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天》溟夕魑语

30、请君入瓮

　　万事俱备，接下来正式投产，又提高了一个等级的产品在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整个边境的蛇头都抢着来买进这种好货，也就一周时间，一多半市场已经被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厂抢占。
　　之前积压的库存几天清空，日夜不停的生产也跟不上需求，进账逐渐填平了之前的窟窿，按照这个发展势头，再有一个月就可以成立新的集团了，恒霄在电脑前算着，他没有多高兴，因为该来的就快来了，之前大批量招聘的人和购买的武器要派上用场了，现在的境况和父亲当年面对的一模一样，时隔多年，边境又一次大规模血拼一触即发。

　　上午十点，一辆辆豪车准时出现在大门口，排着队进入这家不大的工厂，院内保安黑压压一片，每个人手上都端着枪。
　　三楼会议室，各个地区的大佬落座，旁边都是一左一右站着着自己的亲信，恒霄坐在桌子最前边的主位上，抱着胳膊一脸的不友善，那个表情仿佛下面任何一个人提出过分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一枪打穿那个人的脑袋，他现在有人有钱核心技术掌握在手中，气场变得时刻可以震慑这一帮老江湖。
　　这群老东西们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谋划把设备抢走，研究员带到他们的工厂，不过他们之间也玩着心眼，现在恒霄势力大了，互相担心自己多出力多吃亏，别人渔翁得利，谁也不肯去做出头鸟，而恒霄也不可能贸然出手，大家都在互相博弈着，看谁先沉不住气。

　　每个人都阴沉着脸，气压低得危险，时刻会爆发，这时候会议室门打开了，一群老家伙都看向门口，阿宇从容的走过去，把手里的十二分合同放在恒霄面前，两个人耳语几句，阿宇看着恒霄等着他回复，最后恒霄垂下眼，点点头。
　　合同分发下去，每个人桌上都有相同的一式三份的合同，人人都感觉莫名其妙的，拿起来看了都不说话了，他们原计划是吞并这里回去再分赃，面前的这份供销合同，恒霄成了供货商，实在不是他们预想到那样又不好当面商讨，但是合同上给的价格远低于市场价，能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这么一算比他们自己折腾划算的多，每个人都在犹豫。
　　李老爷子依旧起着带头的作用，先发话：“阿霄啊，新产品每个月才给这么一丢丢！够谁吃的？！而且还要在你这里订购旧货，你打得好算盘！”他提出的也是在座的人想问的，
　　阿宇站在恒霄旁边，立刻解释：“新产品供应量是我们之前按照各地区日常销量计算出来的，高纯度的产品会加快死亡，因此要限制……”
　　话还没讲完，老东西们立刻七嘴八舌的吵开了，有的指着阿宇叫骂：“我们要多少必须提供多少，边境市场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毛头说了算！”
　　阿宇瞥见桌子上放着把枪，立刻按住恒霄的胳膊，然后继续解释，可是他的声音被吵闹吞没，大声喊：各位听我说！喊的脸红脖子粗都没能让噪音停下来，只有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吵，前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的两个人，同时感受到太阳穴跳着疼。
　　临沧新上任的是个中年男人，一直隐藏在人群里不说话，他和阿宇之前有交情，跟旁边头发花白的腾冲老大说：
　　“之前在我的地盘上，确实有个新货吸食过量死掉的，这个新产品纯度太高，又极易成瘾，刚吸上手里还有大把的票子人就没了，太可惜了……”
　　两个人的讨论引得左右两个人也探头过来听，这时声音小了不少，脾气最大的那个已经消了火气，正喘着粗气，普洱的红头发大哥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会议，之前都是听几个老家伙安排，他也说话了：
　　“各位老大……先听技术员的安排吧！以后……再说呗，以后销量高了！还能不给你们嘛，谁有钱还不赚呢！”他声音粗嗓门大又字字句句都有道理，一群人终于安静下来纷纷看向阿宇，阿宇心里舒了口气，继续讲解：
　　“各位看下合同最后的附件，这是对市场销量的数据分析，还有投入市场的计划，每周纯度不同的产品搭配着投放，根据这个配比可以获取利益最大化。”他停顿了一下，回忆了陈辰刚才的交代，继续说：“你们同意由我们供应新产品，必须也在这边订购一部分旧产品，也就是你们的工厂要减产百分之二十。”
　　“真是好大的胃口！”有人气喘吁吁的骂道，
　　会议室又开始发出嗡嗡声，眼看着一轮新的吵闹要开始，这时候恒霄站起来，目光缓慢扫过每一个人，“同意就留下来签合同，不同意以后也没机会合作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这个无所谓的态度，让一群各地区的大佬只有干瞪着眼睛，他们互相审视着对方的表情，猜疑着彼此的心机，最后李老爷子带头签字，其余的人也都跟着签了。这种合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纸空文，法律都无法约束他们，他们随时可以暴力毁约，继续之前的计划，抢设备抢技术。
　　会议结束，一行人收好各自合同打道回府，有的嘴里嘟囔着只需要大量的新产品，不想减产……跟着沉默的人群跨出会议室大门。

　　一场即将来临的狂风骤雨突然云消雾散，用合作的方式解决冲突，这让一局乱棋回归正轨，事情发展的每一步都掌握在手中，按照她预计的进行着。
　　恒霄没问她接下来什么计划，现阶段给工厂迎来了很大利润，这种稳定的订单是求之不得的，从她找自己做销售数据的时候，他就明白从实验开始前，她已经制定了整个计划。
　　她现在好像觉醒的狮子，耐心的周旋，等着猎物们跳进圈套。

　　风波告以段落，各个势力又回复往日平衡，市场正有条不紊的慢慢扩张，这离不开稳定的货源，这间郊区小工厂灯火通明加班加点的生产，院子围墙边站满了把守的保安。
　　办公室里，恒霄站在窗边不停接打电话，安排人员调动收发货详细，他颀长的身影映在玻璃上，黑色衬衫袖子卷起来，宽大的手掌插在口袋里，露出的一截手臂宽厚线条流畅，一双略微细长的眼睛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
　　他对面的办公桌上，陈辰正专注的盯着面前的显示屏，左手放在键盘中间，右手握着鼠标，双手配合轻轻敲击几下，三维空间里面的线条和曲线就发生了改变。新型机器的图纸有几十张，加上零部件细节图和部件连接放大图，放在一起有厚厚的一摞，现在她在做最后的审核，完成就可以委托加工了。
　　头顶的灯光照射下来，在她的脸上留下一片明暗交叠的光影，她不管学什么都很有天赋，需要用什么就去自学，只要是有相关教程都能很快掌握，所有的理论知识和实践应用都是为了所要达到的目标而服务。

　　工厂几公里外的十字路口，一辆奔驰商务车从早到晚都停在这里，副驾驶门被打开，阿晋坐上来，朝旁边的阿杰打招呼：“杰哥”，阿杰被手上的烟熏着了，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来了”，阿晋刚坐稳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被塞得满满的信封，里边装着红彤彤的钞票，他拿出几张塞进裤袋，又把信封装好放回去，自顾自的念叨“又发现金了”，阿杰看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了笑，然后两个人抬头目光炯炯盯着来往的车辆，发现可疑的立刻呼叫下一个关卡进行监控。

　　日子安安稳稳，每天照常上班下班，车子在路上平稳行驶着，副驾驶座位上，陈辰腿上放着塑料袋，她一样样看药品说明书，恒霄换了辆高级定制的吉普，空间很大不再狭促。
　　天空阴霾，下起了细雨，水珠在玻璃上划过一道道泪痕，路过一片田野，天边阳光逐渐拨开云层，整个天地变得光明透亮。
　　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阴雨和晴天交替迅速，人生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