“不是，外婆要去送一个人。”

　　外婆回答完，站起身继续收着东西，阿竹看着外婆收拾的东西里面有他们三个人的衣服，他出门找正在溪边看鸭子的阿黄回家。

　　最后，外婆牵着他们去往镇上，将门挂上锁。

　　下午的镇上真是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远处好像有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们路过阿彬医馆，医馆的门关着，外婆带着他们从阿彬医馆绕过去。

　　敲敲打打的声音越来越近。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院子里，这里满屋都挂着白布。

　　里头的人正在招呼着过来帮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