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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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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不知被挤到那个犄角旮旯,两人赤裸裸地相拥,舒佟通体发着热,肤色通红,萧灏却说:“等我回来给你带画本和颜料,你还想要什么?都给你带,到时送你去艺术学校学画画好不好?这两年在家学学外语……”
什么画本和颜料、艺术学校,舒佟只听到“等他回来”四个字,惊诧地抬起头问:“爷你又要走了?”
昨天才回来……
萧灏沉默着看他不说话,舒佟立马就知道了答案,眼眸里的光芒渐渐消灭,呢喃道:“学外语?是要送我出国么?”
舒佟攥紧他的手臂。萧灏十八岁参军,如今已然四年,长期的炮弹之下锻炼出一身肌肉,手臂健硕线条流畅,触碰之处,感受到舒佟掌心柔软,他的忐忑与不安一并传来。
萧灏心里叹了叹气,舒佟总是轻而易举能让他心软,只好道:“不是现在。”
舒佟暂时松了一口气,拧着的眉松了一瞬又蹙起,问:“那是什么时候?”
这时,敲门声从外面响起,周诚平淡无波的声音传来,“大帅,该起了,舅爷在客厅等您。”
舅爷李称,萧灏亲舅舅,李殊在世唯一娘家的亲人,也是北方政府大总统,如今一同随萧灏在外打仗,北方政府事务由副总统代理。
“真的要出发了吗?”舒佟手指不自觉加大了些力量,语气却有些蔫巴地问。这样可怜委屈的问问题,在过去十多年时间里不止一次,萧灏内心一次比一次不舍,可能沉默内敛的人总是吃亏一点,无法靠语言表达诉求,但内心的情感不会少。
一个表达浓烈,一个情绪内收,注定一个人不理解另一个人。
萧灏沉默不语多一分钟,舒佟的心就下沉多一分,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失落,但还是低头说:“我去观音寺求了平安符,现在回房拿给你。出发就出发,最重要的是平安回来,平安回来就好。”
平安回来重复了多次,浓烈的担心与不安扑面而来,萧灏紧绷着下颌看他,只见舒佟说着便要急忙忙起身要把衣服捡起来穿,然后去拿。
这个劲头,实在叫萧灏心头上撞去,萧灏将人拉入怀里,揉着他的后脑勺的发,轻声道:“不急,再抱一会。”
舒佟手脚登时停顿,叹息一声,耷拉着的肩膀与萧灏鼓起的胸膛紧贴,头靠在左边的胸口,咚咚咚听见萧灏的心跳声,强有力的心跳,鲜活的萧灏。
可,等下又要出发了。
不知何时再见。
窗帘厚重,卧室乌黑,一道金光撒进来,只带来依稀光亮,就像萧灏突然出来,给舒佟带来一丝光亮,可人要走了,彻底就变黑了。
一楼下听见舅爷与人交谈的声音,偶尔传来一两声祁伯收拾东西的急促声,萧灏的沉默,周诚的话,舅爷的等待,一切都在提醒他,萧灏即将出发离开北城。
舒佟还是学不会离别的时候不哭。
舒佟柔软的发扫在萧灏的颈窝,眼泪洇湿了他赤裸的胸口,萧灏双手搭在舒佟腰间不禁加大力度,想说的话到了嘴巴,意识到小孩不一定愿意听。
由人哭下去不是事情,萧灏到底还是开了口。
“我不在,多王府陪陪额娘,她肯教,你愿意学,就学一学如何掌家,要是你不愿就算了,到时请人打理就行。请了德语和英语的老师,你要用心学。骑马、开车、枪击也要学,我不在,你要学着自立自强。你是爱画画的,要想进学校前系统学就去请画师,也可以请帖让额娘去请好的,我不在,她会好好待你的,我放心的。我不在,家里都听你的,一切你做主,不懂的就问祁伯,他心向着你,我也放心,下人坏了事,该罚罚,不能心软,不然以后怎么掌管整个大帅府,知道了吗?”
一句句我不在如同尖锐的刀子刺进舒佟的心脏,心脏登时四分五裂,鲜血淋漓。
萧灏越说,舒佟掉的眼泪越多,至于后面说的什么,根本没办法仔细听了,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求饶一样喊了一声:“爷……”
想让他别说,更想让他留下,可是不行,萧灏注定不是他一个人的萧灏。
“不哭,怎么每次都哭,”萧灏拇指抹着舒佟脸颊的眼泪,哭得那么可怜,心里既欣慰又不舍。
此时分别太难过,眼泪太多。舒佟自个都忘了许多年前听闻萧灏即将参军时的兴奋激动与笃定,笃定萧灏接手舅爷手中的兵权,整个世界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而且是好的变化。
确是如舒佟所言,因为萧灏,整个北方政府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的华国一分为二,北方与南方,北方政府遥遥领先于南方政府,无论是从经济、战事还是从政治。换言之,至少百分之八十人民群众不用挨饿。
萧灏额头贴着舒佟额头,无奈又心疼地轻声哄道:“不哭,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归来。”
答应归答应,但启程不会改期,外面的催促也不会停,祁伯的,周诚的和白季礼的,萧灏蹙眉,不耐的情绪抵达顶峰,舒佟拉了拉他的手臂,劝道:“你先下去陪舅爷吃早饭,我晚点下去。”
舒佟吸了吸鼻涕,手背擦了擦泪水,赶他走:“快走,我要冷静一下。”
赶人走后,舒佟静坐床上舒缓情绪,自认为缓的不错了便快马加鞭洗漱穿衣,争取多一些时间留在萧灏身边,多看两眼也是福气。
不久,祁伯敲了敲房门,舒佟不欲让人等,尤其舅爷和萧灏都在一楼,整理好一切便打开门出去。
祁伯微愣,目光从舒佟眼睛到脚上下来回看。不见往日富家小少爷的清逸俊朗,一双红肿的青蛙眼,外加一身黑色无绣花的寡淡长褂,手臂佩带白袖章,倒像是奔丧。
祁伯连忙拍大腿阻挠道:“哎呀,二少爷!爷出门打敌人,收复失地,光宗耀祖的好事,你这送行的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昨夜不是从王府搬来好几箱衣裳,不如我们去换了吧?”
祁伯语气克制,顾忌主子面子没有直言。
舒佟面露迷茫,不懂祁伯的意思,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祁伯面露难色,顿住好一会儿才一脸菜色地道:“不觉得这身像奔丧么?”
祁伯直言完,直拍嘴巴一巴掌,低头:“老奴眼瞎。”
舒佟不爱美,也难过,哪有时间关注什么打扮,随手从衣柜捞一件就穿上。祁伯提醒才低头瞄一眼,褂子颜色确是跟奔丧无甚区别,他叹了叹气。
意头不好,无需祁伯多言,嘭的一声摔上门,舒佟进屋换掉!
一切不好的意头千万别砸在萧灏身上!
再推门出来时,变成了温润如玉的富家小公子,改良版衬衫西裤裁剪的正好,将细长的颈脖和修长的腿展现的一览无余,祁伯这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嘛,高高兴兴送爷出门,高高兴兴等爷凯旋归来。”
舒佟嘴角往下撇:“我不高兴。”
这……
祁伯不再接话,只引着他到了餐桌。白色圆盘餐桌,大气恢宏,李称与萧灏为席而坐,萧灏身侧留有一张空椅子,桌面摆着牛奶和油条,舒佟先是礼貌地喊了一声舅爷,然后落座。
落座的悄无声息,因让两个即将出发打仗的军人等他,舒佟心里发虚。
李称没什么意见地笑笑,笑容慈祥和蔼,望着他红肿的双眼,打趣道:“哭的眼睛鼻子红了,不舍的舅爷?那舅爷留下来吧?”
舒佟发窘地笑笑,哪里是不舍得舅爷,刚才压根没想起舅爷这号人物,舒佟不会说谎,低头捧牛奶喝了一口,不敢回话。
李称孤家寡人一个,就喜欢逗小孩,舒佟不说话,他就越来劲,兴冲冲地问:“好不好?我留下,萧灏一个人去。”
不好两个字卡在喉咙,即将吐露出来,被外来一道尖嗓子打断,是恭王府的管事周伯,舒佟摸了摸鼻子把话吞了回去,萧灏出发前来传话,必定是王妃授意。
周伯一身旧朝素淡褂子,行礼后捏着嗓子,恭敬道:“大总统,王爷,王妃命小的回话,希望王爷和舅爷在战场小心行事,王妃会日日读诵佛经,为王爷、舅爷和安平军祈福,祝早日凯旋。还让王爷安心招兵、建厂等事宜,王妃说,”周伯清了清嗓子,学着王妃的口吻传达:“我儿放心,额娘会担起我儿的后盾,让他兵不缺,衣食兵器不缺的收回北各省。”
餐桌安静,人人注意力都在周伯身上,话音出来,舒佟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萧灏目光顿了一下,登时抬手打断周伯,语气淡淡,情绪没有起伏,他说:“劳烦额娘,请额娘放心,儿一定平安归来。”
周伯笑着鞠躬:“小王爷保重。”
转身对舒佟道:“王妃还说,请舒小公子多回恭王府陪陪王妃,王爷不在身边,有王爷疼爱的小公子陪着,多少也能寥解慰藉。”
舒佟正沉浸于萧灏离开的痛苦之中,咋一下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大家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下意识要站起来回话,一旁的萧灏拉住他的手肘,淡然道:“坐着说。”
周伯面上没什么变化,但隐匿眼眸中的暗流涌动出卖了他,内心深深地被震颤了一下。恭王府人人都知舒小公子是小王爷的心头好,却不知道是那种心头好,是通房男侍,还是妾室,亦或是别的什么……
前几年在恭王府舒佟陪吃陪睡,也只是同桌同床,按厦朝的规律,这样的男侍抬姨奶都不够格,如今小王爷新府,舒佟竟能与舅爷、小王爷同席而坐,还是女主人的位置。
王爷的心思昭然若揭,周伯弓着腰更加恭敬了。
想到今早萧灏说的安排了外语课和射击、骑马课,舒佟看了萧灏一眼,有些犹豫地回周伯说:“好……有时间我会常回王府的。”
待舒佟说完,萧灏端起喝了口咖啡,接过话茬:“去回王妃,二少爷三五七日得空了才回一趟,全看二少爷时间安排,若是不得空,就推迟。莫叫人来催。”
主人家传唤,下人哪敢推脱?
周伯低头连连称“是”。
王爷这莫不是帮着二少爷立威?
可这威立到亲娘那里……也只有立到王妃哪才立得震撼了,周伯暗自心想,这些年小王爷势力今非昔比,不是一个恭王府所能掣肘的了。
离开多年再回到北城,第一件事立新府邸,而第二件事就是将舒佟从恭王府接出来,进而名正言顺吩咐下人改口二少爷,又被安置女主人的位置,还亲自请王妃教舒佟管家的本事,一桩一件都不止是受宠那么简单,更不像王妃说只是养个男宠而已,做男妾室的份,想来王妃心里不愿承认罢了。
这样惊悚骇俗的想法,周伯心里波涛汹涌,头埋的更低了,而萧灏接下来的话更加印证了周伯内心所想,只听萧灏淡然吩咐道:“周伯,你是王府老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当心中明了。我这次去了战场,额娘那边就劳烦周伯了。”
至于劳烦的是人还是事,周伯只有恭恭敬敬接下的份,惶恐道:“王爷折煞老奴了,王府此去必获大胜,请勿忧心。”
周伯是老人,王妃也是老人,新旧交替,才有继承,没有人永远辉煌,也没有人永远低谷,萧灏是恭王府的未来,也是整个北方的未来。
周伯自知。话一旦已出口,既成约定,聪明人之间的话从来无需挑明,萧灏抬眼看了一下,挥手道:“回去吧。”
李称慢悠悠地吃着早点,慢悠悠地看戏,渐渐的脸上扬着意味不明的笑,以前是光明正大对人好,现在是光明正大给人铺路,李称笑着摇头,他此生是没机会体验挚爱在旁的幸事,若是萧灏能安然从战场上下来,作为舅舅还是希望他的一生跟正常人无异,有妻儿。
跟个男人过一世终究不是正道。
但他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他这个外甥心比天高,顽固,从来不听劝,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还护短,若是说了什么不爱听的话,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李称不愿得罪外甥,选择闭口吃早饭。
只是妹妹似乎……还妄想着萧灏只是把舒佟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唉,妹妹以后可要为难了。
胃容量不大,一块手掌大的黄金糕舒佟仅用两个门牙一小口一小口啄,饶是他想要这顿早饭时间无限延长,可毕竟不只有他一个人在吃,李称和萧灏待惯了战场,三两口就吃饱了,静待他一人吃饱,舒佟在两人安静的目光下讪讪地放下黄金糕,干笑:“糟糕,被发现了。”
李称光明正大的笑了下,笑声穿过舒佟耳膜,他为难地红了一下脸,唯独萧灏不作言语地望着他,那道像火烤的视线,舒佟不敢回视,心里净是他即将离开的怅然若失和落寂。
萧灏出国,萧灏带兵打仗,他们之间一次次分别,舒佟没有一次能够坦然地笑着想送,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甚至提出:“能不能带上我?
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真大眼期待又忐忑地望着他,乞求:“带我去吧,我……我也很厉害的,我也可以打敌人。”
萧灏十八岁上战场,十六岁的人舒佟比他勇敢,扬言很厉害,也可以打敌人。
可如果脸颊不带成串的泪珠就更有说服力了,这是被逼急了口不择言,萧灏却感受到他的不舍与不安,递手擦了擦舒佟瀑布一样的眼泪:“别哭,眼睛不想要了?”
早饭前才哭过一场。
舒佟侧了侧头,不让他碰。萧灏微顿,很快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接过祁伯手里的墨蓝色手帕,往舒佟脸上擦,动作看似霸道没得商量,可接触舒佟皮肤一刹那却放轻了动作。
没人理会自己哭一会儿就没意思了,没人喊也会停下来,可有人在意,有人擦眼泪,流泪的人便变本加厉,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串接着一串,手里的手帕从丝滑干燥变得湿润,萧灏紧蹙眉头,脾气忽地上来了,语气变得不容商量:“不许再哭了。”
可意识到他是为他们之间的分离哭泣,烦躁不耐烦的同时泛起心酸与不舍,萧灏闭了闭眼,再睁开是却见他只留了个脊背给自己。
萧灏:“……”
将人掰过来,舒佟试图挣扎,被他有力的大腿钳制住瘦弱的腿,舒佟因此不得不与他面对面,不知怎么的,头偏偏不去看他,留给一个满是泪痕的右脸,萧灏手里换了一条新手帕,浅灰色的,语气变得不那么强势:“头转过来。”
舒佟洗了洗鼻子:“不是碍你眼么?”
萧灏:“碍我什么眼?”
舒佟:“你不许我哭,不是看我哭烦么?!”
萧灏心当下裂开了。人倔强地不愿转头,他拇指与食指轻轻捏着舒佟下巴,整张为他挂满泪水的面展示在眼前,怎么会碍眼呢,手帕轻轻地覆盖眼泪,语气变得温和了些:“听话,下次……”
萧灏动了动嘴唇,停顿半晌:“下次等爷回来,做爷的人。”
一天时间就这么长,舒佟再捣乱再拖延,也无法阻止安平军上午出发的事实。大帅府门前,周诚白季礼作为支队首领,站在威仪赫赫的安平军首列,候在一旁。
门正中,舒佟神情恹恹地为萧灏系上平安符,这是专为萧灏求的,顺带连舅爷、周诚、白季礼也都求了,但亲手系的仅有萧灏,其他都让祁伯发下去了。
李称掂了掂手中平安符,久久望出了神,心中恍惚,一时怅然若失。
夏天阳光洒满大地,金色照耀舒佟整张皱巴的面孔,萧灏抚了抚他的眉间:“别皱,等我回来,打完仗就不走了,一直陪你。”
舒佟问:“什么时候能打完仗?”
“好了,该出发了。”李称回过神来,仔细地将平安符收入囊中,打断两口子的对话:“再晚就来不及了。”
轻拍舒佟的肩膀,露出慈祥的笑容:“小舒佟快点长大,学多点本事,像萧灏一样,开太平,为生民立身,做益民的事,也算是帮你家王爷分担了一部分。”
舒佟半懂半不懂,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就没说话了。萧灏看着他说,“回吧,我看着你进去。”
舒佟摇头,说道:“我想看着你出门。”
萧灏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舒佟也静静地看着他,两人像是在安静氛围里对峙,最后还是萧灏缴械投降,抓着马的缰绳,踏着上马镫,道:“行。等着爷回来。”
一阵清脆急迫的马蹄哒哒哒响起,军队很快离斯林路3号越来越远,直到拐弯处,舒佟凝目望着队伍的末端逐渐消失在街道上,仍然站定不动,祁伯心里暗自叹气,出声道:“二少爷,该进屋了。”
一旁候着的周伯也恭敬鞠躬道:“二少爷,老奴也该回王府回话了。”
萧灏回来又出去,不到一天时间,以至于舒佟有些恍惚送的人是不是他,但他习惯了做事有头有尾,下意识吩咐:“嗯,祁伯,让大钮送周伯回去。”
吩咐完便兀自进屋去了,脚步还有些虚浮,感觉不真实,但还是拒绝了下人的搀扶,一个人慢慢地走。
周围人散去后,祁伯送周伯出门,只听周伯道:“二少爷是个好伺候的,你可是揽了个好活。”
“王府哪个不好伺候?”祁伯反问。
“那倒是,”周伯往屋里看了看,似乎想看出点什么,“王爷这是下定了心思让二少爷……”
“老周,可别说了,做奴才的有什么资格议论主子?”祁伯打断他,送他上了大钮的上包车,“好走,不送。”
即便他知道什么,也不会在王妃的人面前越俎代庖、嚼舌根,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了,这点道理不懂,怎么做大帅府的管事?
舒佟进了萧灏的房间,昨晚只知道比他的房间大很多,但没仔细瞧。爷的房间不仅大,布置也很齐全,窗下一张红褐色的圆桌,配着两张皮椅,那种皮下有棉花的,坐着很舒服,右边一张大床,床旁是红褐色的梳妆台,摆着基本旧书,还有一个舒佟整个房间大的衣柜,能在里面换衣服。
舒佟坐在小圆桌旁,没一会儿又站起来,窗外是一片种着荷花的湖,粉白的荷花娇艳欲滴,舒佟想要是爷在就好了,可以和爷一起赏花,他还可以画爷。
想到这,舒佟走出去问,“祁伯,我的画具有带来吗?在哪里呢?我要画画。”
祁伯从厨房出来,隔着楼梯的距离,抬头回答:“二少爷,画具在你房间,写着3号的箱子,季礼都收拾好了的。我叫人送过去给你。”
“不用,”舒佟飞快回自己的房间,这点东西还要什么人送啊,他自己就能拿,“我自己拿,你们忙你们忙。”
来这儿的五人,共祁伯从王府镬灶间出来的有三人,两个厨娘,一个中年的久婶,一个年轻的红梅,都是与舒佟相熟的。还有一个车夫大钮,黄包车、马车、轿车都会,另外是修剪园林的小伙子,叫阿水,这个舒佟不熟,是萧灏亲自添加的。
手里有活,心里没时间,不知不觉天黑了,夏天炎热,晚风也带着一丝热气,吹来让人心烦意燥,舒佟微蹙着眉放下画笔,按了按手腕酸胀的地方,这时祁伯敲门,说:“二少爷,厨房做了鱼香茄子和辣椒炒肉,杂酱面,我给您端来?”
主子一天窝在王爷卧室不出门,早饭吃了两口黄金糕,中午吃了两口鱼片粥,祁伯抓耳挠腮地想法子将人引出来,好好吃饭。舒佟是个好吃的,曾言道鱼香茄子和辣椒炒肉最是下饭,祁伯便亲自下厨做。
听里边没声,祁伯又道:“您不是最爱第一口吗?我还没盛起来,不如跟我去厨房一起盛菜,尝尝喝不喝您的口味?”
以前舒佟吃饭积极,无需人说,饭点时间自觉往祁伯的灶台一窝,等着菜出锅吃第一口,他觉得出菜的第一口最好吃了,热腾腾,香喷喷的。
舒佟在祁伯身边蹭吃蹭喝几年时间,轻而易举感受到祁伯语气里的小心翼翼,他不愿长辈为他操劳,便强撑着去开门:“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