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通志事》长在翅膀上的鱼

5、第五章

　　似乎是因为没有听到陆离的回应，白思成走到窗前，他推开窗户看向屋内，在看到陆离和他手上的刀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道：“准备吃饭了。”

　　虽然和白思成不熟，但是对方是陆离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于是陆离想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白思成。

　　陆离指着地面，还没开口，突然发现刚才还流的到处都是红色液体不见了。

　　陆离看着干净的地面愣了下，那些液体呢？

　　刚才的，难道是幻觉？

　　可是陆离感觉那不像是幻觉，一切都太过真实了。但是那红色的液体确实出现然后又消失了，眼前发生的事，陆离完全解释不了。

　　陆离看向衣柜，衣柜里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碎成两半掉了下来，刚才的声音就是面具掉下来的声音。

　　此时，站在窗外的白思成也看到了柜子里的面具，因为监控的视角问题，他在监控里是看不到衣柜里面的情况。

　　在看到衣柜里变成两半的面具后，白思成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然后他不动声色的看向陆离手里的刀。

　　白思成从监控里看到那把刀是突然出现的，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惊讶，比起突然出现的刀，还是破损的面具更让他诧异。

　　白思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向那把刀的眼神变了变。

　　陆离没发现白思成的情绪变化，他只是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知道这时候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

　　陆离只能将刚才的事情先压在心里，他拿起面具说：“这个，我刚才梦到了，梦里它想杀了我，然后我醒来听到衣柜里有动静，打开衣柜就成这样了，我可没碰它。”

　　白思成说道：“你做噩梦了？抱歉，可能是因为那个面具有点吓人，我应该在你来之前就处理掉的。”他看着面具继续说，“这面具毕竟已经很多年了，坏掉也正常，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陆离的视线游离了一下，他说道：“我才没有被吓到。”他顿了下，然后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陆离现在只想马上离开这里，他的精神一直都很正常，结果来到这个村子后，不仅连着做了两个噩梦，现在甚至开始出现幻觉。不管那幻觉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就是他来到这个村子就开始精神不正常，必须走，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更得马上走了。

　　陆离一边收拾一边说：“奶奶去世了我很伤心，这次来，我本来是打算替父亲尽孝的，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回去做，我就不久留了，奶奶的葬礼你们正常办就行，就当我在就行。”

　　白思成没有阻止陆离，他只是慢悠悠的说道：“吃饭还有一会，我找到了一本陆家的老相册，上面有你父母的照片，你要看看吗？”

　　陆离动作停下，他转头看向白思成。

　　白思成抬起手让陆离看到他手里拿的相册。

　　白思成继续说道：“这个点车站都关门了，要走也得等明天了。”

　　陆离知道白思成说的是实话，他皱起眉说道：“那我晚上要去住酒店，这里虽然很好，但是我实在睡不惯。”

　　白思成也没有强留陆离，他说道：“嗯，吃了饭我找人带你去酒店。阿爹他想着你是大奶奶的孙子，来看大奶奶肯定要住在这里，不过这里终究是老房子，你住不惯也正常，之后我会和阿爹说，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

　　看到白思成这么善解人意，陆离感觉自己再闹就有些不识趣了。

　　陆离握了握手上的刀，然后看向窗外的白思成，问道：“你们这的窗户都这么容易打开吗？”

　　白思成低头看向窗框，他指了指窗框中间，说道：“抱歉，忘了和你说了，这里有暗锁，可以将窗户锁上的，不过为了透气方便，一般这里的窗户都是不锁的。”

　　陆离走到门前，他颠了颠手上的刀，最终决定拿着刀出门。

　　陆离打开门走了出来，他看了看窗户和地上，没有看到脚印之类的痕迹。

　　陆离心里疑惑，所以这刀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是从梦里带出来的？

　　白思成看向陆离手里的刀，问道：“这把刀很漂亮，是你从城里带来的吗？”

　　陆离随意的说道：“这就是个道具，之前放在行李箱里。不用在意。”

　　白思成没说什么，他带着陆离走到连廊坐了下来。

　　白思成将相册递给陆离，陆离接过相册打开。

　　这相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封皮都脱落了，陆离打开相册，相册里的第一页只有一张照片，那是一张黑白色的全家福，一男一女坐在椅子上，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她身后和身侧各站着一个孩子。

　　白思成指着照片上的男女说道：“这个是陆家老爷，这个是大奶奶，”然后他指向那三个孩子，“这是你大伯，这是你二伯，这是你三姑。”

　　白思成仔细的看着这张照片，然后发现这张照片上的人似乎有些不和谐。

　　照片上，爷爷和奶奶都很年轻，奶奶很漂亮，她穿着旗袍，梳着发髻，爷爷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短发，带着礼帽，两个人就像两个时代的人。

　　除了穿着不和谐外，照片上的几个人都是一脸漠然，就像是没人想拍这张照一样。

　　陆离指着照片问道：“爷爷和奶奶，他们感情好吗？”

　　白思成的脸被柱子的阴影遮挡住，让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说道：“顾家老爷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和大奶奶的事，不过我感觉他们感情应该很好，毕竟他们有六个孩子。”

　　陆离撇了下嘴，他不这么想，有几个孩子并不能说明他们感情的好坏。

　　陆离继续往下翻。

　　下一页是六张单人照，每张照片上都是一个孩子拿着一个面具面无表情的站着。

　　白思成说道：“这是陆家的习俗，陆家的孩子到了十岁都要举行司神仪式，仪式后会给他一张代表神的面具，寓意有神保佑。”

　　他指着一张照片说道：“这个是陆五爷，就是你父亲。”

　　陆离看着父亲小时候的照片，他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他父亲，因为那张照片上的孩子看起来和陆离小时候一模一样。

　　陆离的父亲每个月都会给陆离拍照，然后他会将拍出来的照片洗出来挂在房间里，陆离家里满屋都是他照片。

　　陆离看向孩子手里的面具，那个面具就是他在衣柜里看到的那个。

　　想到衣柜里的面具，陆离感觉浑身不舒服。

　　那真的是父亲放的吗？

　　陆离抬头看向他住的房间，那面具坏的也太奇怪的，衣柜一点事没有，也没人碰它，这都能坏。

　　衣柜一点事都没有？陆离的动作顿了一下。

　　陆离回忆起刚才自己打开柜子看到的情景，衣柜里很干净，甚至连个孔都没有，没有空，那面具是怎么固定在柜子上的？

　　难道是用的胶水？但是按白思成说的，那个面具在那至少十几年了，什么胶水这么结实？

　　果然还是很奇怪，陆离决定等下再去看看。

　　白思成继续说着：“这三张，就是前面那张全家福里的三个孩子，你的大伯，二伯，和三姑姑，这个是你四姑，这个是你小叔。”

　　陆离视线回到相册上，这上面的人他只见过四姑和小叔。

　　那是他八岁的时候，四姑和小叔来劝父亲回家，不过被父亲拒绝了，那一年他们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次，所以陆离有些印象，除了他们，陆离再没见过陆家其他的人。

　　陆离继续往后翻，在他翻页的时候，他感觉他手下的照片厚度似乎不对。

　　陆离停下动作，看向那张照片，是小叔的照片。

　　陆离转头看向白思成问道：“我能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看下吗？”

　　白思成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随意。”

　　陆离将那张照片取出，然后发现那张照片后还有一张照片，不过那张照片和其他的不一样，那是张彩色的照片，照片上也是一个孩子拿着一个面具。

　　白思成在看到那张照片后愣住了，他小声说了句：“原来在这。”因为声音太小，陆离没听清，他转头看向白思成，问道：“你说什么？”

　　白思成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他看着那张彩色的照片说道，“这个是我。”

　　陆离有些惊讶，白思成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而且他也拿着面具？

　　不知道是不是陆离的错觉，他感觉照片上的七个孩子长的有点像，包括白思成。

　　不过想到自己有点脸盲，尤其是对孩子更是分不清楚，所以这大概真的只是他的错觉吧。

　　白思成说道：“我小时候身体很弱，容易生病，阿爹听说陆家的神明很灵，于是就去求了一个面具给我，也不知道是谁把这张照片放到这里了。”

　　陆离看着一身腱子肉的白思成，很难想象他小时候竟然会体弱多病。

　　不过白思成的解释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于是陆离将照片放回原位，继续往后看。

　　后面的照片都是按时间排序的，主要是些日常照片，还有逢年过节的全家福，照片也从黑白色的，慢慢变成了彩色的。

　　翻着翻着，陆离突然发现爷爷不知道从时候开始就在照片里消失了。

　　陆离往前翻了翻，找到了爷爷最后出现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过年的全家福。

　　这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里一家人都带着笑容，所有人都穿着红色的衣服，看起来喜气洋洋的，不过仔细看会发现，所有人的笑都很不自然，他们只是扯着嘴角，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似乎只要有爷爷出现的照片，所有人的表情都会变的很生硬。