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夭*

24、必嫁伯鸾

　　“孟娘子？”梁鸿有些惊讶，孟敛并不爱出门。
　　孟敛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梁先生。”
　　二人顿时都有些尴尬，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条街上的人平日里并不多，可如今靠近年关，上街置办年货的人多着呢，听说传言中的二人在这条街上，便都涌到这条街上来，大家都很久没看戏了呀。
　　孟敛的定力不如梁鸿，尽管蒙着面，但还是不习惯被人指指点点，便一把拉起梁鸿跑进就近的一家客栈，孟敛火急火燎的，自然没有看到梁鸿唇边的笑意，也没有注意围观众人的哗然。
　　要了一间上房，叫了一壶茶。可送茶的小二看他们的眼光都有些不对劲。孟敛有些挫败地捂着脸，她不知道她是何时变得这么出名的。
　　噢，孟娘子，自从你说了“当嫁梁伯鸾”的那句话，你就已经跟梁先生一样出名儿了，暗地里对你咬牙切齿的娘子不在少数。

　　“娘子可是有事出门？”梁鸿首先问道。
　　先问的人占上风，孟敛一时答不上来，她总不能说她出门就是为了找他梁鸿谈谈上回说到的契约的事罢？是以她只是点点头，含糊道：“是有事。先生呢？”
　　梁鸿顿了一下，道：“其实，我是来找娘子的。”
　　孟敛闻言一愣，“找我？”
　　“是的。”梁鸿张了张唇，似是不知道如何说，思虑良久才道：“娘子……”
　　“啪！”门被人撞开了，打断了梁鸿的话。
　　梁鸿与孟敛都循声看去，原来是马家兄妹，以及……几个家丁打扮的壮汉。门自然不是马家兄妹撞开的，马娇身娇体弱，马元也是光长了一身肥肉，兄妹俩为了壮势将家中所有的家丁都带了出来，只是令马娇有些不满的是，他们笨头笨脑的，竟然挡在了她的前头，遮了她的风采。
　　梁鸿与孟敛见到马氏双雄，自然是头痛不已。还未来得及反应，马娇却先说话了：“好你个孟娘子，你有我兄长还不满足，竟敢勾引我的郎君，你……你不要脸！”
　　想来马娇虽然泼辣，骂人的词汇却有限，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个“不要脸”，这区区三个字根本无法动摇孟敛的表情。
　　马元见自己千方百计想娶的女子竟与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是气得火冒三丈，在他眼里孟敛已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妻子爬墙，他便是戴了硕大的绿帽子，他岂能不怒？或是他太过愤怒，张口许久都说不话来。
　　马娇见兄长如此无用，气得跺了跺脚，怒道：“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郎君，一个是我兄长的娘子，竟然不知羞耻偷偷私会，若不是有人好心告诉我们，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真真可恨！”
　　梁鸿与孟敛相视，皆是苦笑，他们什么时候已经被定了名分？
　　还有，马娘子，你确定告诉你们的人是好心而不是想看好戏？
　　孟敛看着门外越来越的人，心中了然，看了梁鸿一眼，便道：“伯鸾虽未正式下聘，却已经向我爹娘提亲，此事我也是点了头的。因而，伯鸾应是我的未婚夫婿，不知怎地变成了马娘子的？”
　　马娇先是面上一讪，因她与梁鸿的确没有名分，后反应过来便是恼羞成怒：“好你个梁鸿，你挑三拣四就选了这么个丑女，实在令人寒心！”
　　虽然梁鸿选妻与马娇寒心实在没什么联系，但大家伙还是跟着点头，尤其是那些家有未婚闺女的大婶。
　　梁鸿却是怒了，他生气面上倒没什么变化，无非是板着脸，可他的双眼却是没了平日的温和。他冷声道：“马娘子，我一向尊重你，即便你对我百般纠缠我也不曾说过重话，可今日你所作所为实在令我忍无可忍。你一直追问我心上人是谁，上次我已然说得很清楚，我对孟娘子一见倾心，可你不愿承认，竟羞辱孟娘子，我好言劝过，望你悔改，谁料你今日变本加厉，太令我失望了！”
　　马娇毕竟是女子，被他这么一说便心生委屈，心道我对你一片真心，你竟为了这个丑女训斥我，这么一想便又生了怒，然碍着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撒泼。倒是马元，他横行惯了的，也不管梁鸿那一套说法，心里想着将孟娘子捉回去拜堂成亲，这样便可名正言顺地教训不守妇道的孟娘子，又想着孟家的家财，心一横，便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立即命人将二人捉起来带走。
　　看着家丁拿住梁鸿与孟敛，马元一脸得意，还朝马娇使了个眼色，心道：哥哥还记着你呢，将你那情郎一块带回去，到时一起拜堂。
　　马娇被兄长这一鼓励，心中一喜，便随他去了。围观众人却是事不关己，不想得罪马家，虽嘴里说马家兄妹仗势欺人，却谁也不敢动手相救。
　　孟敛见无人出手相助，顿时有些灰心，对人性生起了厌恶之心。忽觉有人握住她的手，转头一看，却是梁鸿，梁鸿依旧那副模样，不慌不忙，虽然两人如今都被马家家丁按住。孟敛顿时觉得手上的温暖顺着手臂一直流到了心里去，便打起精神欲斥退马家兄妹。
　　不过接下来，孟敛便知道什么叫峰回路转了，因为孟家二老也带人赶到了。围观众人顿时热血沸腾，这是要上演抢亲大战么？
　　可惜，孟家二老让他们失望了，因为孟家二老带来的人占了绝对优势。
　　说到底得怪马家主人吝啬，家里也就这几个家丁，都被马家兄妹带过来了，孟府也是全府出动，不过那人数是马府的好几倍，马元也是个识相的，于是梁鸿与孟敛便被冷着脸的张氏和面露不悦的孟父给带走了。

　　“啪！”张氏率先摔了一个杯子。
　　孟敛一惊，母亲已经许多年没这么生气过了。张氏一向吝啬，如何舍得摔东西，今日不问茶杯的价钱就摔了，可见她已经怒极。
　　孟父本也想摔杯子，但想着不能跟张氏重复，便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暗自忍着疼装作一副怒极的模样。
　　张氏怒道：“梁鸿，你当初是如何保证的，为何今日又约了我家闺女？若不是我闻讯赶到，我闺女就要因你被抓进马府了！”
　　张氏此话有些蛮不讲理，马娇的确是梁鸿造的孽，可马元却是孟敛自己的劫数，全推到梁鸿头上并不公平。况且今日二人是凑巧遇到，并非有约在先。
　　“阿娘，我们是……”是什么？虽然是凑巧遇到，但她找梁鸿确实有不轨之意，难道她要说出来么？
　　孟敛还没纠结出下面怎么说，梁鸿便请罪道：“让娘子声誉受损，是伯鸾之过。伯鸾再次请求孟家主人主母将娘子嫁与我为妻。”
　　孟父本已面露喜色，却被张氏一声冷哼吓没了。张氏冷眼看着梁鸿，怒道：“梁鸿，不要以为阿敛声誉受损我便会让她嫁给你，即便是那马元也比你强上一截。”
　　强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无非是家财。
　　张氏鄙夷地看着他的衣着，道：“你身上穿的是我儿织坏了而不要的布料，我儿身上却是穿的绫罗绸缎，这便是云泥之别！”
　　孟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他们不是一直催她成亲的么，为何今日如此反对她与梁鸿在一起？就连当初被母亲称作“缘分”的那块料子，如今却成了讥讽梁鸿的借口。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不通情达理过。
　　尽管心中疑惑，但看到梁鸿神色黯然，孟敛还是动了气，挑衅地看着父母，高声道：“阿爹阿娘，虽然你们对伯鸾很是不满，但我在此言明，我孟敛必嫁梁伯鸾！”
　　孟母气得又摔了一个杯子，孟敛则拉着梁鸿就走，丝毫不顾盛怒的父母。

　　孟敛走后，孟父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可笑了许久却没听到张氏的声音，连忙转头细看，张氏正在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孟父大惊：“梅梅，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张氏不理他，继续掉珍珠。
　　孟父极少见到爱妻哭泣，一时手忙脚乱地，又要等眼泪，又要哄她，却忘了擦眼泪，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着脸道：“梅梅，阿敛终于要成亲了，你不高兴么？”
　　“我就是高兴的，这叫喜极而泣，你懂不懂，懂不懂？”张氏气得要拿杯子丢他，却见两个杯子都摔了，不免又是一阵心疼。

　　永远比别人迟一步的孟颜听说孟敛与梁鸿被捉奸了，立即赶来瞧热闹，谁知又是人走茶凉，不仅如此，他还听到张氏说孟敛要与梁鸿成亲了，当下激烈反对。可张氏凉凉地说了一句“这是阿敛自个儿的主意”，孟小郎便掩面离去，眼泪掉了一路。

　　孟敛是个急性子，既然动了心思，便拉着梁鸿上了山，指着梁鸿书房里的那个刻了誓言的木板道：“伯鸾曾说过要寻一块良石刻录，现下我要求你速速刻成作为聘礼。”
　　梁鸿笑着点点头。
　　“还有你上回夜里说的契约，你也得立下一份。我们的亲事定得仓促，我得寻一份保证。”孟敛说着便开始磨墨。
　　梁鸿失笑，但还是照做了。
　　一切就绪，孟敛生怕有变，便又拉着梁鸿去合了八字问了吉日。虽然孟敛恨不得一个月内就有好日子，可算命的老头摇头晃脑，只道最早的吉日是三月初三，不是吉日成亲不吉利云云。孟敛毕竟是女子，不愿自己的亲事有变，便咬牙应了。

　　吉日看好了，梁鸿也下聘了，孟家二老就算再不同意也没法子了。

作者有话说

　　恩，于是终于把婚事给定下了，明天不更新，因为明天开新文，以后便隔日更了，一天更这文一天更新文，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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