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桥》兰游

11、收谷机

　　——集市——丰收——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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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昨天捡的鱼都还活着，不然都不好送给人家。

　　“外婆，我们这是要去赶集嘛？”阿竹乖乖伸出手让外婆给他穿衣服。

　　外婆回答阿竹的话：“对啊，集市上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但她知道阿竹下一句话肯定是要问她集市上有什么，外婆自己抢先回答。

　　“那外婆会买给阿竹吃嘛？”

　　为什么阿竹会问出这句话，是因为他和爸妈逛街的时候，他看见好吃的就想吃，但爸妈总是不给他买。

　　外婆宠溺的说着：“买啊，阿竹想吃什么外婆就给你买什么，还有阿黄也是。”

　　阿竹激动的往外婆脸上亲了好几口口水，外婆也不嫌弃他。

　　外婆带着没吃早饭的他们，一起前往集市，为什么不吃早饭，外婆是这样解释的，吃了早饭就吃不下集市上的东西了，其实就是外婆又懒得做饭了。

　　但阿竹他们也相信外婆的话。

　　去集市的路上，老人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自家种的菜，外婆说那是他们要拿到集市上去卖的，好给自己买一顿好的吃。

　　阿竹：“那外婆手里的鱼也是要拿到集市上去买，给阿竹买好吃的吗？”

　　外婆：“不，外婆是拿来送人的。”

　　来到集市，这里早就人满人患了，集市的街道上摆满了小摊，有卖水果，又卖菜的，还有卖衣服鞋子的，一整个人间烟火。

　　外婆给他们一人买了一笼刚出锅的小笼包，就拎着他们去阿彬医馆。

　　医馆里的人只多不少，每次来这都能看见不同的人，但都是做着同样的动作。

　　阿彬坐在桌前看到外婆走了过来，等走近他才问：“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还是你孙子他们又发烧了？”

　　“就不能盼我这个老婆子点好啊。”外婆将桶放了下来：“这里面装的鱼，专门拿过来给你吃，还有你上次借我穿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给你送过来了。”

　　阿彬伸长了脖子去看桶里面的鱼，是鲫鱼和草鱼，一个个都挺大的，看来中午又能加餐了，他收下鱼对外婆说：“来我这的都是生病的人，不生病谁来我这啊。”

　　“不跟你叙旧了，阿竹他们想看集市，我带他们去逛逛。”外婆跟阿彬告别。

　　阿彬也不跟他们客套了，他还得继续给病人看病呢：“去吧去吧，李叔的点滴没了，我去给他换药了。”

　　阿彬重新戴上口罩，阿黄站在他的旁边瑟瑟发抖，他有点怕医生，那么长的针说扎进去就扎进去，而且这个医生的眼神也看起来好可怕，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阿彬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阿黄，就知道是上次的事情吓到他了，不过这倒是让阿彬的恶趣味上来了，他特意举起针假装凑近阿黄，阿黄看见了吓得立马就跑出门外。

　　阿竹倒是不害怕，因为他来医馆的时候一直都是睡着了的，走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

　　而且睡醒了之后还有好吃的。

　　小孩子的胃口也是很神奇，刚才吃完小笼包就说不饿了，现在一走到集市上又开始喊饿了。

　　大大小小的吆喝声在他们耳边回荡，阿竹在外婆的怀里一会看看冰糖葫芦，一会看看桃酥，一会又看着卖相极好的云糕。

　　“外婆，买这个买这个我想吃这个。”阿竹指着那花花绿绿的纸杯蛋糕。

　　外婆将阿竹放下来，阿竹脚沾了地就跑过去扒着人家的橱柜上，他已经选好要买哪一种纸杯蛋糕了。

　　“外婆，这个这个，我要这个。”

　　阿竹指着上面有芒果的纸杯蛋糕对外婆说。

　　“老板一个多少钱？”外婆将自己的钱包从口袋翻出来。

　　卖纸杯的老板说：“一个两块钱。”

　　外婆拿出四张一块钱的零钱递给老板：“来两个吧。”

　　而后又弯下腰对阿黄说：“阿黄想吃要哪个？”

　　阿黄透过橱柜指着有草莓尖尖的纸杯蛋糕。

　　纸杯老板打开橱柜的门给他们拿已经挑选好了的纸杯蛋糕，小孩拿到纸杯蛋糕迫不及待拿着勺子就往嘴里塞。

　　甜腻的奶油，厚实的蛋糕胚比城市里做的蛋糕好吃多了。

　　他们站在原地吃完蛋糕，又跑去看其他东西。

　　“外婆，我还想吃这个！”

　　阿竹又看到自己想吃的东西了。

　　外婆走过人群，一看原来是鸡爪啊，那就买点吧，正好中午可以少炒一盘菜。

　　而且阿竹还提醒她了，可以再买点卤菜回去，又可以偷懒一次。

　　外婆带着阿竹他们在街道兜兜转转找到自己常买的一家卤菜店，买了点卤菜就带着他们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路过村口的小卖铺，外婆给他们买了几只冰棍和汽水。

　　中午午休时间，外婆在屋里睡觉，阿竹和阿黄坐在竹林下玩着今天上午外婆给他们买的汽水。

　　汽水已经喝光了，但是瓶盖还有用，他们把瓶盖放在嘴巴上，使劲吸，吸到瓶盖牢牢粘在嘴巴上。

　　等了有一会，才把瓶盖从嘴巴上取下来，嘴巴周围红红的一圈，阿竹和阿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着合不拢嘴。

　　红圈印子淡了下去，他们又开始刚才的动作，直到外头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他们跑出屋外看，是收谷机。

　　在农村的孩子都知道，只要收谷机一来，夏天的农村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等外婆睡一觉起来发现两个小孩都不在家看电视，将睡乱的头发梳整齐就出门找他们。

　　不过也没找多久，这两个孩子蹲在离家不远处的田埂上看人收谷子。

　　外婆走过去，还发现这两个孩子怕自己饿着，拿着中午没吃完的鸡爪在那一边看一边啃，还真是不会委屈自己啊。

　　两个小孩看得正起劲呢，头上就多出一顶草帽。

　　抬头看，原来是外婆过来了。

　　外婆弯下腰对他们说：“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收谷机在金黄色的稻谷中轰隆作响，沉甸甸的谷穗被锋利的割刀卷入机器中。

　　扬起的谷尘在阳光下闪烁，仿佛一层金色的薄纱，农民伯伯的汗水也随着谷尘挥洒，一粒粒稻谷从传输带落入袋子中。

　　外婆同阿竹和阿黄坐在一起，八十二年的风雨，不过是稻子熟了八十二次。

　　有一粒稻子顽皮，从袋子里蹦出来落在外婆手心中，颤颤巍巍举起稻谷放入嘴中咀嚼，咀嚼夏天到秋天的过程。

　　时代好了，以前都是手打稻谷，一块田要打一下午，现在一块田十几分钟就收割好了。

　　这一块田收割完成，收谷机跑到下一家的田里收割。

　　村里的孩子都被这机器所吸引，年纪大点的孩子则会在收割完的稻田里寻找遗落下来的谷子和蚂蚱。

　　阿竹、阿黄也跑过去跟他们一起玩。

　　这个时候他们就不喊热了。

　　一块田的蚂蚱很少，他们就去下一块田，大人们都回家做晚饭了，他们还在田里寻找。

　　寻找的差不多了，就会去收集干稻草点燃，将蚂蚱用竹筒装好，扔进火里，再将自己捡来的稻谷也一起扔进火里，差不多烤个几分钟，竹筒里传来香味。

　　而稻谷还需要烤很久。

　　拿着一根长棍子将几个竹筒翻出来，里面的蚂蚱熟了，虽然肉很少，但也是儿时常吃的东西。

　　阿竹和阿黄作为最小的孩子，虽然蚂蚱没捡到几只，但还是有给他们分到蚂蚱，阿竹砸吧砸吧的嘴，小小的一只蚂蚱就没了。

　　他盯着火里的稻谷，它们正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已经爆出米花了。

　　等全部稻谷爆出米花，再将火熄灭，在谷灰当中捡米花吃，一个个吃的满嘴都是黑乎乎的。

　　这个时候已经天黑了，村庄里各个地方传来大人们叫小孩回家的声音。

　　阿竹也听见外婆的声音了，他和阿黄从泥巴路上悠哉悠哉的回家。

　　外婆煮好菜一看两个下午还是白净的小孩，现在吃的跟小花猫一样，外婆带着他们去洗干净手和脸才让他们上桌吃饭。

　　下午吃了很多东西，晚上自然吃不下，胡乱扒拉一口就去睡觉了。

　　屋外还是有轰隆隆的声音，那是人趁着晚上凉快，多收一点谷子，明天就能轻松一些。

　　躺在床上的阿竹问外婆：“外婆，明天我还能出去继续跟他们抓蚂蚱嘛？”

　　外婆：“能啊。”

　　外婆拍着他的身体哄他入睡，看着阿竹的眼皮一点一点在闭合，就知道是下午又玩累了。

　　明天的外婆也会很忙，放他们出去玩玩也行。

　　一般来说，收谷机到来的第二天都是最忙的一天，直到第四天就会闲下来。

　　外婆家的田都租出去给别人种了，因为她年纪大了，种不下了，但她还有一些力气可以给自己同村的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外婆一大早就在厨房里烧着水，她用一个铁桶装着茶水用自己的小推车给别人送水，劳作的人总是会很口渴，但他们为了不多走几步路就会一直渴着等回家再喝。

　　阿竹和阿黄跟在外婆身后跟她一起推着车，现在正值炎热的时间，也是最口干舌燥的时候，无论是躲在阴凉下还是用宽宽的帽沿扇着风都得不到一丝凉快，他们快速吞咽分泌的口水也得不到缓解，这个时候外婆推车上的茶水就是最好的救星。

　　外婆的茶水里放着晚上冻着的冰和蜂蜜，让人喝起来会更容易解暑和解口干舌燥。

　　“谢谢云秀啊，这么热的天还要跑出来送水。”

　　“在家反正也没事，出来送送水，透透气。”

　　“不陪孙子多玩会。”

　　外婆听到这句话，转身看着在那蹲着玩啥子的阿竹和阿黄笑着说：“他们啊就是过来陪我玩的。”

　　见他们喝得都挺满足了，外婆盖上盖子以免冷气都跑掉，下一个人就喝不到凉爽的茶水了。

　　“先走了，你们继续忙。”外婆打完招呼又叫阿竹和阿黄跟上：“阿竹、阿黄走了。”

　　外婆的声音让他们从沙子里抬起头来，拍了拍手上的沙就跑去继续给外婆推车。

　　身后还有声音响起：“还是你家孩子乖巧，不像我家的这么热的天就知道在家待着吹风扇看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