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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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俊秀的面孔终于染上绝望，无声的惊惧蔓延，气氛压抑紧绷。可根本没时间给他们绝望，黑压压的怪物再度扑了上来。
唰——
沉重的冲击力逼得她倒退一步，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似的疼，痛感开始变得混沌，像洪水般一波波地冲刷着她的身躯。
她已经战斗好久了，比起坠崖那次战斗要更激烈，身体状态也要更糟糕。
掌心的刀伤翻卷皮肉，鲜血淌满指缝，黏腻地粘住握着斧柄的指节。手臂被子弹贯穿的孔洞里好像有刀刃在绞，痛意深入骨缝。
她好疼，伤口的疼、劣化的疼快要将她烧化了，每一次挥臂都像有烧红的岩浆灌进血管，滚烫且脱力。她的动作越来越迟钝，准心也更差。
“你去劈门！！！”她嘶哑地叫喊道。
身后疾风闪过，哐当一声重响，斧头狠狠地劈在门锁上。又是哐当一声，她被复制体扑到铁壁上，斧头骤然坠地，晦沉的黑影压到她的身上。
“……达索琳！”艾利欧姆喊道。
斧头下是变形的门锁，有那么一瞬他差点想回头，可理智牢牢遏制住转身的念头。目光扫过那一大片怪物，最终落回到摇摇欲坠的门锁上，艾利欧姆一咬牙，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狠意，继续用力地劈向大门，“别怪我。”
“……”
她已经无暇关注艾利欧姆的情况了。面前是那具被宝条称为最完美的复制体，「她」有着和她别无二致的脸颊、近乎相同的身体、柔顺的长发，但那几根冰冷的手指却坚硬如铁钳，以远超常人的力道，死死地控制住她。
鲜血淌了一地，「她」将她牢牢压制在身下，血色沾染女人唇瓣的那一刻，怪物的眼瞳骤如墨点晕开，一刹间显出非人的悚意。下一秒，「她」抿起嘴唇，在她惊惧的视线里弯起一抹浅浅微笑，而后俯下身——
“呃啊——！！”
湿滑的触感伴随尖锐的疼痛，贯穿她的手掌，她整个人像砧板上的鱼般弓了起来。「达索琳」用力地扼住她的手腕，将脸埋在她的手心里。
贪婪的吞咽声格外响亮，仿佛在品味什么绝佳菜肴，牙齿恶意啃咬伤口，促使更多血液流出。怪物浑浊的瞳孔逐渐清晰，浅青的色素聚合成狭长一缝，里面透出非人的愉悦。
她的目光逐渐涣散。
过度失血与疼痛感攫住全身，她快要维持不了清醒了。她只能无力地看着一切，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染上猩红，看着对方餍足地眯上双眼，看着那红艳的嘴唇贴着她的血管，缓缓上移，挪到她的弹孔处。
下一瞬，血花飞溅。天花板映出的幽暗黑影中，无数触肢撑破「达索琳」的身躯，刺进其他的复制体身上。仿佛某种连接管道，饥渴地攫取生命能量。
一阵天旋地转，她能感觉到「达索琳」紧紧地环抱住她。她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黑暗中传来内脏骨头被挤压碾碎的声音，视线的余光里，无数面容一致的怪物肢体相互纠缠，皮肤如蜡烛融化，融合到一起，形成一个满是脓疱的肉块，恶心地在地面蠕动。
仿佛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它们浑浑噩噩地爬过地面，挤进拥抱着她的怪物体内。
这种现象，她只在一个生物身上看到过……
“……杰诺瓦。”她的声音近乎颤抖。
这个名字就像是不能说的咒语。
气氛短促一顿，而后「她」抬起脸来，朝她露出了更为甜腻的笑容。
诡异的微笑咧到耳根，尖锐的竖瞳寒光闪烁。「她」亲密地垂下头，冰冷的嘴唇贴到她的脸上，近乎温柔地游弋着。
「她」的动作看起来几乎算是亲吻——若非在吻的同时，「她」也在啃咬她，嘬饮着她的鲜血，她几乎要认为这是情人耳鬓厮磨了。
「达索琳。」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发现了。」
无数尖啸重重叠叠，伴随水波轻荡，虚空中好像睁开了无数双恐怖的复眼，都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得到你了、得到你了、终于得到你了……」
密密麻麻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回响，夹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癫狂笑声。
她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杰诺瓦是群体性生物，可是为什么……母体的意识，会从尼布尔海姆的尸体中窜到她的复制体身上？！
她努力挣扎着，试图逃出杰诺瓦的桎梏，可那双苍白瘦长的手臂却像钢铁牢笼，压得她遍体生疼。
忽然，电光石火之间——
一道艳紫的刀光倏然划破万物，由下往上，弯成弦月般的圆弧，狠厉地劈断一切。
一阵天旋地转。杰诺瓦死死地钳制着她，纵身一跃，险之又险地腾空而起，倒悬于天花板上。身形还未完全站定，又是一刀！
刀芒甩出的瞬间，空气被撕出凄厉的啸鸣。她被裹挟着再度一滚，失重感让她差点呕出来。可还未喘过气，她就再次被杰诺瓦拖着躲开又一道刀光。攻势步步紧逼。
昏暗的楼道里已经布满凌厉刀痕，恐怖的刀气撕裂大楼，在坚硬的墙面上穿透出数道豁口，黑冷的台阶已然断裂。视线尽头，一抹修长的身影踏着晦色疾速逼近，他在断阶下蓄力一跃，漆黑的皮革作战服紧紧包裹着紧绷的肌肉，整个人如一头优雅的猎豹般朝对手疾扑而来——
嘭的一声！
锋锐的长刀和杰诺瓦手掌相接，猛烈的气流几乎可以掀飞一切。
“……萨菲！”“萨菲罗斯。”
她和杰诺瓦的声音同时响起。
碧绿的竖瞳骤然敛成狭长一线，内里压抑着恐怖的风暴。
可怕的目光刮过她的脸，又定格在杰诺瓦的脸上。二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萨菲罗斯的眼神霎时变了。
妖冶绮丽的竖瞳，在那一瞬，变得如浓稠的墨点一般洇开，专注得近乎诡异。
但停滞并没有持续太久。男人握刀的手指紧了紧，下一秒，那些混乱的情绪尽数被他压了下去。他眯起眼，手腕一转，招式骤变，磅礴的杀意糅进招式之中，他朝着杰诺瓦再度迫近，挥出堪称完美的一刀。
猛烈的狂风开始聚拢，没顶的威压重重地碾了下来，空气仿佛被瞬间抽成真空，她感到短暂的失氧。在刀芒即将劈到她们头顶的那一瞬间，她被杰诺瓦猛地丢了出去——
罡风遽然袭来。
“……达茜！”
高筒皮靴用力一踏，萨菲罗斯毫不犹豫就敛起刀，追向坠落的她。
失重感席卷全身，她无意识伸出手，意识愈发涣散。
她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但那只无意识伸出的手，被人用力地、坚定地攥住了。
熟悉好闻的清冷气息破开血腥味，流入鼻腔。清丽优美的银发猎猎飞舞，在涣散的眸光中如海藻飘荡。
速度快到难以估量，反应过来时，有力的臂膀已经牢牢圈住她腰身，银发黑衣的特种兵将军将她死死地扣进怀里。
风声呼啸，四周光景被拉长成模糊一线，视野中只剩萨菲罗斯清晰。他一直在用力地、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揉碎在怀中，与她一同落坠。
她靠在男人胸前，仰起脸，望向那双碧艳绮丽的竖瞳。当他同样低下头，那双眸底映出自己糊满鲜血的面庞时，她没忍住轻轻地笑了下，泪水从眼眶滑落。
萨菲罗斯的眼中始终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我来晚了。”男人声音低哑。
他碰了碰她的脸，拇指带有眷恋。覆着皮革的手指轻轻拭去她额角污血。
她闭上眼，脸庞蹭进他手心。
四周风声静止，萨菲罗斯抱着她在坍塌的楼道下方站定，刺眼的白光从上方射入此间。
凝视她片刻后，萨菲罗斯稍微平复呼吸，抬起头，扫向上方。
紧锁的大门终于被劈开，艾利欧姆举斧的双手颤抖不已，可还未等他松一口气，丢弃猎物的杰诺瓦就猛然转头，瞳孔收缩成一道诡异细缝，用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可怕目光盯紧了他。
那一瞬间，青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见鬼！”
轰——！！！
就在杰诺瓦扑向艾利欧姆的那一刻，钢铁墙壁倏然爆炸，灼热的气浪裹挟断裂的金属碎片四处飞溅，汹涌的焰火灼烧一切，稍稍止住了杰诺瓦的步伐。
一道赤红的身影踩着焰火轻盈跳进楼道，庞大的羽翼在肩胛骨后张开，柔软的黑羽凌空飘落。与之而来的，是同样轻盈优雅的音调。
“野兽的战争将世界末日带来之时，女神飞舞，从天而降。”
优雅的声音微微一停，男人青蓝色的眼眸中，映出了和她面容一致的「她」。
“达索琳？不……这是什么？”杰内西斯眯起眼，语气微妙上扬。
她倏然抬头。目光和杰诺瓦投来的视线相对，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杀了她！”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嗓音沙哑无比，“杀了她！快！！！”
可来不及了，局势的短暂凝滞给了「她」逃脱之机。杰诺瓦转过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嘴角挂着怪异的诡笑，旋即转过身，毫不犹豫地从豁口中跳了下去——
杰诺瓦逃了。
……
楼道内安静了足足十秒。
“……结束了？”艾利欧姆的话音如梦初醒。
“暂时结束了。”
她用力地喘了口气，溢出一声颤抖的呼吸。
原本堵满怪物的楼道里此刻只剩下四个人，和溅满四周的刀痕血痕。安静下来之后，身上的疼痛再也无法忽视。她难以自控地痉挛着，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仍在淌血，猩红的色泽甚至沾到了特种兵银白的发丝上。
萨菲罗斯捧起她的脸，一言不发。
“……萨菲？”
他没有回应。
萨菲罗斯只是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纤细的瞳仁狭长如蛇，幽冷，森寒，带着非人的冷意，专注地映出她被布满裂纹与血的脸庞。
“……”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像一场梦。
她的意识越发混沌。
神罗士兵终于追了上来，试图阻拦他们，但还未靠近他们十步，就被萨菲罗斯的刀气或杰内西斯的魔法尽数逼退。
爆炸声和枪响不绝于耳，神罗派出了几乎全部的飞行兵，就连深渊战士都冲了上来。为了拦截反叛的1st，高层动用了人海战术。
他们一同退进总裁办公室，战斗始终很激烈。艾利欧姆被人带走。千钧一发之际，塔克斯堵住70层出口，萨菲罗斯一刀穿透了普雷西顿的胸膛。
……
隔着茫茫人海，塔克斯们忽然和她对上最后一眼，雷诺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撤离神罗大厦时，这一批人明显放了水。
夜空尽头燃起一簇血光，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轰然逼近。最后关头，安吉尔劫持了一架直升机前来接应。
背叛的萨菲罗斯、劣化的杰内西斯、和一个濒死的她，就这么跃上机舱，一同赴往不知未来的明天。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 8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