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传》暗香正午

27、二六、夏侯夺魁

　　世兰本对赛场比试并无兴趣，只望四野风光。见曹宪笑语，便抬头凝目望去，只见五个年青将官打马依次驰进赛场。

　　为首者乃曹丕，身姿秀挺，端坐马上，铠甲锃亮，兜鍪红缨飘舞。其次是曹彰，身形魁梧，肩宽背阔，甚是威武雄壮。后紧随一将，却不识得，只见其中等身材，儒雅多于强悍，眉清目秀。后一将面目清峻，亦中等身量。队尾将官气势威赫，颇引人注目。

　　曹宪摇扇浅笑道：“今儿个可是奇了，这些人凑在一起，齐齐出动，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

　　见世兰不解，低声指道，曹彰后面乃是夏侯楙，其后是卫臻、夏侯威二人。夏侯二人乃夏侯族中兄弟，夏侯家与曹家亦有姻亲。卫臻自幼与曹丕曹彰交好，其父卫兹随曹操征战，在宛城与张绣对敌中战死。曹操深感内疚，遂抚养其子卫臻，官至黄门侍郎。

　　只见五人走马弯弓，依次放箭。箭声过后，号旗顺序举起，五人俱中。

　　台下欢声雷动。台上曹操等人亦认真观看。

　　五人勒马回转，又复夹马催鞭，每人发二矢，亦俱中箭靶。

　　兵士在曹彰与夏侯楙所射箭靶前举号旗，示意二人正中靶心。

　　第三回合，夏侯楙胜出，三箭俱中红心。

　　台下亦是鼓声擂动，众将喊声震天。

　　曹操在台上看的讶异，长目微眯，略微沉思。

　　天子亦召五人上台。

　　五人齐齐跪拜于前，天子望五个年轻人英姿勃勃，微微点头，赞道：“曹爱卿教子有方，生子当如曹家子，能文能武，堪称英杰，有此后起之秀，真乃我朝之幸也！”

　　曹操一咧嘴道：“陛上谬赞，小犬少年心性，只识走马弯弓，不成大器。”

　　天子又望向夏侯楙道：“朕听闻夏侯小将军乃是伏波将军夏侯淳之义子。”

　　众将之中转出一独目将军，正是夏侯淳，拜道：“陛下所言正是。”

　　天子赞道：“夏侯家族世代皆出虎将，真乃将帅如云。”

　　夏侯父子称辞不敢。

　　天子问道：“夏侯小将军，如今紫金长弓已赏于张辽，你欲要何赏赐？”

　　夏侯楙禀道：“末将想讨一样珍宝，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天子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点头道：“只要世上有，又取得来，朕定满足你。”

　　夏侯楙叩礼道：“谢陛下。”

　　忽起身转向曹操跪拜：“末将欲求大人之女曹玢小姐为妻，望大人成全。”

　　言惊四座，一时无声。

　　曹操一楞怔，目光在五人脸上逡巡，旋即呵呵大笑不止。

　　夏侯楙跪伏于地，心中忐忑。

　　曹操收住笑声，慢慢前行两步，目视夏侯楙，慢慢问道：“我且问你，你为何欲求吾女曹玢呀？”

　　夏侯楙抬头拱手道：“末将听闻家母所言，曹府大小姐曹玢贤淑大度，知书识礼，故而……。”

　　曹操转念之间，早己想到是曹丕等人之计。并不点破，只回向曹丕瞪了一眼。

　　曹丕神色如常，面上无波，直挺而立。

　　天子亦哈哈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曹爱卿之女贤名远播，爱卿面上亦是有光啊。”

　　曹操躬身拱手笑道：“陛下见笑了。”

　　天子又问：“不知令千金可曾婚配？”

　　曹操答道：“并不曾。”

　　天子击掌笑道：“如此正好，曹家与夏侯家，亲上加亲，此乃天作之合。今日朕便为夏侯小将军做一回主，将曹爱卿之女许配予你。择吉时完婚，联将以嫁女之礼为爱卿之女送嫁。”

　　曹操拜谢：“谢陛下恩典。”

　　夏侯楙喜不自胜，又叩首道“谢陛下成全”，

　　转过身来又冲向曹操叩礼道：“谢大人恩准。”

　　曹操望夏侯楙，微笑道：“起来吧。”

　　这边青台之上，五将之举己虏获了众女芳心，小声叽喳议论方才五人英姿。天子召五将登射鹿台后，相隔甚远，听不甚清，只见夏侯楙叩拜天子及曹操。

　　曹宪微眯长目，沉思半晌，忆想起曹丕那日在亭中所言，忽然心头灵光一现，面上随即绽出笑容。

　　凑向曹玢，微声低语道：“恭喜长姐，长姐好事近了。”

　　曹玢略一楞怔，急观向四下，低声道：“宪儿可是疯了？恭喜我所为何事？”

　　曹宪略一摇头，耳间垂络轻轻晃荡，只笑道：“我若说中了，阿姐有什么好东西赏我？我可是第一个向你报喜的。”

　　曹玢惊道：“你可听到了什么，净说些疯话。”

　　见曹宪笑容狡黠，目光轻瞥向对面射鹿台上，曹玢初是不解，后心中一动，眼睛逐渐睁大，不可置信，口中轻轻“啊呀”一声，面上飞红，再不出声。

　　曹宪抿嘴一笑，见其明了，又附在其耳边道：“阿姐可别忘了我的赏。”

　　曹玢不理她，只是垂首不语，脸上绯红一片。

　　曹宪嘴角含笑，摇扇四望，心情甚是愉快。心中暗自赞叹曹丕之计，如此一来，曹玢不必嫁那眇目的丁仪。曹家与夏侯家，门当户对，夏侯楙为曹操前正室丁夫人之内甥，又自小了解，堪称良配。

　　举目望向四野风光，只觉天清云朗，心情大好。

　　伏后下首坐夏侯淳夫人蔡氏，见夏侯楙跪拜天子后，又拜曹操，心中惊疑不止。

　　伏后亦望见此景，笑着对蔡夫人道：“夏侯家中出此虎将，想必是和陛上讨甚稀罕物呢。”

　　蔡夫人亦赶紧陪笑道：“皇后娘娘过誉，只是楙儿自幼胆小，即便做了露脸的事，亦不敢过份求索。”

　　伏后抿嘴一笑道：“今日陛下行猎心情甚好，夏侯小将军如有所求，陛下定会依从。”

　　卞夫人等皆点头称是，随声附和。

　　正笑语间，忽见一黄衣宦官急急登阶而上，宣道：“陛下有旨。”

　　众人唬了一跳，纷纷跪拜席中。

　　宦官口称：“陛下口谕，今赐曹操长女曹玢，嫁于夏侯淳之子夏侯楙为妻。择吉时完婚，皇家以公主之礼嫁之。钦此。”

　　众人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俱如在云雾之中。

　　曹玢羞红了脸，心中暗叹曹宪心思机敏。

　　曹宪望向曹玢，微笑不语。

　　伏后闻旨一怔，见众人皆楞怔，先自笑道：“都别愣着了，喜从天降，诸位应向卞蔡二位夫人及曹玢小姐道喜才是。”

　　卞夫人犹在云里雾中，听闻伏后所言，讶然大喜，道：“臣妾叩谢天恩。”

　　又唤曹玢道：“玢儿，还不过来谢过皇后娘娘。”

　　曹玢羞涩上前叩首拜谢。

　　伏后自手腕中褪下八宝嵌金手钏，赐予曹玢道：“事出突然，不及准备，这个便做为贺礼吧。”
　　曹玢再拜而谢。

　　蔡夫人一直心内忐忑，担忧夏侯楙说错话，办错事。忽惊闻此喜讯，自然是喜不自胜，心中放下大石一块，心情甚是爽朗。如今朝中曹家风光无人能出其右，能与曹家亲上加亲，自是天大的好事。曹玢性情温柔敦厚，知书识礼，亦是佳妇之选。

　　当下亦向皇后拜谢天恩。

　　又向卞夫人笑道：“亲家母，夏侯家能得此佳人，荣幸之至。我等返回家中即刻准备，必早日来府中落定。”卞夫人点头微笑。

　　蔡夫人又看向曹玢，越看越美，眼中无限慈爱。

　　众女愣怔，俱是发梦一般。见曹玢既得佳婿，又得皇后赏赐，天子又将以公主之礼许嫁。止不住地赞羡，妒忌，恼恨，种种神色，不一而足。阵阵眼风扫过来，曹玢沉醉在喜讯之中，浑然不觉。

　　曹家姐妹拥簇在曹玢周围，俱来道贺。

　　曹节顽皮笑道：“长姐羞红了脸，比涂了胭脂还漂亮呢。”

　　曹玢越发涨红了脸，欲要拍她，顾及席中有皇后及诸位长辈，不便举动，便别过头去含笑不语。

　　世兰见曹玢有了好的归宿，心中亦是为她高兴。转头望远处山川原野，心中越发思念起娘亲，眼中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