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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聘礼 ...

  •   草台班子第一天的演出大获成功。一传十十传百,加上纪桑又接连发放了三天的优惠券,第二晚的演出一百人已经坐满了。到演出的最后一天,已经多到有五六十号人站着看了。

      四晚的演出,一共赚了十两银子。虽然和她已经支出的相比,简直九牛一毛,不过投资人是夏侯郢,钱是夏侯家的,她倒也不心疼。

      试水成功,纪桑决定改写成长剧本,并且准备招聘新的艺人和乐师。艺人招新这件事主要是她和容弗还有廖席玉把关,招乐师这件事便交给了赵泠云负责。

      不过最让纪桑头疼的是阿进。如果他走了,还要重新找一个教书先生来。她正发愁,没想到府里的陈巧月先找了她来。

      她是安抚使陈大人的女儿,从小习琴棋书画,写得一手好字。第一日的演出,她也受邀去看了,很是震撼。近日得知纪桑的戏班子需要人手,她便也想过来瞧一瞧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你不怕被人看笑话吗?”纪桑知道她是官家小姐,怕对戏子也有偏见。

      陈巧月笑道:“三月,阿禾还有赵泠云她们不是都在你这里帮忙吗,既然她们都接受了,我为什么会有偏见呢。我看啊是你对我有偏见,我实在太喜欢那个戏了,那么动人,那么美妙,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后悔现在才知道。”

      纪桑:“那太欢迎了,明日我便带你去新舍和大家认识。”

      送走了陈巧月,纪桑又去了赵泠云的院子,问了一下乐师招聘的情况,赵泠云给了她一个名单,入选合格的都写在上面。纪桑忽然看到长笛那一栏,是之前的乐师沈一川。

      “泠云,沈一川不是长仙乐坊的乐师吗?”

      赵泠云点点头,“是啊,可是他听说我们要重新招人,便和乐坊老板请辞,要来我们这里,我就把他加进来了。”

      “我们这给的月钱可比不过乐坊给的多。”纪桑疑惑道。

      赵泠云耸耸肩说道:“我也和他说了,不过他很坚持要来。”

      纪桑回忆了下,她和沈一川打照面不多,印象里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男子,难道这话剧的魅力能有这么大?不过她没再多想,她很乐意沈一川的加入。

      *

      自从演出结束后,夏侯郢眼见着纪桑开始忙了起来。每天新舍和府上两点一线来回奔波,只有就寝的时候她才精疲力竭地回来,今日倒是难得回来早了些。

      “听说府上又一名技师被你征用了?”夏侯郢让小厨房给纪桑准备的冰镇荔枝膏,他递给她,他和她第一次去看戏的时候,便注意到纪桑喜欢吃这个。

      纪桑接过来,一点点啜饮着,“反正她们在府上呆着无聊又没什么事做,再说了,是陈巧月主动来找我的。”

      虽然员工都喜欢活儿少的工作,可是夏侯郢这也太奇怪了,把人招进来就这么晾着。

      纪桑有些好奇地问他,“她们既然没什么需要做的,你干嘛还要招她们进来呢?”

      纪桑一开始怀疑夏侯郢真的是有龙阳之好,招技师不过是为了打破坊间传闻,但是和他相处这么久,她观察到他身边出现的男人只有言伯和听风啊。

      “难道你真的是在选世子妃吗?”纪桑见他不回答,追问道。

      夏侯郢忽而抬眼盯着她,似笑非笑道:“如果我说是呢。”

      纪桑望着他,从他口中说出的几个字好像变成了一粒粒小石子投进了她的心湖,扰乱她的思绪,让她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夏侯郢真的喜欢她吗?

      她别开视线,说道:“是就是呗,你选了对方,难道对方就要和你在一起吗,那也太不公平了。”

      “那怎么样公平?”夏侯郢问。

      “除非那姑娘也说喜欢你啰。”纪桑说。

      “嗯,那她喜欢我却不说怎么办?”他紧接着问。

      纪桑猛然看向他,连声音都高了几分:“谁说我喜欢你了?”

      “我可没说是你。”夏侯郢笑了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纪桑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那同志仍需努力啊”。

      其实纪桑不是个对感情拉拉扯扯的人,她只是还没想好。

      *

      翌日清晨,纪桑准备带着陈巧月去新舍接替阿进,没想到先在路上遇到了叶殊棠。几日前,夏侯郢便已寄信告知她找到了太子召洵。此刻,她急切地赶来,几近失控。

      她一下马便冲向夏侯郢,眼中含泪,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召洵呢?他在哪里?”

      “殊棠,你要有心理准备。”夏侯郢看着她,目光沉沉,缓缓吐出几个字:“召洵他······失去记忆了,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

      叶殊棠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摇头,“什么叫忘记了所有事啊,你是说他忘了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他怎么会忘了我们呢?”

      当达到新舍,叶殊棠难以置信。这里她明明前不久还来过,为什么她没有发现召洵在这里呢?

      当她的目光落到廖席玉和阿进身上时,脚步倏地停住。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却没有一点熟悉的神情。

      “召洵!”她哽咽着冲过去,试图抱住他。

      然而,阿进往后一退,躲开了她的拥抱。他看着她的目光满是陌生和防备。

      叶殊棠怔住了,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召洵,我是殊棠啊……”

      阿进的眼神移开,低声道:“抱歉,这位姑娘,我不认识你。”

      叶殊棠的脸色瞬间苍白,她几步向前,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殊棠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十二年,你怎么能说忘了我?那皇上呢?皇后娘娘呢?太后娘娘呢?你都不记得了吗?”

      阿进后退一步,说,“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太子。”

      “召洵!”叶殊棠的情绪濒临崩溃,眼泪在眼眶打转,“你到底怎么了?!”

      廖席玉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歉意和小心翼翼:“叶姑娘,阿进他头部受过伤,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殊棠怔怔地看着廖席玉,而后又转头看向夏侯郢。夏侯郢没有说话,沉默让答案显得更加残酷,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叶殊棠目光复杂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换上尽量柔和的语气:“那我们回宫好不好?让张太医为你诊治。只要回到熟悉的环境,你一定会想起来的,好不好?”

      阿进很坚定:“我不想回去。”

      “你不想回去?!”叶殊棠的声音突然拔高,眼泪终于滑落,她气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太后娘娘因为你失踪病得卧床不起,皇后娘娘整日以泪洗面!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怎么能——”

      听到家人的名字,阿进的目光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淡。他低声道:“抱歉。”

      说完,他转身走进屋内,留下泪眼婆娑的叶殊棠站在原地。

      “召洵!”叶殊棠声音颤抖,却怎么也唤不回他的脚步。

      她盯着那扇关上的门,整个人摇摇欲坠,眼泪忍不住涌出。

      夏侯郢手里握着一个小白瓷瓶,他递到廖席玉面前,“这是安神药,让召洵服下,等他睡着,我们会送他离开。”

      廖席玉低头看着药瓶,视线模糊。

      “廖姑娘。”夏侯郢冷声说,“我已经多给了你们几日时间。”

      廖席玉点点头,她擦去眼泪,接过药瓶,最后乞求道:“夏侯公子,再给我最后几个时辰吧。”

      *

      无星无云,无风无月,初夏的夜沉寂如水。

      廖席玉牵着阿进,坐在院子中央。桌上摆满了她精心准备的菜肴,色香俱全,都是阿进爱吃的。微弱的油灯烛火跳动,映照出两人默然的身影。

      阿进环顾四周,见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疑惑地问:“就我们两个?”

      “嗯。”廖席玉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抬起脸时露出一抹笑,“怎么,你不想和我单独在一起吗?”

      阿进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这么多菜,就我们俩吃,一会儿周大娘肯定要骂咱们浪费。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还特意备了酒?”

      “今天啊……”廖席玉低笑,眼角却隐隐泛红。“是你不能忘的日子。”

      阿进微怔,转过头看着她说,“我说过,这段日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快吃吧,再不吃都凉了。”廖席玉赶忙催促,眼眶已经微微湿润,却仍旧笑着递给他筷子,“尝尝看,好不好吃?这都是我亲手做的。”

      阿进夹了一筷子菜,点头道:“好吃。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和你一起待着就好了。”

      廖席玉手指攥紧了筷子,却努力忍住眼中的泪光,语气故作轻快:“你想得美,我是你什么人啊?”

      阿进放下筷子,忽然正色转头神情地望着她,“席玉,我们成亲吧。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只羊脂玉簪,温润透亮。

      “我用了所有的银两买的,就先当是聘礼好不好?”他将簪子拿起,伸出手替廖席玉戴上。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想把廖席玉的样子深深刻进心里。

      叶殊棠躲在屋侧,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那个她爱的召洵,此刻坐在那里,唇边带笑,眼中却只有另一个女人。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召洵。

      她咬紧嘴唇,胸口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种无法言喻的疼痛在心底蔓延开来:召洵……你真的爱过我吗?

      廖席玉手指在膝上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片刻后,她轻声说道:“想娶我啊,那可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才行。”

      阿进闻言微微一怔,忽然笑了:“那我得再多教几年书才行。不过到时候你成了老姑娘,也就只有我会娶你了。”

      廖席玉抬眸瞥了他一眼,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才不等你呢。要是我遇到了更好的人,我就嫁给他。”

      “也好。”

      “你说什么?”廖席玉语气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他。

      阿进垂下眼睫,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如果以后……你真的遇到了更好的人,就跟他在一起吧。”

      廖席玉的眼神颤动了一下,强忍住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她硬声道:“才不要你操心。”

      廖席玉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阿进手中。“来尝尝,这是我娘存了好多年的酒,我偷偷拿出来的。”

      阿进看着那杯酒,久久未动。

      “怎么了?”廖席玉问。

      “你真的想让我喝这杯酒吗?”

      廖席玉一怔,他是知道了吗······

      “我是说,被周大娘知道会不会又要骂你。”阿进温柔地看着她。

      廖席玉摇摇头,“我只倒了这一小盅,不会被发现的。”

      阿进认真地盯着她,再次开口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席玉,你知道为什么成亲的人要喝合卺酒吗?”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指尖微颤,“夫妻二人,一从结契,二体一心,要尽百年。”

      “这杯酒,就先当是我们的合卺酒,好不好?”阿进笑着问她,整个眼眶渐渐变了红。

      廖席玉缓缓举起酒杯,与他的目光对上,眼中隐忍的情绪终于溢出。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没有颤抖:“好。”

      阿进将手臂绕过她的小臂,二人四目相对,交杯而饮。

      酒不烈,但阿进的视线却渐渐模糊。不消片刻,他缓缓倒在石桌上。

      廖席玉怔怔地看着他,眼泪终于滑落,砸在石桌上,“阿进,你答应我的,永远不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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