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五、投奔侯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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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众人似都痴了。郭氏一礼，打破静寂道：“小女子献丑了。”
那着裘皮之人眼中精光闪闪，如遇知音，连连击掌道：“好，好，好。在下三生有幸,今日能得闻姑娘所弹天籁之声，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①。好！”
堂中坐的其它孤客，也都纷纷鼓掌叫好。并自包袱中取出钱来，放置于郭氏面前。店小二激动的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见郭氏一动不动，急忙替她收到包袱里，笑道：“郭姑娘，还不快谢谢各位贵客，今日真是好日子，我们的运气都甚好。”
那郭氏低头不语，片刻抬起头来，泪眼朦胧，长睫轻颤，似雨中娇花，我见犹怜。泣道：“多谢大人赏识，这一番话，胜过金钱千万。”
那裘皮衣者一怔，似有话要说，却半个字也再说不出口。旁边的娘子妙目一转，看向自家的相公，忽然笑道：“我看郭姑娘也是一人孤苦，天涯漂泊不定，何不如随我等回府，我府中亦有艺伎，郭姑娘可每日教授些指法度日，也好有个落脚之处。”
裘皮衣者一惊，本来对郭氏己有倾慕之心，救助之意，却碍于娘子在场，不好随意说话，不想自家娘子如此大度，居然抢先一步替自己做了打算，心中宽慰，也十分感激自家女人。
当下点头赞同：“娘子所言甚是，姑娘若无去处，可随侯某回府，某家居上党郡铜鞮县，家中虽无甚大富大贵，但可保姑娘衣食无虞。”
一双眼睛热切期盼地巴巴望着郭氏。郭氏眼帘垂下，心中一暗，思来想去，如今除夕将至，风吹雪打，漂泊度日，亦实在不是个打算，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曹彰此刻还是没有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但见这一幕，还是被这位姓侯的豪客和其夫人所动。有人在难中，能出手求助，哪怕只尽了力布施一餐饭，一碗水，也足令人敬佩。
那个郭氏拜谢了侯氏夫妇二人，又取出钱来交给店小二道：“小哥，这些日子蒙你照顾，这些钱你拿去吧，我如今有了着落，留这钱也无用。”
小二推辞不过，只得收了。
那侯官人只见此女行事磊落，面貌皎好，又才艺超群，便觉必不是一般的人物。相邀郭氏同座。问及藉贯家人等事，郭氏眼中泪水扑籁籁地掉下来。
原来此女姓郭，小名女王。乃安平广宗人。祖上世代为长吏，父亲郭永官至南郡太守，母亲董氏，贤慧淑德，育有五个子女。郭氏在兄弟姐妹群中行三。自小家教甚严，知书识礼，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曹彰听到郭女王的讲述，抬眼观察，果然此女面相非凡，天庭饱满开阔，光洁周正。神态举止大气，虽是落难，却并无破落之意，心中暗暗点头，对此女印象相当深刻。
好景不长，郭女王的父母兄弟，在黄巾战乱中，均不幸死去。郭女王被掳后却命大，因绮颜玉貌被送至匪首处，得以存活，后咬牙周旋，趁匪首其不备，得以脱逃。自此流落天涯，远别故土，如今已是双十年华，一把琵琶讨生活。
说到这里，不胜唏嘘。
侯夫人轻轻叹道：“难怪姑娘虽为艺伎，却无半点风尘之气，清逸出尘，我见犹怜，原来竟有如此来历。”
郭女王流泪道：“多谢大人与夫人收留，此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它日必当报答。”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并不说话。
那个獐头鼠目的下人，此刻却凑上来说道：“郭娘子，你如今孤零零一个人，还有什么机会能报答我家主公的，好好在侯府哄了大人和夫人高兴即是了。”
侯夫人见下人说话难听，正色喝斥道：“放肆，真是没规矩，郭姑娘是我请去家中的客人，不是做下人去的。休得无礼。”
下人平日里极难见得夫人动怒，吃了一惊，连连称是，退到一边。
郭女王淡淡一笑，神情清冷，说道：“夫人勿要责怪这位，他说的没错，我眼下确实无依无靠，无甚机会报答二位。但妾身刚才所发之愿是真心，如有那么一日，妾身必会报答二位今日收留之恩。”
曹彰见此女神态不亢不卑，能伸能屈，又颇有主见，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好感。
看了这半天，也累了，便起身回房睡觉不提。
第二日一早，结了房钱，拉马出门。见门口处几人在等候马车拉出门来。正是昨晚那铜鞮侯家。那侯官人见曹彰出门，拱手一礼。曹彰一楞，也拱手还礼，却并不说话，飞身上马而去。
侯夫人与郭女王立于旁边，见夫君如此，甚是惊讶，问道：“夫君可认得此人？”
那侯官人眯着眼睛望曹彰纵马远去，摇摇头笑道：“并不识。只是感觉此人气势逼人，乃人中龙凤，倾慕不己。”
侯夫人一笑，转头对郭女王道：“我家夫君好结交天下侠士，每日恨不得自己也游荡四海，做个大侠。”
郭女王盈盈一笑道：“侯大人侠义心肠，不必远走万里做大侠，本就己是大侠。”
几人说笑上路。
曹彰一路疾驰，两个时辰便马踏轻尘，到了下邳地界上。勒马打量着下邳城。南来北往的百姓，热闹的城廓，一切似是与几个月前并无什么分别。
骑马缓缓随人流进入城门，守门兵卫拦住，狐疑地打量着曹彰。
曹彰自怀中掏出令牌一面。乃是汉中朝廷的通关玄铁令牌。执此令牌在汉中朝廷势力各处行走俱无阻挡。兵士放行，又使人急报了下邳郡丞笮融。
曹彰进得城中，先顺着路，找去了陈府。
陈府门前的雪地里，一片整洁，并无几个脚印，想来不经常有人出入。曹彰上前叩门，叩了半天，整个陈府一片沉寂，无人应声。
曹彰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苍苍的白发老叟坐于墙根下晒太阳，见有人进来，慌忙站起身来，急急地问道：“你怎么进来了，虽说你已经买下了陈府，也得等过了元日再来。这不是已经说好的吗？”
曹彰一听，心中明白，这老头定是误会了自己。
笑道：“老伯，我是陈世伯的侄子，路过此地，前来看看。——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人。”
那老叟老眼昏花地看了曹彰半天，才哦然道：“公子莫怪，我以为是那买了陈府的人，故而半天没给你开门。”
一拐一拐地请曹彰到堂上坐，一面走一面说：“你倒来得不巧，管家去前条街看顾老爷去了。你且等等吧。”
曹彰应了声，打量着陈府，满院灰蒙蒙的，廊下蛛网随处可见，窗棂上的积雪有寸许后，无半点生机，今天己是除夕了，陈府却连半点过节的样子也没有，心中叹气，如此景象，若让世兰见到，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
坐不住了，走到院里，继续和老叟闲聊。得知陈府因家中拮据，小姐作主要卖掉这里，陈府己经易主，买家交了全金，约于年后便搬进来。
曹彰哦然，又问买家是何样的人，姓甚名谁。
那老叟缺牙露风，口齿不清，长叹道：“听说是个外地来的，要在下邳安个家，倒也巧了。”
曹彰心中叫苦，外地人来买，一时半会碰不上的话，自己还得急急赶回下邳，怕是此行还得需见笮融一面。
正说着，门又开了，管家走了进来。见院中站着一位年青公子，心中诧异，行礼问道是何人。
曹彰笑道：“管家不认得我了？我乃曹彰，几个月前来接世兰小姐去许都的。”
管家听闻，心中又惊又疑，手足无措，请曹彰进屋说话。
曹彰摆手道：“不必，就在此处说说罢了，我且问你，买下陈府的人是谁？”
管家神色一黯，低声道：“原来公子都知道了，实不相瞒，如今陈家无主，前几日小的去许都，小姐做主让我卖了陈府给顾爷看病。”
曹彰点头：“我己知晓你们的难处，不知顾老爷的病好些了没？”
管家愁眉不展，答道：“不见好转，一日沉似一日，只怕，只怕是这卖了宅子的钱，都未必用的上了。”
曹彰默然，对管家道：“我要出去一下，半晌便回。”
管家不明其来此目的，不解其意，只是楞楞地点头。
曹彰到陈府的消息，转眼便传到了笮融耳朵里。因是除夕，笮融提前放了郡府中的一干人的假，各自都正在家中搂着娇妻美妾，赏戏听书，好吃好喝，等着过年。
听闻曹彰来此，笮融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半天，也想不出是何原因。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没有直接来郡府中找自己，而去了陈家，必定是对自己有点意见的。
笮融为官多年，头脑灵活，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当下立即遣散了正在唱歌跳舞的歌伎，令人传了邹向礼来。近向年，因邹向礼灵活机变，上下打点齐全，颇得众人拥护，笮融对其也多有倚重，凡事必和邹向礼商量，因此先找了邹向礼来。
邹向礼听得笮融召唤，急急地赶了来。
笮融劈头就是一句，“你近日，没有去找陈家的麻烦吧？”
邹向礼一惊，嘴上反问道：“陈家？哪个陈家？”
笮融一拍案几，眼一瞪道：“放肆！没尊没卑，敢这样回我的话。哪个陈家？还有哪个陈家和你结了梁子？”
邹向礼张口便挨骂，狼狈不堪，心中恼恨，原来又是陈家人来告刁状了，就剩下那么几个老弱病残，还敢天天搞事，看我整不死他们。口中却谦卑地称道：“大人消消气，属下一时楞怔了，冲撞了大人，属下该打！属下该打！”
笮融脸上稍霁，问道：“究意是怎么回事啊？许都来人了，恐怕是要插手这个陈府的事，你最近没有再去陈家找事吧？你以前和陈府结下的梁子，陈家不说你什么，我也就不追究了，如你还是步步紧逼，陈府的人若告向别的正主，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
邹向礼心头一紧，口中嘀咕着：“最近和陈家也没有什么牵连啊，是不是有人蓄意诬告下属，大人可得给属下做主啊。”
笮融叹息着：“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还担心弄个治下不严之罪。你可知这次是谁来了？曹家三公子曹彰！”
邹向礼一惊，本就凸出的金鱼眼更加突出，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他来所为何事？”
笮融叹道：“我怎得知晓，此人一来，便直接去了陈家。所以我先叫你来问问，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事那就好办。”
邹向礼心中做了诸多的亏心事，一直瞒着笮融，虽嘴上说的硬，心中却是暗暗打鼓，七上八下。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五、投奔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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