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深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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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换上低调的黑连帽卫衣，拉上帽子，遮掩太过显眼地金发。
巴萨城，特产疯子与流浪汉，主要人群是gay，二者偶尔相互替换，滋生犯罪。频繁地盗窃打劫、帮派走火和其他类型犯罪使上、中、下三个阶层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同时确保阶层从上至下的流通。大家团结友爱，一切欣欣向荣。
灰狼酒吧，位于巴萨城下城区，都市男男娱乐约会面基调情圣地。店门在canal街一处隐蔽地角落，一扇低调的黑色铁门上只镀刻了一只银灰色狼头。推开门，沿着楼梯一路向下，真正的店铺设置在地下室。冷爵士音乐低沉暧昧，灯光如日落，一种于末世黑暗中抵死缠绵的氛围萦绕不去。
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地下室的玻璃门几乎就没合上过。在这里，说话与调笑声和背景音一样惹人遐思。情人们尽情触碰接吻。在这里，只要不打架砸场，无论做什么都无人在意，更无约束。
进入酒吧前，西弗透过玻璃门发现了赛格纳坐在角落里的一张低矮地黑丝绒沙发上，背对着吧台，左手搂着一个看着只有18岁左右的金发男孩。男孩柔顺地用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大半个身子贴在他怀里，神色迷离。赛格纳右手端着一杯马提尼，正和对面朋友聊天。对方也搂着一个年轻男孩，是蓝头发。
西弗拉了拉头上的帽子，确保遮住大半张脸，然后故意低矮身形，混在人群中朝吧台走去。在昏暗地光线中，西弗利用人群的头部与肩膀借位，成功混过赛格纳看向门口的视线，来到吧台。
“一杯金汤力。”他变换声线，对侍者说。
吧台边人最多。大部分人，尤其是与朋友一起来的都站着喝酒。赛格纳这一桌正好处在一个拐角，他身后就是吧台，沙发与吧台间的空地中站了至少十来个人。西弗端着酒，隔着人群走过赛格纳身后，来到吧台末端。他发现还能往里走，是通往厕所。一些人端着酒干脆就贴墙坐下。西弗往墙边靠了靠，有人给他让出一点空间，他挤挤挨挨地坐下了。
位置不错，西弗轻轻靠着赛格纳的沙发靠背，能听清他们在聊什么，还不用担心被发现。
西弗闷着头，抿了一口金汤力。
“你不是收到晚宴的邀请了吗？怎么还跟我出来喝酒？”朋友笑着问赛格纳。这个人的声音黏黏腻腻，轻飘飘地，像吐着红信子的毒蛇一样。
“没意思。”赛格纳说，尾音带着一种独特的妖娆感，“没兴趣去给太子做挂件。”
太子指拉夫。怀特艺术慈善晚宴的主办方之一是柯蒂斯学院，而拉夫的父亲是校长，母亲是比较文学系的教授，平时和赛格纳关系不错。
今年是赛格纳当系主任的第五年。他45岁了，去年新书大卖，名利双收。人到中年，他觉得自己有些权力了，可以无理由拒绝别人，可以蛮横，而所有人都得讨好他。
他嫉妒拉夫，觉得小孩极其平庸愚蠢，不配拥有这种学阀家世背景。
赛格纳认为，如果他有拉夫的成长环境，才华结合一番骚运作后，他能拿诺贝尔。
他搂着怀里的娇娇金发少年亲了一口，舌头在皮肤上乱舔逗他。男孩咯咯笑起来，双手在赛格纳身上作乱。
“该让我歇歇了，是不是？拉斐尔？”赛格纳对着少年调情，话是说给朋友听的。
朋友说：“我发你的，你记得回去看看。有喜欢的就告诉我。”
“从哪儿来的？”
“放心，都干净得很。和之前差不多。”
“哦，我亲爱的兰斯，少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赛格纳故作感动地说，嘴角挂起一抹残忍地笑意，“说吧，想要什么？”
“系里那个西弗……”
沙发后，西弗神色冷酷，手腕一顿。酒杯里的冰块撞到玻璃，发出细微叮当声，随即被暗光吞没。
“他不行。”赛格纳拒绝，“至少现在不行。”
“他明年五月可是要毕业了。”兰斯讪笑着，“这还有小半年，你让让我。”
赛格纳阴沉着脸。怀里的少年有点被他吓到了，缩着不吭声，手指小心地摸着他的锁骨。
兰斯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给他offer？”
“他拒绝了。”
“他要去哪儿？”
“说是找好了一家出版社实习。他不喜欢巴萨城，觉得太脏太拥挤，物价太高。”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西弗全神贯注，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玻璃杯沿。
看来，原主西弗也不完全是软骨头。该拒绝的时候还是会拒绝。
这应该也是后面西弗被赛格纳折腾地这么惨的原因之一……忤逆、有自己的追求、不理会赛格纳的想法。精准踩中手握权力的老毕登所有雷区。
赛格纳想起西弗拒绝他时泫然泪下地样子，心里全是阴暗地想法。
但是，兰斯的要求，他也不好直接拒绝……不然董事会那边问起，他解释不清楚。
“你怀里这个还不够？”赛格纳对着蓝头发扬了扬下巴，“西弗对你来说太老了吧。”
“是老了点……”兰斯说，“但……”
“我这个呢？你看很久了。”赛格纳的手撩起少年的T恤，在腰上摩挲，把皮肤质感展露给兰斯观赏。
拉斐尔闻言，立刻抬起头，泪光闪闪，乞求地看向赛格纳。兰斯癖好阴邪，他不想和这么恶心地人在一起。
拉斐尔还像小猫一样撒娇蹭赛格纳，却只看到了冷硬的下颌线。和漠然的空气。
“如你所愿。”兰斯歪着头，嘶嘶笑着说。
*
西弗到家后倒头就睡。
酒精、绑定系统后过载的信息量、柔弱不怎么运动的人类躯体、太多的心眼儿和总想恶作剧的脑花。
他没有注意到客厅的异样。
海洋缸上覆盖的铁网边缘有些松动，这是章鱼费了几个小时的成果。死神操控着八条柔软的触手，挤压、变形、流动，吸盘在玻璃上发出滑叽叽地摩擦声。水顺着他移动的轨迹滴落到地面。
啪唧一声，死神着陆。
死神朝着卧室蜿蜒而去。
卧室门大敞——西西弗斯一向大大咧咧，之前在皇宫就是这样——更何况他现在住的是单人宿舍，不会有别人。
死神停在了西弗的床脚。
他记得今天白天在超市时看到了西弗肩上坐着一只奇形怪状地金色小水母，很快不见了。本以为是眼花，没想到在西弗出门的时候又看到了。刚刚，西弗回家，死神瞄到有一道微弱地金光快速飞进卧室。
死神小心地伸出触手，感知那只水母。
在死神漫长的神命里，他几乎从未失败。让“从未失败”变成“几乎从未失败”的原因就是西西弗斯。
失败一次就足够了。他只想成功。
他必须谨慎。
在动手前，死神要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因素会干扰他。
死神收回触手，没有发现水母的存在。
系统在西弗的脑子里静静观看着一切。与西弗在一起时，它幻化了形体；但在西弗没有清醒意识的情况下，形体自动消散。
死神满意地扭动着触手，开始顺着床腿向上往西弗的枕边爬去。
他是一只有毒的章鱼。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有毒。
为了测试出毒性有多大，他特意毒翻了几只海虾。
他估算自己不如蓝环章鱼的毒素浓度高，一小口就能使健壮地潜水员致命。但他比蓝环章鱼体格大，储存毒素量更高。
他有信心今晚彻底毒死西弗。
死神将一只软软的黑触手轻轻搭在西弗的颈部，拨开他粘在皮肤上的金色发丝，寻找好下口的地方。
他尽可能轻的在床单上移动。亚麻床单的摩擦力太大，他前进时一边觉得吸盘有点疼，一边还把带起的褶皱拽平。
西弗不耐烦地咕哝几句，翻了个身。
在梦里，他正在绞杀凌迟大变态赛格纳和他的朋友。
死神看着他和西弗之间变远的距离，顿了顿，然后继续扭动着八条触手前进。
他是个耐心地猎人，一定会拿下想要的猎物。
死神终于来到了西弗的后背，从这里往上爬，包裹住整个肩膀。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充满占有欲地大手搂住了侧躺的西弗摩挲亲昵。
黑色触手重新撩起滑落在颈部的头发，寻找最娇嫩的皮肤，方便毒牙刺入。
这时，西弗在睡梦中动了动，单手一挥，迷迷糊糊地摸着肩要捞被子。
死神在半空中舞动的触手被摁住了，和不存在地被子一起被反复用力捏着、拉扯着。
好痛！
死神无声尖叫。
不知好歹！
给他八个大逼兜！
算了，万一打醒了，不好办。
死神愤怒！
他张牙舞爪，一鼓作气，将口部离开肩膀，贴在选好的颈部皮肤上！
西弗的体温和气味通过腕足神经传到大脑，死神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一片温热柔软的果冻，触感q弹，每一寸组织和吸盘都被拥抱和回应着。
甚至，皮肤下动脉的轻微震幅让他想起挥动镰刀时的节奏。
克林斯皇宫的花园里，西西弗斯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惊讶地说：“咦，你怎么没有心跳？”
毒牙刺入皮肤。
毒素注入西弗的体内。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死神满意地听着西弗的心跳从强健逐渐转向微弱。
西弗的生命如同不断流出的蜂蜜，滴于死神唇舌。
不出意外，西弗将于二十分钟后彻底死亡。届时，死神也能从塔欧斯的身体中解脱出来，履行死神的权柄，用手铐将西弗的魂灵押回冥界。
为了让毒牙进得更深，死神用吸盘狠狠吸住西弗的脖子，让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空隙。
10分48秒、10分49秒、10分50秒……
虽然没能看到西弗哭红的双眼，也没有听到期待已久地道歉和求饶，死神觉得，把西弗押回冥界后，他迟早会得到这一切。
随着毒素的注入，房间中逐渐充满了海水潮湿而清新的气味。这是塔欧斯信息素的溢出，好麻痹被毒杀的猎物。西弗乖乖地在被子里躺着，因为受到信息素的安抚而眉头舒展，像是在做一个难得的美梦。
19分03秒、19分04秒、19分05秒……
死神感受着西弗迟缓到要停止的心跳，陶醉于复仇成功的甜美滋味。
……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天亮了。
……
西弗睁眼，有些恍惚。
他睡了一个超乎寻常的好觉，全身仿佛化成了水，和柔软的被子紧紧相拥。不用看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现在一定面色红润，散发着餍足的气息。
他没有注意到床单和卧室地毯上有一点已经干掉的透明黏液。黏液隐约形成一道轨迹，直指客厅海洋缸。
“啊！真好啊！”西弗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感受金秋明媚的阳光。
“活着真好啊！”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以后每天都要睡个好觉！”
“VENI， VIDI， VICI！”（我来，我见，我征服）
他对着天空发出嘹亮地大笑，绕死神三日而不绝。
章鱼在阴冷的海洋缸里躺尸。
西弗脸上因为睡得太沉而压出的几道红印子，像波塞冬的三叉戟一样深深刺痛了他的三颗心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深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