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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塔欧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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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海鲜摊前围着一大圈被0.5折吸引来的学生。他们兴致勃勃地拍照录像，不时发出惊呼和骚动，在欢乐中又似乎在紧张地与什么保持距离。
西弗推着超市推车，在人群后停下。有几个人往他的方向退后闪避着什么，不小心撞到了西弗的推车。快速道歉后他们又举着手机换方向，试图重新靠近海鲜摊，然后又被看不见的力量击退。
不断变换的人群留出了缝隙。西弗目光锐利，捕捉到了引起骚乱的主角。
是那只章鱼。
神奇章鱼全身漆黑，一双祖母绿般地眼睛闪耀着似乎只有上古神明才拥有的智慧。
系统：“虽然但是，你研究克系文学没必要亲自养章鱼吧！”
西弗：“为了不崩人设，养章鱼找找感觉会更有信服力吧！我和拉夫一个论文主题，走剧情的时候他要是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负责？”
系统无话可说。
西弗看见，章鱼向每个试图触碰他的人身上喷射盐水。他弄花女生的妆容和胸前，弄脏男生的腰腹部和球鞋。
神奇章鱼平等地厌恶每个人类。
好恶劣的章鱼！
学生们闹了一会儿就散了，身上都湿漉漉地像打了水仗。超市地板上一片狼藉水痕，所有人都绕着走。海鲜摊老板认命地给章鱼的水箱里加满海水，开始拖地。
章鱼安静下来，缩到了水箱角落里扒着玩具椰子壳，团成一团，自闭了。
西弗瞅准机会，施施然推着车靠近。
海鲜摊老板见有人来，不厌其烦叽里呱啦地推销：“很稀有的！这条章鱼超级聪明，是宠物章鱼！你买的话一定不要吃，要好好养起来！”
老板拽着椰子壳，趁章鱼不备把它从水箱里捞出来。章鱼用吸盘紧紧吸住椰子壳，一双绿眼睛盯着西弗，墨囊蠢蠢欲动。
西弗惊喜地伸手，想要摸章鱼触手：“呀，他的瞳色和我的好像！”
“啪！”
一大块墨迹喷到了西弗的衣服上。还好闪得快，不然他的脸就黑了。
章鱼见没有击中目标，竟然变本加厉，不断朝着西弗的方向喷射墨汁，直到把墨囊的存储全部喷射完。
西弗：？
西弗震惊之余，还被激起了征服欲。他回到摊边，伸手试图把疲惫地章鱼拎起来狠狠抖晕。
在西弗的手指快要碰到触手时，章鱼闪电般快速伸出黑色触手狠狠地抽了他，在白皙地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微微凸起地红痕。
系统幸灾乐祸：“该。”
老板头疼：“哎，你先不要玩儿它啦！它是有点点毒啦！我来给你看，它很聪明的！”
老板开始打着响指指挥章鱼用触手做动作，“它会八国语言！你看啦！英文！这是f,这是u, 这是c……”
“也不贵！你要真想要，就算你200块钱啦！”老板说，把营业完试图逃跑的章鱼抓回来。“再给你展示展示中文拉丁文啦！”
西弗看着章鱼在老板的催促下在白色案台上勉强扭成一个中文的“福”字，又扭出几句拉丁文，还有简单的emoji与颜文字。章鱼甚至还能控制他的吸盘大小形成摩斯密码……
西弗眯起眼睛。
无论什么姿势，章鱼一直在瞪着他。
有趣。
“好了好了！我买了！”西弗说，利落刷卡。老板高高兴兴地开始忙活，准备装箱。
章鱼滑回水箱里，一双绿眼睛仿佛也变成了吸盘，死死瞪着西弗，黑色触手如大丽花般散开。西弗怀疑，章鱼如果能说话，应该正在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烈。
有脾气。
并且格外讨厌他。
系统睁大眼睛：“你还真买啊！”
西弗：“你看你看，他一直在看我！他好爱我！”
系统：……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有种不好地预感。它飞到章鱼上方想仔细地观察，章鱼正好被老板不情不愿地捞起来，挣扎中把水都抖到了它的触须上，绿眼睛划过系统，顿了顿。
系统哇哇大叫：“它能看见我！”
西弗觉得它莫名其妙：“……这里只有我才能看见你吧。”
系统仔细检查自己沾到水的触须。奇怪，什么也没有，干净整洁，颜色没有变深，也没有被水连在一起。
系统冷静下来。它身上有命运女神的神力，在这个人类世界里应该只有宿主能和它互动的。
系统看着章鱼，对方拽着老板的双手不放，像是要把老板丢进水箱里。
“可能只是碰巧遇到了一只比较凶悍的章鱼。”系统想。
老板把章鱼放进约50厘米宽地透明便携水箱，里面装备了有大约足够两个小时的氧气。他还叮嘱了西弗一些饲养注意事项。
为了省运送费，西弗选择自己把章鱼抱回家。他把水箱放进推车，在超市里逛了逛，省着最后一点钱买了一箱泡面应付未来一周的伙食。
或许他还是应该好好去水族馆打工。
系统忍不住：“你好惨啊，哈哈哈。”
西弗：“到家时我要看到已经组装好的海洋缸。尽可能大。你听到老板说的了，最好上面装上防止逃跑的网。还有养章鱼的饲料、玩具、珊瑚礁什么的。”
系统：“你别欺统太甚！我凭什么要帮你！”
“到时候拉夫发现我根本不是他喜欢的西弗……”
“哎呀，赛格纳那个老变态的论文有什么好写的，翘掉他的课吧！”
系统利落地给了西弗一记电击，咬牙切齿：“海洋缸准备好了！”
西弗满意地吹了个口哨。
“对了，水电房租也帮我交一下。”
*
死神塔纳托斯在占据了西弗半个客厅的海洋缸里伸展收缩着触手。缸底铺着美丽的白沙。各色珊瑚礁、假海藻、空海螺椰子壳和迷你洞穴应有尽有。
计划出现了纰漏。
海洋缸中的气味与冥界有些相似。死神想起，战神阿瑞斯将他从手铐中解救出来后，他坐在泰纳斯海角的一处坑洼里望着海面心情郁郁。然后被找上门来的哈迪斯一通训斥。
“死神被自己的手铐铐住了，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死神！”哈迪斯破口大骂，“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把这个偷走我供奉的小贼尽快带回冥界！”
死神心中燃起熊熊暗黑复仇之焰。他着了魔一般，不断反刍着他被铐住后，西西弗斯那张得意的笑脸。
他一定要狠狠击碎西西弗斯，让他笑不出来只能痛哭，让他蜷缩着求饶道歉，让他为自己的轻浮付出惨痛地代价，让他知道捉弄死神是什么下场！
就算没有哈迪斯的命令，他也要亲自手刃这个玩弄他的……
章鱼死神在水里咕噜噜的冒着泡，看着像阳台上的小狗对着对面楼里的仇家狂吠骂人。此刻他和西弗都在客厅。如果塔欧斯是一只普通地浅色章鱼，西弗就会注意到它全身红得如同地狱熔岩了。
为了泄愤，死神用触手还踢了几下缸底铺的细沙。等水重新恢复清澈，它对上了贴在玻璃上的一张大脸。西弗正在好奇地观察它。
死神：……
西弗饶有兴致：“法克，你在做什么呢？”
全身漆黑的章鱼在礁石上不动了，看不出什么状态。
“复仇成功第一条：不要让敌人看出你的想法。”死神在心中默念。
应该是饿的。
西弗扔了一只大海虾进去安抚章鱼。
海虾一到水里就活蹦乱跳，庆祝自己重获“自由”。它以为死神是黑色礁石，正要悠悠地游过，结果被章鱼一个触手甩过去拍晕，干净利落地卸头。
西弗在玻璃缸外兴奋地鼓掌，扔了一堆活虾进去。
死神高傲而烦燥地在珊瑚礁上咬食着西弗丢给他的新鲜大海虾。海虾沾染了一点点西弗的气味，飘散在水中，慢慢地被循环清洁系统过滤掉。
真讨厌。
死神没有想到，自己跟随命运纺锤金线的指引，追踪西西弗斯进入同一世界后变成了塔欧斯，更没有想到塔欧斯的原型是一只黑章鱼，是旧日支配者优格索托斯的神侍。
根据入乡随俗原则，死神失去了他的权柄，暂时成为被克系神明法则加持的一份子。
根据塔欧斯的记忆，主神优格索托斯一直在暗中进行对人类世界的研究。他在这一批被派往人类世界交流的新晋神侍中最有语言天赋，于是伪装成柯索斯学院文学系学生，和西弗同届同一个导师。
开学后一个半月里，塔欧斯凭借极致的敏感和学习能力（必要时也用了精神影响）成功变成了一个所有人都认识但就是没什么印象的人类——这样可以保证他最大限度地深入人类社会，同时不暴露自己和主神。
然而，塔欧斯抑郁了。
死神没有看到塔欧斯具体因为什么抑郁。他因为过于伤痛自行封存了相关记忆。
塔欧斯的精神疼痛越来越严重。他恐惧、羞愧、自责、悔恨。塔欧斯整夜整夜地清醒着，因为他发现黑夜与深海相似，他依赖这种幻想获得安全感。他去海边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是离主神最近的方式，能一定程度缓解他的疼痛。
渐渐地，黑夜与海边也失效了。
塔欧斯想要回到深海。回到主神身边。
没有接到主神召唤的神侍不可以随意回归。如果违抗主神，会受到严厉地惩罚，甚至被抹杀存在。
终于，在一个深夜，塔欧斯孤身一人来到海滩边。他脱下了衣物，变回了黑色章鱼，试图潜入海底。
海洋意志强硬地抗拒他，用海浪把他推上岸。塔欧斯不死心地一次次潜入，又一次次被拍回。他满怀希望地尝试着，直到火红朝霞铺满天空。
主神不要他了。
在绚丽的晨光中，塔欧斯心灰意冷，用圆圆地头部不断撞击礁石，一动不动了。
……
清晨赶海的渔夫发现了塔欧斯。它全身大量脱水，像一大滩软塌塌地、粘稠地黑鼻涕。渔夫捡起塔欧斯扔进水桶，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三天后，塔欧斯出现在学校超市海鲜摊。
主神不会放过不听话的塔欧斯，但也不会放任人类随意欺辱和杀害。在主神的注视下，塔欧斯在市场无人问津。
主神给了塔欧斯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他乖乖回去继续做人类塔欧斯，他就还可以拥有主神的注视。
然而，塔欧斯不愿意妥协。他一直在潜意识世界试图通过精神连接回归主神意志。时不时地，他的触手会弯成一些清晰可辨的语言字符，结果被海鲜摊老板无意间看到，以为是巧合，并误打误撞想出了“会八国语言的神奇章鱼”这一售卖噱头。
一周过去了。海鲜摊老板打出了0.5折的超低价；塔欧斯最后一点精神力耗竭，彻底失去主神的注视；此时，死神追踪绑定系统的西弗进入这个世界，意外占据了塔欧斯的躯壳。
……
章鱼死神回神，意识到西弗已经没在逗弄他。
他换了一块珊瑚礁趴着，暗中观察海洋缸外的西弗。
西弗坐在沙发上面目狰狞，疯狂敲击Mac写该死的研究计划。
剧情里没有写明白西弗到底有没有写计划，连交没交上去都不知道。赛格纳就像行走的伟哥，见到西弗就要勾引几下，学习什么的都是扯淡。
西弗：“雅典娜看到我这么用功应该会很欣慰。”
无所谓写作质量，西弗只是要那么一沓有厚度地、看上去像熬夜赶出来的、能装逼吹牛的打印纸。
系统：“你交白纸上去赛格纳也不会难为你。”
只是会额外进行一些另类教导。
西弗看一眼系统就知道它在打什么小算盘。他学着原剧情里的西弗，用柔弱文艺地口吻说：“说起来，不知道迷人地赛格纳先生现在在做什么？还有亲爱的拉夫——虽然他看上去总是想吃了我；还有天真纯洁地赫尔小天使，他们有没有想我呢？”
系统：“赛格纳在灰狼酒吧与朋友喝酒聊天；拉夫陪同父母与一些学圈大佬出席怀特艺术慈善晚宴；赫尔在敏斯特圣山医院VIP01室照顾生病的母亲。”
都好正常啊，这就更变态了。
尤其赫尔，也太苦情孝子天使了。不过，看在他送了自己Mac作生日礼物的份上，西弗决定先不嘴他。
西弗重重按下command+s, 然后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
“他们不想我，那我可想他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