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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酒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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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席玉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里。看不到阿进被人搀扶着离开,听不到叶殊棠感谢这段时日她对太子殿下的照顾。
纪桑走过去,轻轻将廖席玉拥在怀里,“席玉,要是想哭,就哭吧。”
廖席玉抱住纪桑,将脸埋在她的身前,放声大哭。
夏侯郢送叶殊棠和太子出城后折返回来,刚踏进院子,便看到纪桑半醉半醒地撑着石桌,还在不断给自己倒酒。容弗站在一旁无奈地劝阻,试图抢走她的酒杯,却无济于事。
“席玉,智者不入爱河······知道吗?男人只会影响我们搞事业的速度,以后我们的戏班子赚钱了,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纪桑扬起酒杯,眼神迷离,高声大喊。
夏侯郢居高临下地看着醉呼呼的纪桑,忽然笑了下。原来她办戏班子是存的这样的心思?
“纪桑,我们回去。”他迈步上前,干脆利落地将纪桑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随后直接将她公主抱起来。
纪桑迷迷糊糊睁开眼,努力聚焦视线,看到是夏侯郢,便皱着眉挣扎起来:“夏侯郢?你怎么来了!放我下来,我还没喝够呢!”
她双腿乱踢,手臂挥动,却被夏侯郢牢牢箍住。他低头看着她那副蛮横的样子,嘴角挑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乖一点,你喝多了会丢人。”
纪桑不甘心地扭了扭,嘟哝道:“我才没醉……夏侯郢,你才醉了……”话音未落,她的脑袋便无力地垂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喃喃着,“席玉……以后我们要赚好多钱……”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了两刻钟,到达夏侯府时,纪桑的酒意已经散去大半。她抗议可以自己走回去。
然而,夏侯郢充耳不闻,抱着她稳步朝府内走去,语气中透着不可抗拒的霸道:“别闹。”
纪桑挣扎无果,只能赌气闭上眼睛装死。
等到喝下半碗醒酒汤,纪桑渐渐清醒,她靠在床头,想起廖席玉和阿进,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夏侯郢看她神色低沉,安慰道:“若是太子殿下真心喜欢廖席玉,将来也可接她入宫,你便不用操心了。”
纪桑闻言猛地皱眉,毫不客气地反驳:“你这是什么话?世上哪有女子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爱人?更别说,在我们那里,一个男人只能和一个女人结婚,三妻四妾可是违法的,要被判重婚罪的!”
夏侯郢微怔,眼神一暗。是了,他差点忘了,纪桑来自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么……她也会离开他吗?
“纪桑,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纪桑摇摇头,“不知道,一睁眼就在鬼地方了。”
“那你知道要怎么回去吗?”
纪桑还是摇头,心想我要是知道现在还会待在这里吗!
夏侯郢几乎是提着心问她,“你想回到你原来的生活吗?”
纪桑依靠着床栏,闭着眼睛,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想啊。”
他在她面前半蹲着,仰望着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如果我说,我不想你离开呢。”
“啊?”纪桑倏地睁开眼,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心跳都漏了几拍。在大脑失去思考之前,她胡乱地找到了一个理由:“是因为我可以帮你解毒吗……”
夏侯郢缓缓起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怀中。他目光灼灼,声音低沉:“你以为我留你在这里是这个理由吗?”
纪桑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片刻后只听到夏侯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说:“因为我喜欢你。这理由……够不够?”
她又不是木头,她有感觉但她不敢多想。但是当她亲耳听到他这么说,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上涌,翻腾着,叫嚣着。她睁大眼睛,有些语无伦次:“你——我——”
下一秒,夏侯郢伸手捧住她的脸,低头轻轻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吻,蜻蜓点水,却足以让人心潮涌动。
浅尝辄止,纪桑甚至还没来得及闭眼睛。那一瞬间,纪桑不想再躲了,她只想顺应着自己的心。
“夏侯郢。”她忽然叫住他,很认真地说,“你知不知道,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真诚一些。”说完,她抬手扯过夏侯郢的衣领,直接吻了上去。
秉烛摇曳,给床上相拥着的壁人打了一层暖金的柔光。
*
翌日清晨,纪桑迷迷糊糊间伸手摸了摸旁边——冰凉冰凉的!这让她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她闭着眼睛又摸了摸自己,整个人石化一般。
夏侯郢没穿衣服,她也没穿衣服!虽然她和夏侯郢夜夜同眠,但是两个人都是和衣而睡,也不会有特别逾矩的行为。
昨晚······发生了什么啊······
纪桑闭着眼睛开始记忆回溯,她昨夜陪廖席玉喝酒来着,然后……看见夏侯郢来接她,接着……他和她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表白了吧?然后她……她还记得自己被亲了一下。可是,她好像不太满意……于是……她还反过来强吻了他?!
玛雅!她摸摸身上,就挂着一个赤色鸳鸯肚兜,所以她酒后乱性,霸王硬上弓了?!
到底还是对夏侯郢的盛世美颜没忍住,酒壮色胆,彻底冲动了?
正当她纠结到头皮发麻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醒了?”
纪桑猛地一僵,然后眼睛眯开一条缝,瞥见夏侯郢单手撑头正靠在枕头上,他戏谑地看着她:“昨晚······记起来了吗?”
“昨晚发生什么了?”但是纪桑努力回忆,除了两个人相拥着唇齿交缠的记忆,脖子以下的画面······好像都没有啊。
“亲也亲了,脱也脱了,摸也摸了,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
纪桑呼出一口气,吓死她了,还好没做到最后一步。她不是害怕扣上失节的名声,只是会遗憾自己喝醉根本记不住晚上的美妙体验。
翻云覆雨这事,还得是清醒的时候才行。
不过昨晚的画面,也足够让她脸红心跳了。她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拍拍他的胸口,顺便抓了一把胸肌,手感软软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想对我怎么负责?”他亮着眸子问。
“至少在遇到下一个美男之前,不会对你始乱终弃?”
“你还想有别的男人?”夏侯郢没听到满意的答案,一个倾身,单手撑在她身侧,虚虚压在纪桑身上,眼睛牢牢盯住他。
“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关系?”纪桑挑眉看他。
“你说过,在你原来的世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成亲之前都要谈恋爱,所以现在我们算不算在谈恋爱。”
“当然不算。”纪桑听着他的温声软语,红了耳尖,但仍硬气地说,“你都还没追我呢。”
夏侯郢挑眉,“有什么区别?”
“我说我会对你负责,只是行为上接受了你,但是如果我们在谈恋爱,那就是行为和心理都接受了你。”
夏侯郢听明白了,他点点头,说了声“好”,他本来还想问如果纪桑和他谈恋爱还会不会想离开,但终究没有说话出口,还是先追了再说。
“最后一个问题。”夏侯郢盯着她,有些支吾,“你······要怎么追?”
纪桑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将他推远了点,“追女孩子这种事当然是要靠世子爷你自己想啊。”
*
虽然纪桑准备改成长剧本,但是《梁祝》还依然上演,不过纪桑采用了现代演出的模式。每周演三场,每场固定只售出一百张票,其余时间纪桑便让所有人跟着陈巧月上课识字,以便之后她们看剧本至少没有障碍。
夏侯郢曾经提过现在的看棚太小了,建议她换个更大一点的,但是纪桑觉得没有必要,一来她这个戏剧时间本就短,甚至大部分的观众是为了听曲子才来看戏,其次固定卖票可以达到饥饿营销的目的,这样一来,每周的三百张票都能卖空,最后也是可以给姜九娘提供一点收入,让她供养三个孩子。
趁着《梁祝》的热度还在,纪桑想尽快把剧本改出来,每日两眼一睁就是写,废寝忘食,足足写了一个多月,才见初稿。
期间夏侯郢又曾毒发过一次,纪桑已经见怪不怪,非常淡定地睡在他身边。她留心了下发作的日子,好在她月事比较准时,在她结束之后隔两天,夏侯郢的毒就会发作。
一日紫荆来报,说是姜九娘来找。纪桑请了人进来,没想到姜九娘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全是伤。
“九娘,你这是怎么了?”纪桑看着姜九娘,大骇道。
“纪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救救小钰。”姜九娘一见到纪桑,便拉着小钰给她跪下了,哭喊着。
“你这是干什么,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姜九娘看着小钰,泪如雨下,纪桑便让紫荆带着小钰去小厨房吃点心。
等小钰离开,姜九娘才开始道出原委。
姜九娘的丈夫一年前染上赌瘾。一开始只是隔三差五地去赌场,偶尔能赢,大部分还是输了去,后来便日日去,靠着看棚赚的那点银两很快就败光了。九娘有心偷偷将嫁妆藏起来,没想到她男人也偷了拿去赌,最后输的一个子儿不剩。而自从他开始赌博,性情大变,每次输钱回家都对着九娘又打又骂,说她败家,挣不了钱。
后来在家里找不出一文钱之后,便又去地下钱庄借,借了还不上就被钱庄的人追着打,有几次被追债的人堵在家里,把三个孩子吓坏了。事后,姜九娘拿起菜刀对着她男人,威胁他要是再敢回来就一起同归于尽,她男人终于怕了,从此就消失了。最近戏班子名声大噪,她男人知道后便又回来要钱,还带着追债的人一起来,对着姜九娘打骂,甚至扬言,如果不给他银子,就把小钰卖到青楼去。九娘没办法,这才带着小钰跑出来。
纪桑听完,气得浑身哆嗦,恨不得拿刀手砍了那个男人。
“九娘,你有没有过离开这个他?”纪桑顿了一下,“我是说和离。”
“我······”姜九娘愣住,她确实没想过这个,虽然大礼律法可判夫妻和离,但几乎由男子提出或者犯重大罪过才允许和离,她可以吗?
纪桑也不强迫她,只是给她分析,“九娘,我知道你若提出和离可能会遭人非议,但日子是你自己要过的,又何必听他们说什么。现在戏班子也有起色了,往后你赚的这些钱可以供有金有银和阿钰读书,再过几年有金有银长大了,他们会撑起这个家的。若是不和离,我今日可以帮你,下次可以帮你,但是不能次次帮你,沾了赌瘾的人是改不了的。”
有些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